這種明眼人一看即穿的道理,只有笨蛋才會上當!
栗雪還在期待巴昂會以何種毒辣手段回報這個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醜八怪,巴昂竟燦然一笑,無比開心地大拍胸脯。
「沒問題,我一定辦到。」
要不是身子已靠在牆上,栗雪十成十會栽到地上。
雖然對巴昂的天才之名老早便懷疑在先,栗雪此刻終於敢肯定地說——這傢伙是個徹頭徹尾、無藥可救的蠢才!
想到讓自己慘遭敗北之創的人,居然是這麼個登不了大雅之堂的角色,栗雪捶胸頓足之餘,被挫折感澆熄的鬥志再度熊熊燃起。
敗在這種貨色之手,讓師門姐妹知道,不笑掉她們大牙才怪!
栗雪回到鏡台,拿起易容道具便開始塗抹。
※ ※ ※
改扮完成的栗雪,趁著夜色潛進那名居心叵測的女人的房間——先前她已從窗縫中看到對方住在自己對面的廊下。
當粟雪將自己那柄蟬翼薄力指在那只愈看愈礙眼的朝天鼻之上,她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快感。
這女人欲取吹心,背後是否有什麼陰謀,這完全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碰了她的東西?nbsp; ?br />
是了,能算計巴昂、搾乾巴昂、折磨巴昂、帶給巴昂無窮無盡的痛苦與悔恨的,排名第一的當然是她!
想來分杯羹?先掂掂自己的份量吧!
「明白該怎麼做了吧?」栗雪冷冷喝問。 ,
「這位姑娘面生得很,我們有過節嗎?」朝天鼻忠實反映出主人的情緒,不安地聳動著。
「你想算計巴昂,就是向我下戰書。」
她還沒算計完,怎能讓別人去算?
「你是萬嶸的人?」朝天鼻上下打量易容過後的栗雪,搖了搖頭:「不對,萬嶸門下沒有姑娘這麼……這般相貌的人物。」
朝天鼻說對了一件事,萬嶸自門主以下,除了某個怪胎以外,全員可說是有志一同地對相貌十分挑剔,想拜入萬嶸門下學藝,除了要肯吃苦肯努力,爹娘給的樣貌也不能差到哪去。
而門中惟一一個因親戚關係而擠進總壇工作的醜女清兒一也就因為這分「獨特」,得到巴昂青眼相看,讓他甚至不惜與父反目。
「我是什麼人你管不著,要命的話現在就走,以後別再打巴昂的歪主意。」栗雪手上往前一送,朝天鼻登時血流如注。
「這就走,我這就走!」吉利匆匆掩鼻而逃,連行李都忘了收拾。
「哼,算你識相。」
關上門,栗雪將兵刃藏在床下,大大方方接收了主人落荒而逃的空房。
剩下的就是等待黎明時分獵物的自投羅網。
躺在床上,栗雪翻來覆去,一時之間竟然睡不著。
昨晚明明一夜沒合過眼……
不知過了多久,睡意逐漸侵襲她的意識。
落人夢鄉的那一瞬間,栗雪迷迷糊糊地笑了起來,
總算要讓那小子嘗嘗自己的手段了。
明天,就是明天……
帶著美好願景,栗雪沉入甜美的夢鄉。
第三章
太陽還沒露臉,巴昂就殷敷地站在吉利姑娘的門前,等待佳人啟門而出。
等啊等,等到日上三竿了,房裡仍然沒有動靜。
「吉利姑娘,吉利姑娘。」巴昂敲門輕喚。
不怎麼大的聲音,聽在一驚開眼的栗雪耳中,卻無異於青天霹靂。
她居然睡過頭了!
自床上一躍而起,栗雪衝到鏡前做最後確認。
鏡中人那張凹凸不平的醜臉,絕不是什麼賞心悅目的美貌。
明知這只是權宜之計,栗雪仍是受不了地撇過頭去。
雖說是易容改扮,但整張臉皮抹得坑洞無數、麻子處處,左頰甚至有一大塊疙瘩,這景象對栗雪來說仍是太刺激了些。
確定「面皮」沒有剝落現象後,栗雪深吸口氣,打開房門。
「吉利姑……呃?」,
巴昂臉上的笑凝住了。
「是巴昂公子吧?我姐姐昨晚已經離開了,吩咐我在這裡等你,告訴你她無法再見你。」為了配合這張醜臉,也為了減低被巴昂認出的可能性,栗雪刻意裝出個破鑼嗓。
「喔……」笑臉馬上垮了下來。
那燦爛的笑從出現到消失之迅速,栗雪看了不由心驚。
難道自己改扮成這個模樣,依然不能引起他的興趣嗎?
「可以請問令姐匆忙離去的原因嗎?」
「姐姐原本就是因為和我姐夫吵架,才會離家出走,昨晚姐夫追到這裡,小兩口言歸於好,湊巧家中又有急事,就連夜趕路去了。」
栗雪壓著心中期待,擠出一個想也知道以自己現在這副醜臉,看在別人眼中絕對是可比風乾福橘皮的微笑,希望能像昨晚的吉利一樣,得到令巴昂神魂顛倒的美好效果。
「原來吉利姑娘已為人婦……我就說嘛,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身邊總是不乏追求者的,我又慢一步了……」可惜巴昂忙著感受擦肩而過的失落,失神的雙眼硬生生錯過栗雪的賣力表演『
「公子對我姐姐倒是情深意重。」
想起吉利昨天才出現,就讓這個眼睛不知長到哪去的笨蛋為她眼巴巴地端來萬嶸的不傳之毒,自己費盡心思卻連個溫柔的眼波都得不到,栗雪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句話。
「其實我與令姐不過是昨日才見的面,我卻是一見傾心,昨晚整夜想著令姐那充滿靈性與美麗的鼻子,興奮得怎麼都睡不著覺呢。」說著,朝栗雪投去一個帶著遺憾的目光。
「公子喜歡姐姐的鼻子……可惜我們姐妹長得不像,姐姐又已為人妻,只怕要讓公子失望了。」
栗雪很努力很努力地裝出感歎的模樣。
哼,就是有這本事弄出一個假朝天鼻,也別指望她會把那種玩意套到自己臉上!該死啊,難道她會敗在朝天鼻這個項目上?
「姑娘的意思是?」
巴昂一聽見這若有所指的話,精神又來了。
眼前這名少女雖然不比吉利「出色」,但左頰上一塊頗富特色的疙瘩卻是別具風情,讓他愈看愈是順眼,愈順眼就愈想看,要是每天都能看上幾眼,那才是賞心樂事了。
甫遭失戀之痛,原本以為自己會消沉一段時間的巴昂,就因為一塊幾乎遮住半邊臉的大疙瘩,重新提振士氣,只待佳人點頭允可,這就正式被掛上場,為愛衝鋒陷陣。
見巴昂瞧著自己露出讚賞的神色,栗雪七上八下的心總算定了下來。
「昨夜聽姐姐說公子人品不凡,我聽著聽著不禁心生愛慕,昨夜還夢見公子,以致今早睡過了頭……」
扯著漫天大謊,栗雪頭一次高興自己塗了幾十層厚厚的玩意,否則絕對遮掩不住臉上的不屑之色。
雖說見人說人話是千岌門徒的必備技巧,面對這個對著自己臉上那塊大疙瘩微笑不已的傢伙,栗雪可是極力忍著把他抓起來痛打一頓的衝動,才能以靦腆之狀講完這番早已想好的話。
「敢問姑娘芳名?」巴昂笑瞇瞇地問。
「栗……」一想不妥,改口道:「小雪。」
「我有幾個問題想請教,小雪姑娘還是自由之身嗎?就是現在是自由的,身旁有沒有幾個青梅竹馬的友伴?據聞從兩小無猜發展到天雷地火,其間只需一點星火,就是野火燎原,燒也燒不盡。
「要是沒有青梅竹馬,姑娘說不定有位兄長?令兄還恰巧有一位生死之交,三不五時上門閒聊?要是有這麼一號人物存在,在兄長的鼎力支持下,極有可能從昨日的摯友變成今日的妹夫,危險呀!
「如果既無青梅竹馬,也無兄長摯交,那想必是有一位遠房表兄了。根據街坊雜談的內容看來,這年頭喜歡親上加親的雙親不少,女兒就是有心想自由發展,然而孝字當頭,父母之命確實是難以抵抗,就是再驚天地泣鬼神的熱愛也只好成為悲戀……所以嘍,你的情形又是如何?」
一口氣講完,巴昂滿懷期望地瞅著栗雪。
他終於自無數次的失戀過程中記取教訓,搬出幾個自己常被美人回絕的原因,先看清環境再決定是否投入感情。
而栗雪卻被巴昂連珠炮般的長篇大論說得頭昏腦脹,一時啞口無言。
也由於正處於t昏頭昏腦的狀態,栗雪未經思索地吐出幾句破綻百出的話,讓她恨不得馬上拿針線縫上.自己的嘴巴——
「我從小跟著師父,門中又全是女徒,哪來什麼青梅、什麼兄長?至於表哥,更是沒底的事。」
糟!栗雪伸手想摀住嘴,揚起的手卻在下個瞬間及時改落在鬢旁,撫弄起紮在耳後的髮辮。
「那就好 那就好,不然我不知要擔多少心呢!過去讓我心動的女孩不是名花有主,就是看不上我,失戀這麼多回,我真是忍不住要懷疑自己是不是一點魅力都沒有了。」巴昂眨眨眼,不動聲色地點頭微笑。
明明是一場前景大有可為的邂逅,這位有著可愛疙瘩的小雪卻和昨晚的吉利一樣,接近他是另有所圖。
江湖中僅收女徒的門派只有兩個,不管哪『個都不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