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戈美茲後,豪瑟將法柔帶回他的房間,法柔臉上早已帶倦意。
「累了就睡一會兒,」也沒問過她,豪瑟直接將她抱到床上,原來就纖瘦玲瓏的她,一擺上豪瑟的黑色大床顯得更嬌小了。
「想好好休息就趁這段時間;」他還好意提醒她,「要不然等天一黑,我恐怕你會忙得沒法好好睡。」
法柔胸口一緊,他在暗示什麼?……
「我不要睡在你的床上,讓我,讓我起來……」她不顧傷口,拚命想從一直讓她陷下去的柔軟床墊和豪瑟雙臂的圍困間掙扎起身。
「聽著……」一股氣快冒上來的豪瑟索性欺身壓上她。只有這種下策才能讓她停下那徒勞的掙扎,「從今以後,你最好習慣睡在『我的』床上,要不然我可不敢保證不會把你丟到那個或許會對亞裔女孩有興趣的男人的床上……」
「我情願!我情願,」法柔也沒頭沒腦地喊出口,她氣極了,他竟拿這種話威脅她,難道,對於一個打算把自己軟禁在他房裡的男人,她還要感激涕零地領受他的「恩情」嗎?
「我情願你扔我出去!」很好,她也要氣氣他,就算逞口舌之快也好,要不然豪瑟以為她會希罕,她會哭著求他留她下來,「只要那個人不是你!」
豪瑟揚了揚眉,「你以為我唬你?相信我,這種人選多的是,要不然,洛昂如何?他好像也挺滿意你的。」
他提到的那個名字是她實際認識的人,光是想像就讓她膽顫心寒,豪瑟這一招果然奏效,她終於安靜下來。
離開她身上,豪瑟還有些不捨,除了會讓法柔傷口發疼外,其實他蠻喜歡這個欺壓人的「下策」。
可是他還不想放過她;豪瑟發現原來「他的人質」生氣的樣子這麼可愛,他喜歡她自自然然跟地說話的模樣,氣話也好,總好過那些怨毒的眼神、無含的抗議和激烈的反應。
「不回答是什麼意思?」他明知故問,作勢要抱她下床,「既然如此,我也只好先請洛昂照顧你了。」
「不要?拜託你……不要!」法柔嚇得摟緊他,再也顧不得什麼逞不逞強了,她沒料到豪瑟竟還當真了。豪瑟放下她後,她連忙鑽進被子裡,還蒙住頭。
「我要睡了……」模模糊糊從被子裡扔出這麼一句,她恨不得豪瑟立刻消失,要不然就是自己立刻消失,今天這麼一落下風,她還能拿什麼與他抗衡?她必須習慣睡在他的床上,習慣做他的女人,要不然……法柔根本不敢去想那個「要不然」,太可怕了!即使打死她也不願承認待在豪瑟身邊會勝過另一種下場,而她更不能天真的奢想豪瑟會如何善待她,自己竟然犯了弄巧成拙的錯誤——
「原來你已恢復得差不多了;」他的聲音即使隔著被子也仍然能讓她聽得一清二楚, 「喊叫的聲音這麼有力氣,本來我還打算再等幾天,畢竟病奄奄的女人沒什麼情趣,不過,看來我是多慮了……」
她無法瞧見豪瑟的表情,但可以肯定他必定是意氣風發、一臉得意地走了出去的,連後悔都嫌耗力氣,竟為逞幾旬口舌之快,弄得自己尊嚴盡失,最後,法柔發現,豪瑟竟說對了,她恨的不是他,她最恨的是自己;尤其痛恨自己為什麼無法恨他——那個最最可恨,死一百次也不足惜的人!到底為什麼?
她就在一大堆想不透的為什麼中沉沉睡去,裹著豪瑟的氣息,陷入她其實一點也不想抵抗的睡意……
離開房間。豪瑟準備去找老闆商量關於他們的協議,上了樓。他在玄關遇到剛回來的蔓蒂。休斯和她身邊的陌生男子。
「豪瑟?什麼時候回來的?」蔓蒂一伸手便摟住他的脖子。
「剛到。」他回答,瞟過蔓蒂身後的陌生人。
「哦。介紹一下——」蔓蒂回過身,「我的財務顧問,拉賓•史密斯。」
「幸會。」提著大包小包購物袋的拉賓騰不出手表示禮貌,讓蔓蒂摟著不放的豪瑟也只是點個頭。
「我先幫你把東西拿上樓,失陪了。」說完,他識相地離開。
「財務顧問?上次那個哈佛企管經濟雙修的小伙子呢?」
「他太年輕,沒經驗嘛!」蔓蒂嬌嗔。
「這是什麼?——」他發現蔓蒂拿在手裡的一份報紙,頭版上一幀偌大的照片,他馬上明白了那便是戈美茲提過的對尼克•泰勒的「處置」。
昨夜戈美茲就發出了狙殺令,尼克先是遭槍殺後,屍首被懸掛在市警局前,雖然天未亮前就被人發現而取下,但一名記者仍然搶先拍下了照片。
「活該!」蔓蒂的臉上找不出一絲同情,「誰叫他膽敢拿了肯爾家的好處,要致你於死,以報保羅肯爾被你暗殺之仇,真是老糊塗了!他明知道舅舅不能沒有你的;還是他以為戈美茲家族就要跨了,想投靠到肯爾那邊去,這種牆頭草,反正是死不足惜。」
豪瑟當然明白戈美茲這種近似作秀花招的用意,他必須確立自己的威信,只有以這種慘無人道的手段,尤其尼克泰勒是一雙他戴了多年的白手套,合作關係之深切不下於他自己帶在身邊的手下,尼克的死更是他殺雞儆猴,有宣示自己人,尤其是已有離意的豪瑟的強烈作用。
「不提這些人了,幾星期沒見到你,瞧瞧你,一副累壞了的模樣,舅舅幹嘛讓你去做這種苦差事,總有人可以把他從聯調局弄出來的嘛!為什麼非要你去?」
「這是職責。」
「那麼,今晚可以輕鬆一下了吧?……」蔓蒂抬起臉湊近他,「今晚到我房裡?」對不起,蔓蒂,我不能陪你。」豪瑟拿開她的手,「需要男伴的話何不考慮你的新任財務顧問?」
「豪瑟,你——」蔓蒂美麗的臉孔頓時扭曲起來。
將正發怒頓足的蔓蒂拋在身後,他敲門進了戈美茲的書房。
「是你呀,豪瑟,有什麼事?」
「我來談有關我們的協議。」
戈美茲露出困惑表情,「協議?什麼協議?」
「是——」才要開口,他的聲音就讓敲門聲打斷。
洛昂走進來,不明究理地看看自己的夥伴豪瑟,再轉向老闆:「你找我有事?」
「真不好意思,豪瑟,有什麼事等我有空時再談吧!」
明白戈美茲意思的豪瑟只得先過出了書房。
他知道這是老闆迴避問題的手段,不肯和他正面討論他們事先協議的部份——只要能讓戈美茲自聯邦監獄脫身,他就必須還他自由,現在戈美茲卻反悔了——豪瑟可以由他故意忽視的神色中看出來,他早該想到會遏上戈美茲的刁難,但堅持求去的心願卻迫使他非得開始考慮另一種不光明的手段,只是雙方撕破臉弄到不歡而散是他最不願見到的,所以除非萬不得已,他才會實行,只希望未來仍有轉圜的餘地。
「你綁架回來的那小子雷茨•霍夫,你打算怎麼處置?」待豪瑟離開後,戈美茲單刀直入地進入他要討論的話題。
「這個嘛……」洛昂抓了抓頭髮,有些困窘地試圖解釋,「我只想賺點外快罷了,倒沒什麼特別的意思。」
「把他給我;」戈美茲揚聲道,沒有怪罪的意思,「我不會少了你的好處。」
老闆都親自向他開口了,他還能說不嗎?但唯一令洛昂不解的是為何戈美茲對雷茨也有興趣?區區千萬贖金對老闆而言不過九牛一毛,他又何須特地來向自己要人?
「最近,開曼群島上的國商銀行不太對勁;」察覺洛昂心思的戈美茲直接回答他的疑問,「我們在國商的幾千萬美金不翼而飛,那個巴基斯坦人阿倍迪可能在背後搞了些小動作,惹來FBI,和一些阿拉伯國家的注意,所以國商這條洗錢的路子我得馬上切斷。」
「你要勒斯霍夫名下的銀行來代替國商?」洛昂馬上瞭解了老闆的用意。
「不錯。」戈美茲點頭,「勒斯霍夫的世界聯合銀行在全世界七十幾個國家有五百多家分行,又是歐洲金融業的龍買老大,幫我們處理些小錢不會有什麼困難的,他兒子在我們手上,還怕他不聽話嗎?」戈美茲挑了挑眉,望向一臉心服的洛昂。
兩人會意地相視而笑,戈美茲為無意間幫上地大忙的手下倒了杯陳年的干邑白蘭地,戈美茲灰色的眼珠交映著酒杯裡的生命之水,綻放著真正屬於他精明狡詐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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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想到:法柔竟真的睡著了;均勻規律的鼻息騙不了人。甚至他拂過她細緻臉龐的觸撫也沒讓她醒來,豪瑟於是更大膽地俯身親吻她,前額、嘴唇與頸項一他發現了一樣十分熟悉的東西,垂掛在法柔胸前一個紅線繫著的小紅袋子。祖父的遺物他也看過類似的東西,卻一時想不起名稱,他把它放回原處,正要和衣躺下,他發現法柔起了異狀,她無意識地捧住胸口蹙眉急喘,一定是胸痛復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