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明天不必,還是以後都不必?」她假惺惺的問。
「你知道的!」他粗聲粗氣。
「你生氣了啊?」她甜甜的問。
「范麗妮,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他狠狠的對她表示。
范麗妮沒有搭腔,她希望自己能全身而退,希望傅宏凱只是唬人的而已,她知道自己處於危險的邊緣,必須時時小心,傅明……如果真的要失身,她寧可失身的對象是他,不是傅宏凱。
???
不知道范麗妮今天為什麼不用上班,但是她看起來非常的憔悴,非常的沒有精神,有一種病懨懨、對一切都沒有勁的懶散狀。
「你不舒服?」他關心的問。
「還好。」喝著茶,她虛弱的一笑。
「要不要出去曬太陽?」
屋子裡工人釘釘敲敲的,的確不是久留之地,拿了外套,她和他走了出去,屋外的陽光確實讓她的精神振作了一些,沿著這長長的林蔭大道,他們朝公園的方向走去。
「你的心情不太好?」
「有點。」
「為什麼?」
「現在的人心情怎麼可能多好?」她有些賭氣的味道。「空氣污染、噪音、滿街的人和車子,工作壓力、人際關係、精神負擔、社會責任,這麼小的一塊土地上,要住這麼多的人呢……」
「麗妮,這是什麼牢騷?」他笑著安撫她。
「不是牢騷,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她今天似乎特別的難相處。
「是事實,但是生活在這種環境裡的人,似乎都有了一套應付的本事。」香港的人罵歸罵,但是日子也照樣一天天的過去。
「我很想念美國……」她有些哽咽的語氣。「我想念那裡的一切。」
「父親。」
「除了父親——」
「沒別的了。」
「那你怎麼捨得離開?」他不解的問。
「為了——」她望著他,有一秒鐘的良心發現,想告訴他一切,但是她不能背叛自己的父親,他對她有恩,是他才有今天的范麗妮,她絕不能一時心軟,傅明是傅宏凱的兒子。
「為了什麼?」
范麗妮搖搖頭,她現在不能說,在她的目的沒有達成前,她必須守口如瓶,婦人之仁只會壞了她爸爸的大事。
「我真的很樂意去分享你的喜怒哀樂。」
「傅明,不要對我這麼好,你並不瞭解我。」她實在狠不下這個心。
「我知道你是一個感性、細膩的女孩,現在又患了『思鄉病』。」他微笑的說。
「傅明,你和你的家人……親嗎?」她突如其來的一問。
「和我的妹妹比較多溝通,至於我的父母……淡淡的,沒有什麼親或不樣,我自己的工作也忙,回到家往往三更半夜了,所以真正能談心的機會不多,香港人的悲哀嘛!」他有些苦澀的笑容。
「你母親是一個怎樣的女人?」她淡淡的問。
「和一般的傳統的女人沒有什麼差別,年輕的時候為丈夫、為孩子、為家庭忙碌,現在呢……伴她的是電視機了,所以想想,生活是一件很乏味的事。」他由衷的感慨,每個人都逃不過。
「那你父親呢?」
「沒什麼好說的。」他一語帶過。
「哦?!」范麗妮瞧著他。
「很典型的事業型男人,工作第一,其他的都放在第二位。」
「你和你的父親……」由他一點也不熱切的語氣,她猜得出那是怎樣的親子關係。
「我們談別的,好嗎?」他轉移話題。
「傅明,我……我可能並不像你所想的那樣,我……我可能是一個心腸很壞的女人,所以……你不要對我太好,不值得的。」她必須警告他,那麼日後他或許會少恨她一些。
「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工作不順嗎?上司找你的麻煩?」他知道她找著了工作,但是他萬萬不會去想到竟會是他父親的秘書。
「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她有此發怒的問他。
「我不知道你的重點是什麼!」
「別對我好!」
「還有呢?」
「我是一個壞女人!」
「那很巧,我正好是一個壞男人,我是有名的採花大盜,專門摧殘無辜的少女,拋棄女人比丟襯衫還快,這樣你會不會開心些?」
「傅明……」她不知該哭好還是該笑好,如果傅明是個壞男人,那全香港找不出一個好男人,和傅宏凱一比,傅明算得上是聖人了,他有情、有義、有良心,但這樣的人卻要受到折磨。
「麗妮,如果你信任我,那就把你的煩惱交給我。」他望進她眼底深處的說。
「我沒有煩惱,我只是不想傷人。」
「你會傷到什麼人?」他追問。「拜託你不要鑽牛角尖,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每個人都有情緒低潮的時候,但記住我在你身邊,好嗎?」
「傅明……」她祈求的看著他。「讓我一個人走走,我想想些事。」
「好。」他什麼廢話都沒有和她扯。「我回去監工,等你回來吃午飯。」
「謝謝你的諒解。」她從來沒有這麼的矛盾過,這麼的為自己所作所為覺得不安,傅明若是個和傅宏凱同類型的男人該多好,那她就不會內疚、不會耿耿於懷、不會下不了手。
傅明……
最糟的是她不該動情,不該對他動情!
???
「我不信!」薛敏朝洪定邦吼,一臉的憤慨。
「你最好信!」
「不可能!」她怎麼都不相信,偉烈想要結婚、想要成家,但新娘不是她,她一點都不知道這個消息,要不是洪定邦說起,她還一直以為偉烈滿腦子只有報仇,只有恨意。
「你可以自己問他!」洪定邦一臉的無辜。「他自己突然提到的。」
「你知道那個女孩是誰嗎?」
「好像叫什麼傅琳的。」
「傅琳……」
「一個女學生。」
薛敏不在乎是女學生還是什麼公主、千金小姐,她在乎的是這個女孩是怎麼出現,是怎麼抓住偉烈的心,為什麼她努力了十幾年都做不到,那個女孩卻在短短的時間內做到了!
「薛敏,想開點,大海裡又不是只有一條魚,你幹嘛那麼冥頑不靈啊?!」
「洪定邦,你是在幸災樂禍嗎?」
「我是叫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看你?!」她不是看他,是瞪他。
「徐偉烈沒有當你是女人過,你知道嗎?對他而言,你只是一個朋友、一個知己、一個妹妹、一個工作夥伴,他親口告訴我的,你知道嗎?」他不是有意如此的坦白,但她總要醒過來。
「不!」她淒厲的聲音在室內迴響著。
「這是事實。」
薛敏衝出了辦公室,如果不這麼做,她會在洪定邦的面前崩潰,而她不想讓他看到她崩潰的模樣,她不要任何人看到。
第五章
徐偉烈不知道伯伯為什麼十萬火急的召他去,但是不管什麼原因,他都不敢耽誤,薛伯伯待他就好像是自己的兒子般,加上這些年的照顧、關懷,別說是一份恩情,就憑薛伯伯是他父親的好友,他也會隨傳隨到。
來到薛家,只感受到一股很凝重的氣氛。
薛敏一見到他的出現,給了他一個哀怨、不諒解的眼光之後,就轉身走了出去,留下在客廳中已等候他多時的薛遠哲。
「薛伯伯,怎麼回事?」
「先坐下吧!」薛遠哲說,語氣還算平靜,在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之前,他也沒有什麼好激動的。
徐偉烈鎮定的坐下,他不知道有什麼好「驚天動地」的,在他經歷過那麼多的事之後,已經沒有什麼事能教他皺一下眉頭了。
「聽敏敏說……」薛遠哲頓了一下。「你有女朋友了?」
「是的。」他很坦率的說。
「叫……」
「傅琳。」徐偉烈不知道自己在說這兩個字的時候,表情是多麼的滿足、多麼的喜悅,但是看在薛遠哲的眼裡,這簡直是一件很悲哀、很罪過的事,不應該發生的,居然發生了。
他女兒不甘心的請人去調查了有關偉烈女朋友的事,這一查,可查出了大麻煩。
「偉烈,這個叫傅琳的女孩,今年是不是二十一歲?」薛遠哲求證的問。
「是啊!」雖然有些意外薛伯伯的「神通廣大」,但是徐偉烈也沒問什麼。
「你見過她的父母沒?」
「還沒有。」
「但是你想和她結婚?」
「是的!」
薛遠哲不知道徐彬如果地下有知的話,會不會從墳墓裡跳起來?!雖然上一代的事和下一代沒有關係,但是天底下這麼多的女孩,尤其是還有一個癡心的敏敏,偉烈竟然會去愛上傅宏凱的女兒?
這到底是天意還是命運在捉弄人?
看得到偉烈是個沉醉在愛河裡的人,如果他說出事實,對偉烈一定是個很大的打擊,但是他又不能不說,總不能教偉烈去娶仇人的女兒。
「薛伯伯,到底是怎麼回事?」徐偉烈的好奇心整個被挑了起來。
「你知不知道傅琳是誰的女兒?」薛遠哲並不想敲碎偉烈的美夢和憧憬,但是事情演變到這個地步,他不當劊子手也不行,總不能在遺憾造成之後才說出真相,徐彬不會原諒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