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葉詠曼是被餓醒的。
但已不見卓子威身影,葉詠曼高呼萬歲,正想開門離去,卻變成迎接卓子威回來。
卓子威本已息怒,特地買早餐回來,送見葉詠曼又要離他而去,他的心無法抑止的疼。
她整個心神,被卓子威狂亂忿怒的黑色眸子吸進恐懼的黑洞,她受不了這種心驚膽戰的日子。
她什麼都不管,勇敢地說:「我要離開。」
卓子威見自己種種的委曲求全,競僅換得葉詠曼無情的離開,他惱羞成怒,「走?你能走去哪裡?」
葉詠曼不知死活地大吼大叫:「哪裡都好,只要沒有你的地方,我一輩子都不會看上你的,你不用白費心機。」
葉詠曼已成歇斯底里狀態,一副不容卓子威再行囂張的氣焰高昇,頗有反敗為勝之勢。
雖然以上所說的話有七成以上,並非屬實,但她不要沒有自由的日子。
卓子威心灰意冷地聽著葉詠曼你表白,一顆熱騰騰的心,倏地凝結成冰,終究還是得無情無義,否則如何將這些吸收消化?不得已。不得不擲下一句話:「I』mgingtofuckyou,ifyououthere.」
為的只是反敗為勝。
葉詠曼吃驚,開始向後退,退無可退,是一面牆,一面灰敗的牆,擋住葉詠曼的退路。
他接近她,不容葉詠曼抗拒他安慰她的動作,她誤以卓子威想侵犯她。
她難道以為他是那種人?
他憤恨難當,將桌子上的物件掃落一地,他在怒海中掙扎。
葉詠曼錯解的尖叫聲,而卓子威為掩其口,將手伸出,她更為彷徨不安。
只想躲,她用手擋住他的手,終致卓子威那雙無心的手,竟致使前襟破碎,那張羽毛毯亦成被拉扯的對象,羽毛被扯出,如天女散花,在空中飛舞。
她愈抗拒,他愈覺欲焰高漲,他失去控制。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塵埃落定,一切恢復原有的靜寂,卓子威清醒,怨恨自己。
徹底怨恨,他沒想過以這種方式,完成他期待已久的溫存,他更知道他在葉詠曼心裡的地位更低一級,再也無法翻身,他憤恨自己的眼神猶如一頭戰敗的雄獅,此刻,他覺得無顏相對,奪門而出。
葉詠曼一時無法接受這社會版的事情發生在她自己的身上,她是在驚訝中不知該哭?或淡然處之?更讓自己無法接受的是,在當時她沒有被侵犯的感覺,甚至那一刻,她尚有歡愉之感?!
她不能原諒自己,她不能愛上一個強暴她的人。
她也痛恨自己,只有自我禁錮,才能安心,她瑟縮在牆角一端,尋求庇護,為自己不能真正痛恨卓子威而懺悔。
一夜無眠。
第三天,卓子威又在清晨回來,葉詠曼不敢理他。她不能任他再試一次,會被他發現她的矛盾。
卓子威不願再與她交惡,惟一法則,少說少錯,於是確定她沒事後,留下食物即離去。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葉詠曼一句話都不跟卓子威說,看也不看他一眼。
不是不要,是尷尬而不能。
第六天卓子威受不了葉詠曼的冷淡,猶如將自己歸類成只有獸性,而無人性的傢伙,忍不住氣便對詠曼說:「你打算一輩子就這樣?」
葉詠曼一聽,頓覺卓子威可惡,所有的怨氣此時全被他引燃發作,忿怒完全淹沒葉詠曼的理智,她只想找出最惡毒的字眼傷害卓子威,她豁出去,不管了,反正最壞的事,都已發生。
發生過的肯定是最壞的嗎?
不盡然,因為葉詠曼又對卓子威說:「你是我最瞧不起的人,你是不是沒錢找妓女,我可以給你,你要多少,你儘管開口,我都給你。」
如果葉詠曼是打算激出卓子威內心中,最惡劣的部分,那麼葉大小姐的策略,成功了!
卓子威再度被傷得遍體鱗傷。
這種侮辱一次已夠傷人,豈容她接二連三?
卓子威發誓不會再對葉詠曼客氣,緩緩地又說:「小曼,你要自己走過來?還是要我走過去?」
葉詠曼充耳不聞,毫無反應。
卓子威抓狂,慢步靠近,拉著葉詠曼的腳,從椅子上把她拖下來,從客廳到臥房,一路障礙撞得葉詠曼頭破血流,她真的怕了,遂低聲求饒。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雖然晚了點。
他要,她仍不肯給。
卓子威馬上衝出去,留下莫名其妙的葉詠曼。
十分鐘後,卓子威帶著三個小混混進入,大叫著:「葉詠曼,你給我出來。」
葉詠曼絲毫不敢延誤,馬上走到客廳。神色倉皇,不知卓子威又要怎麼折磨她。
「小曼,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個馬上進房間把衣服脫了,和顏悅色伺候我,或者是我自己進房間,留下他們三個伺候你?」
這是什麼選擇?
葉詠曼毫無選擇的餘地,她含淚走入房間,關上房門,依命令行事,把衣服脫了。
卓子威一進門,見葉詠曼已身無障物,便輕蔑地說:「你也用不著一進房門就像做野雞一樣,馬上把衣服脫光。」
見葉詠曼一句話也不敢吭,有一種報復的快感,他施施然地一把推開葉詠曼,嚴重地警告:「不要再忤逆我。」大模大樣地走出去。
葉詠曼就在這種渾渾噩噩中度過。
現在突然又聽到他說:「小曼,是你要走過來?或我走過去?」這句話,葉詠曼驚恐萬分,她不想再重複那個噩夢,兩隻腳只能不受控制地抖著走過去。
「今天這麼乖,我會對你好一點。但記住不要以為你又可以說我不喜歡聽的話。」
這實非恩寵,但葉詠曼經這一遭後,全身已無傲骨,惟惟諾諾只怕得罪卓子威,只要他不發作,她願意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
「小曼,我打算過一陣子幫你找個伴,你不是很討厭方文意嗎?我抓她來,你愛怎麼打她,我都不反對。」
語畢,長聲縱笑,狠狠地抓住葉詠曼的肩,淒厲地大叫:「誰都別想跟我鬥,包括孫天寶,要死就全部一起死!」
他的風光,他的燦爛,只因孫天寶而一去不復返。
教他如何不恨?
葉詠曼不知如何回答卓子威,她已無心,有時夜裡她忽然夢到回家了,她競興奮地躲在媽媽的懷裡大哭,並溫馴地對孫美蘭說:「小曼好愛這個家,我以後再也不出門,整天陪媽媽。」孫美蘭亦摟著她,溫溫暖暖的,好似春暖花開。
雖然葉詠曼在八歲以後,就出國唸書,八歲前亦未曾和孫美蘭如此親近,但在絕境中仍渴望能在母親的懷抱裡,起碼安全,無風無雨。
但現實是殘忍的。
她仍在這個進門處有兩個對聯:「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一時,風平浪靜」的古老房舍。
而這個對聯據說,與監獄的大堂上的對聯是一致的。
莫非這裡就是葉詠曼二一一生的監獄,至死方休。
其實他也知道葉詠曼不會給他任何答案,可是他只是要她明白,他是用一顆真心在對待她,他不會隱瞞葉詠曼任何一件事,包括拿方文意當誘餌將孫天寶釣出的大事。
「小曼,我們是一定要一起逃出去的,但我不要你受苦,所以我打算拿方文意當人質,引出孫天寶,要他想想辦法讓我們舒舒服服地出境,順便要一點盤纏。你說好不好?」
葉詠曼根本不想跟卓子威過逃亡的生活,但懼於卓子威的脾氣,葉詠曼只能繼續陪著他,無奈地點點頭,以求自保。
第九章
當卓子威帶著葉詠曼逃亡的同時,方文意與孫天寶正在山頂看夜景,天邊掛著一彎冷月,像一把彎刀。
就在方文意正和孫天寶說的開心時,莫名的方文意心中突然猶如刀割地痛起來。
她惶恐地拉著孫天寶的手臂,引起阿寶的注意,關心地問:「是不是覺得有些冷?」
方文意無以名之,總之是一種不祥預兆,好似在提醒她好日子不多了,分分秒秒要珍惜,那是無來由的驚惶與失措。
方文意驀然整個人撲入孫天寶懷裡,用手環著孫天寶的頸,淚眼盈睫巍峨峨地說:「阿寶,我不知怎麼的,一再浮起不祥之感,你一定一定要答應我,辦案時,不要太拚命,尤其最近你在辦標大的案子,我真的好擔心好害怕。」
方文意是完全處在失控的情境,胸口上好像插著一根刺,細細長長,隱隱作痛,卻又無跡可尋。
孫天寶自認識方文意以來,從未見方文意如此驚皇,她總是不用他擔心,總是把他與她自己的事打理得讓他無後顧之憂,包括他的薪水,她都幫他處理到已有∼筆為數不少的存款,這種奇跡已引起同事間的騷動,紛紛詢問,可否略微指點一二。
甚至財叔的薪水,現在亦全部自動交由方文意處理,財叔最近總是笑呵呵地以看存款簿為樂。
方文意失態的表現乃為第一遭,阿寶捨不得地說:「不要怕,我看這幾天你住到我們那邊去,老爸會幫我照顧你,而且我們家那裡文武警察皆有,安全無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