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乖乖的說出你的名字、來自哪個家族,我立刻放人。」
她遲疑著。她不能說實話,可是她一時也想不到可以作假的化名啊?
「我會讓你說的。」看穿她不是真心的順從,他笑了起來。
有多少美女爭奪他的寵愛,只消他一個眼色就唾手可得的佳人有如天上繁星,唯獨她,對他的眷顧左躲右閃的,這點讓他感到有趣極了。
當然也與他高傲自尊不容許有人拒絕有關,他決定接受這個挑戰。
「住手!」楚紜尖叫起來。她只能心慌發誓,早晚她要將這傢伙梟首示眾!!
他灼熱的吻開始灑落在她耳後、頸間,慢慢的移動著。
突然的,他停下動作,像是發現了什麼。「這是……」
第二章
輕撫著凝脂般雪膚上、出現的數道淡粉紅色細長疤痕,他皺眉不語。
再仔細看,她除了左肩上有疤痕,連左手臂上也有好幾道。
「怎麼了?」楚紜緊張的心被高懸著,搞不清楚這傢伙又想玩什麼把戲。
「你……怎麼受傷的?」他的聲音頓時冷了起來。「誰?是誰傷了你?這傷口像是劍傷。」他不捨的指她左手傷痕給她看。
「已經不大記得了……」她照實招認。身為武將!怎麼可能不受傷?因她右手較為靈活,相對的,左半身就成了她惟一的弱點,往往受傷之處都在左邊。
比一般人幸運的是,她傷口癒合的情況很好,在她身上留下的疤痕、乍看之下倒也不明顯,以姑娘家而言,不到破相的程度,無礙她的美貌。
「有誰想傷害你?」他對她,愛憐之心油然而生。
「多得很。」她的敵人可是數也數不清。一上戰場,她耀眼銀盔就成了標的,不敢與她單打獨鬥的,往往一擁而上,受傷是常有的事。「我習慣了。」
她過的是怎樣的生活?他皺眉揣測。她方才缺乏禮教的態度、讓他總覺得她的身份也許不高,大概是奴婢之類的,但現在他卻著實心疼她被人家欺負。
他強硬且戲謔的態度瞬時改變,不但放開了對她的鉗制,同時雙手環抱著她頸肩,還將頭靠在她濕滑的發上摩挲著,憐愛的對她柔聲道:
「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到我身邊來吧?成為我的女人……」
楚紜的心頭猛然一緊。過去,沒有人敢這麼跟她說話的。她該認定他是個不要臉的登徒子,可是此刻,他的溫柔卻讓她心湖蕩起異樣的漣漪。
「你是這麼的甜美動人,眼見你受傷,我不捨得啊!」
她才剛下決心要將他用刑拷打,可是一旦她雙手獲得自由,她卻不知為何,無力反擊這傢伙。為什麼他不像剛才一樣的蠻橫不講理?那她就絕對能對他毫不留情!
無法攻擊他,她自然也無法逃掉,楚紜為難的垂下雙手。
是呀!他不過是偷窺她入浴,好像罪不致死,而她,也只是要守護她的名聲,如果日後不再見面不知道她是誰,對她是不會有影響的。饒過他也行吧?
可是她……怎麼會變得這麼心軟?害怕他對她未知的影響,她驚惶的衝口而出:「你不知道我是誰,才會這麼說。你如果聽到我的名字,一定會很震驚。」
「我不認為一個女人的名字會讓我震驚。不過,在這石窟中,居然能見到你,倒是令我十分驚喜。」他收緊了懷抱,讓她感受到自身後傳來他的火熱情感。「告訴我你的名字,我會用盡一切,將你要到我身邊,以後,不會有人敢傷你。」她知道自己對於他的溫柔,幾乎要無力招架!她到底怎麼了?
見她沉默許久,他輕輕的扳過她身子,見她又開始慌張的遮掩起來,他只是托起她臉龐,告訴她:「別擔心,就算你屬於西驪國的王族,我也有辦法討人。」
「為什麼你知道——」她驚愕的忘了羞怯,抬頭對上他帥氣臉龐,換來他陡然變得深沉的眼神時,她才又尖叫著躲回水裡。
他知道自己再多瞧她一眼,怕也沒耐性勸誘她了,只好閉上雙眼,深吸口氣。「你右手臂上戴的金鎖片,圖樣我似乎見過,那代表此人屬於西驪王,是吧?」
楚紜反射性的以左手遮住她向來刻不離身的金鎖片。
她不知道他是在何時見過這金鎖片,但是他誤解了!
確實,擁有金鎖片者,就表示直屬西驪王,那個「屬於」,是直接聽令的意思!因為!擁有金鎖片的人,就擁有西驪國四分之一的兵權!是四大將軍的象徵!
十六歲那年,她獲封右翼提督之時,王上賜她金鎖片,那是兵權印符!
他若明白金鎖片的真意,必然知道她是誰!全西驪擁有金鎖片的四人中,只有她是女人!心虛的她、顫抖著聲音告訴他:「那是一個很重要的人送我的,不是我自己的,你別誤會……」勉強找個理由想矇混過去,卻語不成句。
聽出她只是害怕而敷衍他,他頗為不悅,睜開眼睛的同時告訴她:「不准你騙我!否則今天我就不管你是否願意——」
話還沒完,眼前一陣白煙迷茫,他才發現那個惹他心煩的小妮子跑了!
他想縱身躍起、追回已逃到池邊的她,但是卻眼前一暗,立刻他發現手腳無力,光撐到岸邊都很勉強了,遑論是抓人。該死!她竟然下毒!
看她楚楚可憐的向他討饒,他就一時大意疏忽了,她一開始就放話要殺了他的,又怎麼可能真的突然依順他?她竟敢欺騙他?可他,怎能輕易死在這裡?
自己對她的愛憐換來欺騙,加上高傲自尊作祟,他心中憤怒湧起,昏迷前,他撂下狠話:「別以為能永遠逃出我掌中……等我逮到你……可有你受的……」
迅速穿上衣服,楚紜回頭看著倒在池邊,卻仍然緊抓著自己腳踝的他,心中滿是驚慌!她從沒耍過這種手段!雖然左手戒指中藏了毒藥,可她想都沒想過用這東西,她只是純粹將那個戒指當成母親的遺物罷了。她、燕河各握有成對的一副。
當年母親給她的時候,遺言雖有交代是讓她們姐妹倆保護自己、有萬一時讓她們自盡用的,但是她從沒將那席話記在心上,因為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不會有那麼一天的,可是她用了!而且用在對方身上!
她腦海才閃過母親交代時,就連自己也還搞不清楚怎麼回事,身子竟動作了!
她不是有意要殺他的,現在該怎麼辦?懊惱自己行事衝動的楚紜,顫抖著,伸手探探他鼻息。還活著!她一欣喜!心中也跟著鎮定下來。
要救他。可是,該怎麼救?右手的對戒裡有解藥,不過,怎麼讓他服下?
用自己隨身的水筒、從巖壁清流汲了水,楚紜走向他,斜坐在他身邊,讓他的頭輕靠在自己腿上,她把藥粉倒在口中、同時含了口清水,看著他即使昏迷也依然俊美的臉龐,毫不猶豫地將唇湊向他——
回到營區時,楚紜努力的想裝作若無其事。還好西驪國的女子有戴面紗的習俗,要不然,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隱藏她複雜的心緒。
「來者何人?這裡是西驪國步樂公主和親隊伍的營區,閒雜人等請繞道!」
對著手執長槍阻擋她的藍襟士兵,楚紜一時啞然。他們不認識她嗎?
「那匹馬是右翼提督的愛馬;可是那匹馬性情剛烈,不讓提督之外的人騎啊!」
「總不會這人……是提督?」士兵們詫異的打量著眼前這個身穿素淨男裝、卻戴著女子面紗的怪人。「可是提督為什麼要蒙著臉?對了,提督長什麼樣啊?」
嬌媚的楚紜時間到,退場。
「我宰了你們這群瞎了狗眼的沒用蠢材!」顯然楚紜找到紆解壓力的方法。
楚紜領軍的第十五天,除了必要時下達命令外,她幾乎沒開口說過什麼。
從兩天前她深夜回營地後,就一直怪怪的;甚至燕河在車裡哭得浠哩嘩啦的,她也沒動怒,像是沒聽到一樣。不論是楚紜自己的藍襟部隊或是齊雷的紫襟部隊,沒有一個士兵們敢探問楚紜是否發生了什麼事。
根據經驗法則,就算提督有女裝怪癖也無妨,反正提督所做的事都是對的,提督所說的話就是正確的,他們要想平安無事的回西驪,要防範的最大災難,不是盜賊,不是流寇,而是右翼提督納蘭楚紜的火爆脾氣。
所以,雖然提督有些無精打采,不過這樣也好。沒事就好。
「無聊死了!」楚紜突然沒頭沒腦的低咒一聲。
「我不哭了!紜姐姐別生氣!」燕河害怕的躲到營帳一角,抱著伊那發顫。
「我長得真有那麼嚇人嗎?」楚紜沒好氣的問。她只是想要掃除心中煩惱,隨口念了一句,可是,竟會把妹妹嚇成這樣?都是那個不知姓名的渾蛋害她的!
「不論是誰,若見著姐姐面紗下的樣貌,必會為姐姐著迷,姐姐是少見的美人胚子,長相怎麼可能嚇人?」雖然就連自己也很少見到「楚紜」,可是燕河還沒糊塗到忘了這點。只是,雖然模樣不嚇人,但那脾氣與身手,就真的嚇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