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反正他只是欣賞,心裡很清楚她可能是他未來的另一個主子,是不能有非分之想的……啊!他在想什麼?搔搔頭,都怪後座不肖主子的誤導。
「少爺,她是您的未婚妻耶!」楊立決定再一次冒死勸諫。
「很好,祝福她。」唐諒無謂地淡淡一笑。
「呃……您不能這麼對席小姐。」楊立果然如唐諒所想的一樣,狗急跳牆地激動叫喊。
「你的話越來越多了。」唐諒撇高嘴角,右耳聽進左耳出。
「少爺……」
唐諒懶懶地笑了,看來他這下屬比他這個主子,還能適應多個奇怪關係的人出現,不過,他無所謂地聳聳肩,反正他從來就沒要去承認或習慣,這種不是他出自內心所甘願要的關係。
「少爺……」楊立已經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來打動主子今天的特別鐵石心腸。
「既然你一定要管,那好!這件事就交給你處理吧。」已經失了再胡扯下去的興致,唐諒下達了命令。
「處理?」楊立頭上冒出許許多多不解的問號。
「沒錯,你去看她有什麼需要,幫她處理、處理,別讓天武門落人口實。」
聽到允許,楊立立刻下車,撐著傘大步跨了出去,就要衝進墓園——
駕駛座一空下來,唐諒便快速的遞補上去,同時開口喚住漸行漸遠的人。
「楊立——」他好笑地看著因他叫喚而腳步停頓的待僕。
楊立羞窘地踱回車旁,彎低身子看向已經坐在駕駛座上的主子,「少爺還有吩咐?」
「一次就處理乾淨,別拖拖拉拉的,我不希望有什麼後遺症。」唐諒冷冷的說。
處理乾淨?後遺症?少爺在說什麼?啊……該不會……
「可是她是您的未婚妻耶!」基於希望主子回心轉意,他冒著以下犯上的罪名再次進諫。
「我有承認過嗎?」冷冷地拋下這句話後,唐諒沒讓他有所反應,兀自踩下油門,揚長而去。
愣愣地看著車尾直到它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後,楊立才真正的瞭解,原來從頭到尾都只有大夥一頭熱,主子根本沒打算聽從太爺的決定。
轉過身,他往墓園裡的孤影走去,同時腦子開始努力地想著要如何開場?如何進入主題?如何告知她,太爺與少爺那個三十歲的約定……
而最難的是,他要如何婉轉的告知她,少爺的決定?
可是所有編撰好的說辭都在他來到她旁邊,終於如願地替她阻擋欺凌她的雨滴時,給遺忘了——
愣看那張清麗的容顏,楊立心裡直想著一件事:
少爺怎麼能無動於衷呢?
第一章
一大早,才近八點,那高掛天空的太陽,便已經激烈勤快地放射著自己的熱情,這正是台灣夏天的寫照。
席沐容坐在好不容易才招來的計程車裡,一邊頻頻看著表上那些細針所指出的數字,一邊看著前頭塞得水洩不通的道路——
七點五十一分十七秒……十八……十九……二十……七點五十二分…!
三年前父親過世時,楊立即代表唐諒非常婉轉地告知她,他對這宗他父親決定的婚約所抱持的想法。
當時她雖然還因父親的往生而難過著,可也知道老門主這麼做,的確為難了門主。
所以一向不強求的她,當下並沒有任何的抗議,就接受了門主的想法。
反正五年後婚約解除時,她也不過才二十二三歲而已,耽擱不了她什麼的。
雖然身為第四代門主掛名的未婚妻,楊立一再強調她並不需要為生活、為錢財而煩惱,不過,除了收下天武門給予她的教育費用外,其餘的,她還是選擇自力更生,在天武門經濟的最大來源——天旭集團,半工半讀從小妹做起。
會作這樣的決定是因為,她不想將來解除婚約後的自己,還是個靠天武門養的米蟲。
忙碌的生活讓她將失去父親的傷痛,深深的埋在心裡的小角落,而辛苦的獎勵就是讓今年六月剛畢業的她,爬至現在助理秘書的位子。
七點五十五分四十五秒……四十六……四十七……四十八……
啊!快要來不及了!從車窗將視線越過幾棟大樓,定在附近最多樓層的辦公大樓上,她腦子裡揣測著在這短短的幾分鐘裡,自己是否有辦法穿過兩、三條街,到達目的地?
哇!七點五十六分了!
不敢再躊躇,付了車費,席沐容甩上計程車的車門,她開始奮力地在通往公司捷徑的小巷裡跑著——
接任助理秘書的工作,成為公司的正式職員才短短的兩個多月時間,這當中她幾乎天天加班。而之所以會延遲下班的時間,或將公事帶回家挑燈夜戰,一方面是自己的能力平平,一方面是她好死不死的被安排在全公司最會壓搾下屬的人底下工作。
所以兩個月來,她已成功的將自己本來就沒什麼肉的皮囊,硬是再消掉一些肉。
就拿昨天來說好了,臨下班前,她的上司陳詩妮,才拿出一疊資料要她整理,並且要求她今天一早就要完成。這樣苛刻的時間,她能不熬夜加班嗎?
轉出小巷,終於拐到公司所在的道路上,三步一小跑、五步一大跑,她很快地到達公司門口。
一進門,櫃檯總機上方的時鐘,清清楚楚的點明只剩一分鐘,她這個月的全勤就要長翅膀飛掉了!
當下她顧不得臉上沁出的汗,迅速衝向大廳另一邊的電梯,同時眼尖的瞧見一台電梯門打了開來。
沒有多想,她靠著身體的衝力滑了進去,但因沒有及時收勢,整個人撞上了一堵肉牆——
還來不及有任何的反應,電梯裡便瞬間擠進了滿滿一群與她一樣追著全勤翅膀的人,讓她不但沒法好好的站好,還整個人緊緊貼在那被她充當墊子的倒霉人身上。
「對不起!」
席沐容直覺地先道歉,然後舉起雙手抵著肉墊想借力站好,卻被身後的人群再次推擠,而撞回那溫熱堅實的胸膛,較幸運的是,這回她機警地讓自己的頭顱險險擦過倒霉人。
不過——赫!這人還真高啊!她的腳尖幾乎已經離地了,而脖子則被自己拉的更加修長,結果才勉強地讓自己的下巴越過他的肩頭,呼吸到空氣。
雖如此被迫拉長骨骼,很不舒服,但她可沒忘記自己的好修養,尤其肉墊理應比自己還有資格抱怨。
「對不起……」隨著再次出口的歉語,席沐容困難的將臉轉向肉墊主人的方向,準備拋出一個飽含歉意的笑容,卻只看到一個冷峻的下頜及一張性感的薄唇。
她將目光微微地往上一抬,倏地,她不止僵直了身子,連擺在臉上的淺淺笑容都硬化掉了——
是他——唐諒!
雖然已經當了他三年多的掛名未婚妻,可她跟他從來沒有任何的交集,就算在公司看見他,也是隔著非常、非常遠的距離,但這會……
很好!從近在咫尺的容顏裡,唐諒知道這個從一開始莽撞地把他當墊子用,還一直掛在他身上的女人,終於知道自己是在誰的頭上撒野了。
平常一向搭乘專屬電梯的他,不知為什麼,今早不但早早就到公司,還選擇與員工同樂一起趕電梯。
只是樂還沒享到,他就先被眼前這個四眼田雞的長髮女人,給當肉墊使用了,一抹嗜血的淡淡冷笑爬上了他的嘴角。
咻!那抹幾乎淡得讓人察覺不到的冷邪笑意,如箭矢般穿過容容僵硬的四肢,她慢半拍地倒抽一口氣後,驚慌的蠕動著身子,想補救自己的大不敬。
「諒……爺,對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容容一邊低喃表達歉意,一邊很努力地想讓現下有如牛皮糖的身子,離開那尊貴的肉墊。
可惜她總是被其他根本沒有察覺他們衣食父母就在身後的人們,給再推回去黏著。
甚至站在她正後方的一位女性,還用大家都可以聽到的耳語抱怨著:電梯都已經如此擠了,後面的人還自私地不知道要共體時艱!
這下,容容驚愕地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惡意地不伸出援手,任眼前的女人一再手忙腳亂卻不得要領,直至幾回的撞擊,讓他意識到那婀娜多姿的曲線,跟自己是多麼地貼合,一股衝動配合著從她身上傳來的淡淡體香,繚繞上他的感官。
瞇起眼,失了看戲的心情,他有些意外的看著這女人。
小小的瓜子臉上戴著一副度數頗深的黑框眼鏡,瞧不出她有什麼特別,頂多算是清秀罷了,怎麼能讓他莫名地起了反應?
他不願浪費時間細想,更不願因一時的生理反應而惹上無知的女人,伸手環住她的纖腰,消弭她大部分的重量,讓她的腳尖得以支撐住她剩餘體重,同時也有效地制止她在他身上摩蹭的動作。「夠了,別像毛毛蟲似的在我身上動來動去。」偏過頭,他近乎耳語地在她耳畔低冷地斥著。
如此唐突的舉動,使容容猛地倒抽一口氣,僵停了一切動作。她敏感地察覺腰間的溫熱及拂過耳窩的氣息,窘紅了臉,她避難似的垂下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