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呢?」文慧琳伸手就要跟她拿圖。
石破軍搖搖頭,無法相信命運竟然如此作弄她,讓她遇見他的未婚妻。
「沒有圖嗎?」文慧琳皺眉。「不是說沒問題,怎麼--」不對勁,如果不是因為公事的話,這個女人為什麼會在這裡?難道是--
「妳住在這裡?」剛剛進門的時候,似乎聽見她說「你回來了」,莫非是指仲威?
「我……」石破軍答不出話,沒臉當著文慧琳的臉承認她跟她未婚夫同居,那太傷人了。
文慧琳看石破軍羞愧的表情,二話不說把石破軍推開,自己去更衣室找證據,果然看見塞滿幾個衣櫃的女性衣物。而由它們的顏色款武判斷,這些東西很顯然都是她未婚夫買的,完全都是他的品味。
「什麼嘛!」見狀,她氣得發抖。「仲威怎麼可以這樣羞辱我?就算是各玩各的,也玩得太過分,居然還把女人帶到家裡來!」
文慧琳沒想到殷仲威會這樣不知節制,過去他玩得再瘋,都不屑與人同居。現在他不但當著她的面與人同居,還是她介紹的建築師,教她情何以堪?
重重地合上衣櫥,文慧琳打算發揮她商場女強人的本事,將石破軍轟出去,以保衛地盤。只是她剛關上衣櫥,還沒能走出更衣室,就聽見殷仲威喊「我回來了」的聲音,頓時怒火中燒,像隻母老虎般衝出去。
「殷、仲、威!」文慧琳從來就不是省油的燈,尤其當地聽見他對石破軍說話的語氣特別溫柔時,她就知道她麻煩大了,宜盡早將石破軍剷除。
「慧琳?」相對於殷仲威,壓根兒沒想到未婚妻會突然回國,因而小愣了一下。
「你把話說清楚!」她一出口就是潑婦罵街。「你和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更衣室裡面吊滿了她的衣服?你說啊!」
敢情文慧琳是氣昏頭了,忘了殷大少爺最討厭女人耍潑辣,殷仲威果然立刻露出一副不在乎的表情,輕佻地回道--
「就像妳看見的,我和破軍已經住在一起。」也就是同居。
文慧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她知道他一向不在乎任何事,但不在乎到和人同居?未免也太誇張了。
「你打算怎麼處理我們的事,難道要解除婚約?」文慧琳氣到口不擇言,用解除婚約威脅他。
「隨便啦!」他還是那副死德行,不、在、乎。「妳想解除婚約的話,我也不反對,不過我要先跟我爸媽說一聲,免得他們跑錯婚禮。」
「你!」文慧琳氣極,萬萬沒想到他會這樣對她。
「你太過分了!」她氣到失去理智,捶打殷仲威。「你居然敢因為這個賤女人,就要跟我解除婚約,我有什麼地方不如她?你說、你說啊!」
女人發起飆來是很可怕的,文慧琳更是其中的翹楚,每一次揮拳都快把殷仲威打到吐血,他終於再也忍受不住。
「好了啦,慧琳!」他試著推開文慧琳,文慧琳卻像水蛭一樣巴在他身上。「別以為我從來不打女人,就可以毫無限度的欺侮我,當心我揍妳。」
「我欺侮你?」文慧琳快氣瘋。「明明就是你不對,還敢當面指責我,到底是誰欺侮誰?」說完,又是一陣亂打,殷仲威簡直拿她沒轍。
「慧琳,妳冷靜點,不要亂來!」他一面抵擋她的攻擊,一面又要設法推開她,真的是很忙。
石破軍從頭到尾一直在旁邊插不上話,就她的立場,她無話可說。可是在她眼前上演的情節,又荒謬得讓她不得不有所反應,她竟也成為了其中的主角?
「我要怎麼冷靜?!」文慧琳繼續發櫬。「我們都要結婚了,現在你臨時說要解除婚約,還弄了個不起眼的女人來侮辱我,還想叫我冷靜?」不管,繼續打。
「破軍不是什麼不起眼的女人。」該死,她的力氣還真大,扒都扒不開。「我警告妳,妳再這樣無理取鬧下去,我就要生氣嘍!」他是懶得生氣,不是不會生氣,她到底有沒有搞清楚?
「你生氣啊,你有什麼立場生氣?跟人同居的人又不是我。」文慧琳越說越火。「你生氣?你還敢生氣,你還敢……」
罵到最後,兩人已經打成一團,至少殷仲威無法擺脫她的糾纏,和文慧琳扯在一起。
眼見荒唐的場面一再在她眼前發生,石破軍再也忍受不了這種精神折磨,拿起公事包轉身走人。
「破軍!」擺脫不掉文慧琳的殷仲威,只能在石破軍的背後狂吼,卻喚不回她堅決的腳步。
而從頭到尾都擺出強悍姿態的文慧琳,這時倒是恢復了理智,對著正準備甩開她去追石破軍的殷仲威皺眉說道--
「你鬧夠了吧?」
這一句話,成功阻擋了殷仲威欲離去的腳步,他當場停了下來。
「該是定下來的時候,你立刻著手準備我們的婚事,我們馬上結婚。」文慧琳決定得相當匆促,多少害怕殷仲威會真的和她解除婚約。她雖不愛他,但事關兩家的利益,不能開玩笑,說什麼也不能讓他溜掉。
文慧琳是個精明的商人,什麼事都算得一清二楚,自己的婚姻大事也當做是交換利益的工具。過去殷仲威覺得無所謂,反正他也沒愛過誰,娶誰都一樣。但現在不一樣了,他不能辜負石破軍。
他慢慢轉身。
「妳把我當傻瓜看嗎?」他表情輕藐地看向文慧琳,眼裡淨是不屑。
「什麼?」她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又為什麼用那種眼光看她。
「我問妳,妳把我當成傻瓜嗎?」他冷笑重複一次。
「仲威……」他是不是瘋了?
「妳以為我不知道妳為什麼一天到晚出國?是為了妳那位遠在英國的情郎吧?」殷仲威將她努力隱藏的真相洩底,文慧琳聞言臉色大變,說話變得結結巴巴。
「你、你怎麼……」知道……
「如果我沒記錯,妳的那位情郎應該是搞藝術的,妳還為了他在英國買了一棟房子,不是嗎?」比他更早和人同居。
「仲威--」
「別把破軍拿來和妳相比,她沒有妳這麼下賤!」揭穿她還不算,殷仲威進一步指責文慧琳。
「她或許和我同居,但她至少光明磊落,不會說是一套,做是一套。妳要是真有勇氣的話,就放下一切,跟妳的愛人在一起,別搞兩面手法!」
他們都是同一個階層的人,習慣玩同一種遊戲。在他們的世界裡面,愛情是廉價的,利益才是最高行為準則。但他現在打算打破這個迷思,大聲宣告:他不玩了。她若是要繼續這個遊戲,請她另找其他玩伴,他不奉陪。
殷仲威把他的立場表達清楚,文慧琳只能白著一張臉,回望殷仲威,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
「恕我失陪了。」殷仲威把眉頭抬得高高的,要她別撞路。「我要去找回我心愛的女人。」--他的破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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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盡的悔恨在石破軍的心裡流竄,有如浪潮排山倒海地向她襲來,幾乎使她滅頂。
從殷仲威的屋子逃離以後,石破軍發現她沒有地方可去,只能回到自己的小小公寓,獨自一個人舔傷口。
她真的好後悔,自己為什麼要答應殷仲威當他的情婦?她當然可以把責任全部推給殷仲威,但她知道這不是事實,事情的真相遠比表面來得複雜,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似乎從他們一見面開始,就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牽引著他們。這股力量讓原本不該有所交集的兩人,像是抗拒不了物理定律的磁鐵,緊密的扣在一起。
她和殷仲威都迷失了,迷失在這股奇異的力量裡面,以為可以藉此逃離外面的是是非非。直到殷仲威的未婚妻出現揭穿一切,石破軍才恍然明白她為自己找的借口有多可笑,根本是自欺欺人。
也許妳該重新檢視一下自己的心,破軍。
她想起前任未婚夫的勸告,他似乎此她還懂得自己。
妳和殷仲威之間,除了那股不可抗拒的吸引力之外,應該還有別的。妳應該靜下心來好好想想,就會發現那是什麼了。
漢忠就像是她的心靈導師,傾聽她的心聲、解答她的疑惑,為她彷徨無依的心,指出一個方向。
是什麼,破軍?仔細想想是什麼,妳會懂的。
是的,她懂了,那是愛。
不管她愛上殷仲威的理由有多薄弱,他孩子氣的舉止、任性的態度,在在都牽引著她的心,讓她不能逃離他設下的魔法,掉進他的愛情裡面。
然而,他們的愛情卻是錯誤的,並因此而傷了別人。
他們先是傷害了漢忠,接下來又是殷仲威的未婚妻。無論她的口氣有多跋扈,態度有多囂張,畢竟她才是正統。不像她只是、只是……
想到自己竟然陷入如此錯綜複雜的關係,石破軍再也忍不住眼淚,無助地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