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還沒說正事,你那麼急著掛電話做什麼?」
等他吼完,范同穌才把手機放回耳邊。
「你這人什麼時候廢話變得那麼多了?再給你一分鐘。」
「不用一分鐘,三十秒就夠了。」石為徑在心裡暗罵這吝嗇的好友。「聽說你認識玩具熊裡的一號現任大將邱碧荷?」
范同穌整個人一震。「她怎麼了?」
「她今晚在Le Papillon的任務出狀況了,被打得很慘,還好飛空把情況穩住了,但也氣得跳腳,他警告說如果你不來處理的話,就要將她帶去警察局給條子處理——」他的話還沒說,范同穌就咱的一聲關上手機,走過去拿起椅背上的外套。
「大家辛苦了,今天就先到這裡,明天再繼續。」交代完後,他腳下不停的衝出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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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范同穌飛車趕到Le Papillon時,邱碧荷正與石為徑跟江朔雲這對夫婦坐在一起分享他們結婚週年慶的大蛋糕,看見范同穌氣喘吁吁,神情緊繃的走進餐廳,立刻放下蛋糕,神情倨傲的回瞪他。
表面上她雖然裝得很強悍,但心裡卻早已興奮又緊張得七上八下了。
一個禮拜不見,他一出場的氣勢就如此凌人,她自然也不能被比下去了。石為徑打電話給他時,她雖故作不在乎的吃著蛋糕,但雙耳卻是直豎著的。
當石為徑不悅的指責范同穌掛他電話時,她的一顆心也莫名其妙的揪了起來,就好像自己被拋棄了般的失落。
這也沒什麼好難過的,這禮拜來他沒試圖找過她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說不定他一直在為擺脫她而沾沾自喜著。
於是她開始一邊食不知味的吞著蛋糕,一邊在心裡咒罵他的無情無義!
就算他不把她當徒弟——雖然這師徒關係是她硬給彼此冠上的,但不管怎樣,她好歹也算是他的師妹吧?
三個叔叔早在她搬進范家時就曾對他耳提面命,要他好好照顧她的,若不是怕他被叔叔們責備,她早在離開范家的頭一天就跑去找叔叔們,要他們好好修理他了,哪還容得他逍遙快活到今天?而他不但不思感激,還無情無義到這地步!
邱碧荷在心裡將范同穌罵得天昏地暗,只差沒得內傷,不過當她看見他出現在餐廳裡時,那些妒罵、不滿、委屈頓時化為烏有,不過他嚇人的臉色卻也令她起了防衛之心,絲毫不在他凌厲的眸光下退卻。
一來到她面前,范同穌立刻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審視她的臉,愈看神色愈凝重,眉間愈皺愈緊。
她的右邊嘴唇破了塊皮,左頰顴骨處也有些擦傷,額頭也腫了個瘀青的包,裸露在外的手臂、小腿不用細看便知道擦傷處。
他惱火的怒氣倏地上湧。
「妳是白癡嗎?都已經不像女孩子了還受了傷?妳從小學柔道、跆拳道、空手道是學假的嗎?」他毫不客氣的大聲罵道。
被江朔雪推了下,石為徑立刻意會的站起身來緩頰,可惜他完全沒開口的機會。
被罵得極不甘願的邱碧荷放下蛋糕,從座椅上跳起與他對峙。
「我不想打架也有錯呀?你瞎了沒看見我穿裙子嗎?有誰在扮淑女時還會跳起來動手動腳的呀?你什麼都不知道就只會罵人,憑什麼呀?」
「同穌,邱小姐真的很盡責,」石為徑逮到空檔立即聲援邱碧荷。「她真的沒打架,不過閃躲得很有職業水準,她會受傷是為了救委託人。」
有火沒處發的范同穌立刻將箭頭轉向石為徑。「當時你也在這裡,她挨打時你為什麼不出手幫她?」
察覺到老公的情緒也被挑起了,江朔雪連忙拉住他的手,要他稍安勿躁。
「范大哥,當時情況很混亂,為徑怕我受傷,所以一直守在我身邊。」她無辜的解釋著。
「你不高興衝著我來就好了,幹麼對朔雪學姊那麼大聲呀?要是她被你嚇到流產你要負責呀?」邱碧荷不滿的推了范同穌一把。
石為徑當下決定在妻子平安生產前,能離這兩個人有多遠就多遠。
他小心翼翼的扶著江朔雪起身。
「我會請你們來喝我兒子的滿月酒,不過在此之間,希望你們別擅作主張任性的出現在我們面前。」說完,他與江朔雪便朝餐廳大門定去,經過葉飛空身邊時對他低語了兩句。
范同穌這時才看見葉飛空,不,應該說這時他才發現餐廳裡還有其他人存在。
已經打佯的餐廳裡還有一桌是滿的,葉飛空坐在四人座的其中一個位置上盯著他瞧,邪魅的臉龐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身旁坐著一個高瘦垂頭喪氣的男生,而男生對面則是一位捂著臉頰,不敢哭出聲音來的女孩,坐在女孩身邊的則是一個鼻青臉腫,看不出模樣,理著平頭的小流氓,小流氓腳邊躺了另一個失去意識,鼻青臉腫的小流氓。
兩名餐廳服務生筆直的站在葉飛空身後。
范同穌環視餐廳內部,並未發現打鬥過後該有的杯盤狼藉景象,想必剛才那場架服務生們及邱碧荷都打得很自制,也有可能是在尚未大肆動手前,葉飛空便已經將情況給穩了下來。
不過如果是後者,那麼那兩個被打得像豬頭的小流氓該怎麼解釋?
「那女的很卑鄙,是她約委託人出來談分手的,自己卻帶了兩個流氓來,談沒兩句就開始要動手打人,我真的不想跟他們打的,可是又怕委託人受傷,所以不注意就挨了幾拳。」見他的臉色愈來愈難看,邱碧荷乾脆主動開口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
連她都沒預料到委託人的女友竟然會是這種狠角色!瞧那委託人瘦巴巴的,像風一吹便會倒似的,到底是去哪裡招惹了那個女蛇蠍?
雖然感情的事她不懂,但委託人看清事實還是讓她很欣慰。
范同穌沒理她,直接走到葉飛空身邊。
「有造成什麼損失的話,把帳單寄給我,我會負責。」他投給葉飛空一個認命的眼神。
葉飛空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
「別擔心,比起上次你跟為徑在這裡打的那場架所造成的浩劫,這次只能算是小事,她什麼也沒有破壞。」他心情很好的調侃道。「不過躺在地上這個不知道你能不能幫忙處理,不然的話,我還得驚動二葉門的暗殺組把他拖去毀屍滅跡,實在很麻煩,你也知道他們對這種額外的工作很不耐的。」他話才剛說完,就聽見一旁撲通一聲,原本坐在座椅裡的小流氓嚇得軟跪在他面前。
「少……少幫主,我知道都是我們的錯……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們,放過我兄弟,將來只要你說一聲,我羅小虎必定做牛做馬的來報答你!」不顧自己渾身傷,他開始磕起頭來。
座位上另兩人嚇得完全不敢吭一聲。
「不用了,我哪來那麼多事讓你們來做牛做馬?這樣吧,你們能在半分鐘內離開我的視線的話,我再送幾張餐廳優待券給你們,怎樣?」葉飛空又笑了起來。
結果只花了十二秒,他就將昏倒的同伴給背走了,同夥的女孩也忙不迭的跟在他們身後,三個人走得狼狽,嚇都嚇死了,哪還敢領什麼優待券?
只剩下那名男委託人。
邱碧荷不准他們找他麻煩,客客氣氣、禮禮貌貌的將他送出餐廳,要他別介意她身上的傷,還狗腿的說能為他受傷是自己的榮幸。
「我送妳回去。」告別葉飛空後,范同穌對她搖搖頭。「才幾天不見,妳的智商又變低了?居然去代人受過?!我看妳這玩具熊一號可以卸任了,免得丟玩具熊的臉。」他對她任自己受傷還是很生氣。
不過更讓他煩躁的還是在會議室裡接電話,得知她被打得很慘時,自己的感覺與直覺反應。
那實在是太過頭了!他怎樣也不該對一個認識十幾年,不男不女又兇惡無比的女孩子動心才對。
連這感覺什麼時候開始的他都不知道,想到葉飛空那雙瞭然的魔眼與似笑非笑的惡魔樣,就令他無比悚然。
葉飛空那小子該不會看出他心中的矛盾了吧?
「我就算被打死也不要你管。」想起那個雨夜,邱碧荷餘怒未消的冷哼一聲,掉頭就走。
范同穌在原地咬牙切齒一番後,還是認分的追了上去,抓住她的手臂迫使她停下。
「妳耍脾氣使性子也該有個限度吧?都一個禮拜了,可以回去了。」
她甩開他的手。
「我為什麼要回去?你從來不把我當女生!現在好了,你又交了個那麼婀娜多姿又漂亮又能幹的女朋友,還理我做什麼?」她幽怨得像個被背叛的情人。
范同穌眨眨眼。瞧她嗔怨的模樣,天呀!她該不會也對他——一股狂喜的浪潮霎時衝向他的四肢百骸。
「不不,妳誤會了!」他連忙說道。「王巧翎跟我並不是那種關係,她在國外早有了個交往多年的男友,只是她父親一直不同意,所以她希望我能在她男朋友回國向她求婚之前,先假裝跟她交往一陣子,免得她父親又逼她去相親。」雖然將這秘密說出來有點對不起王巧翎,但為了邱碧荷,為了他將來的平靜順利,只有期望王巧翎諒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