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啦,烙桐!」顏淮生兩眼噴出火炬,這丫頭不可理喻,太不可理喻了!
烙桐眸光倏冷。「我沒有瘋,瘋的是你們,竟然串謀綁架自己侄女,枉我爸爸一直待你們幾個弟弟不薄,你們竟是如此回報他……」
「少主,東方盟的東方盟主求見。」一名部屬進來稟告,打斷烙桐的咄聲逼人,也暫時澆熄顏淮生等人高熾的怒氣。
「不見。」烙桐蹙著眉心,東方妄二又來找她做什麼?難道他不知道她現在忙得焦頭爛額嗎?如果他很閒的話,他可以回新加坡去看看對他一片癡心的雪桐,別來打擾她。
「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妄二跨進廳內,深黑色西裝襯托著他修長結實的身軀,份外光彩奪人。
烙桐瞪著妄二身後那怯怯的人兒。「曉衛!」
「東方盟主說有重要的事要告訴您,他說可以救皎桐小姐,所以我……」曉衛縮著身子,聲如蚊蝸。
「所以你就帶他進來了?」烙桐深感無奈,這丫頭還真好騙,人家隨便說兩句就信。
「別難過。」妄二拍拍曉衛纖弱的細肩。「這個傢伙很快就會發現你帶我進來有多麼英明睿智。」
「烙桐,你是什麼時候和東方盟的東方盟主結識的?還不快介紹我們幾位叔父給東方盟主認識。」顏海生又吃味又急著討好的嘴臉表露無遺,誰不知道東方盟在亞洲黑道的份量呀。
「不必了。」妄二瞇起眼。「我對認識閒雜人等沒有興趣。」
「你——」顏海生吃癟的閉嘴,莽撞的行徑招來他其餘兩個兄弟的白眼。
「東方盟主,請問你究竟有什麼事?」烙桐盡量以冷淡又公式化的口吻問,不希望她與妄二的關係被她的叔父們識穿,落他們口實。
「我已經找到令妹了。」他知道她的憂心,也不想拿這種事情吊她胃口,很直接的告訴她。
「真的?!」她又驚又喜,她從不懷疑他的能力,雖然他非常邪惡,但她相信他不是個空口說白話的人。
「她現在在一個非常安全的地方,正在回來的途中。」
為了她眼中那滿溢的感激,毅七徹夜的奮鬥是值得的。
「哈哈,那真是太謝謝你了,東方盟主!」顏海生還不死心的插嘴。「敝幫上下對盟主您的義舉都銘感五內,若貴幫將來有什麼需要,敝幫願效犬馬之勞,請東方盟主您千萬不要客……」
「你在哪裡找到她的?」烙桐打斷她三叔的諂媚,此刻,她眼中真的只有他了。
立於烙桐身側的辛仲丞繃緊了下巴,他將一切都看得清楚,看來她已經心有所屬。
她一直是他望之彌高的對象,從她少女時期在台灣第一女中就讀開始,他就一直暗自仰慕穿著綠制服、清清短髮、一派悠然靈秀的她。
原以為她赴美求學後他就沒希望了,畢竟他的身份只是個黑幫保鏢,直到她迫不得已回台接了代幫主之位,兩人朝夕相處,他成了她的貼身保鏢,於是他再度燃起希望……而今,這份懷抱中的希望算是破滅了。
妄二慢條斯理的道:「我想這件事情的始末,貴幫的程軍師最清楚了,由他來說明再妥當不過。」
程皓煒俊逸的臉孔登時一怔。「東方盟主說笑了,程某人怎麼會清楚呢。」
「哦,不清楚?」妄二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那麼或許我請『耀天幫』的閻幫主來說明會清楚一點。」
程皓煒蹙起眉心。「你在說什麼?東方盟主,駑鈍如我,真的不懂。」
妄二好整以暇的笑了笑。「最近的事情失憶了,那麼,你總記得青雲幫吧?那位逐你出幫的馬幫主,至今你仍懷恨在心,與閻幫主合作的條件之一就是將鐵烙幫併吞後,要他助你整垮青雲幫在海外所有的走私毒品,狠狠的報一箭之仇。」
「這是怎麼一回事?」烙桐注視著程皓煒,眼中的詢問之意很清楚,隱約之間有些什麼漸漸清晰了,但她還不願相信。
程皓煒文風不動,淡淡地道:「東方盟主,你所言荒誕得令人難以想像,少主,此人所言無的放矢,萬不可信。」
「那麼這個人說的話總可以相信了吧。」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傳來,毅七伴隨著一名美麗纖細的長辮子少女而來。
「少主姊姊!」小皎桐立即撲到烙桐懷中。
「皎桐!」烙桐欣喜若狂,她急急撫慰著懷中的小人兒,心疼她受的苦。「別怕,小皎桐,告訴姊姊,是誰抓走你?」皎桐清亮有神的大眼瞪向程皓煒,她還未遺忘那日早晨的恐懼,他奪走她向她的少主姊姊報訊的電話,掐住她的頸子,欲置她於死地。
「是他!他是壞人!我聽到他的秘密,他就要殺我……」
「四小姐,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要殺你呢?」程皓煒猶自鎮定。
「別再裝了,狐狸尾巴跑出來了就很難再藏回去。」毅七把一疊資料丟在會議桌上。「這是你和閻幫主合作的計劃書,裡面還包括這兩年來你從鐵烙幫神不知鬼不覺弄出去的大筆資金,以及你在耀天幫投資的酒廊、賭場股份。」程皓煒難以置信的瞪著那份計劃書,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很難相信閻幫主居然出賣你了吧?」妄二勾起一抹淡笑。「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只不過答應閻嘯天,日後東方盟將與耀天幫無限期合作,好處將取之不竭、用之不盡,他就輕易降服了,很後悔跟這麼沒種的傢伙合作是不是呢?嗯。」
「姓程的,原來你是內奸……」顏淮生等人都不可思議的猛搖頭。
「哈,看來是天要亡我了。」程皓煒露出狠戾的眼神,溫文儒雅不復見,取而代之是陰絕殘酷。
「皓煒,枉我父親與我都對你厚愛重用,你居然想毀我鐵烙幫。」烙桐心痛的指控,同時她也感到慚愧不已,她居然還懷疑綁架皎桐的是她的叔父們,唉,就算他們幾個再壞,也只是口頭上逞惡而已,她真不該誤解他們。
「重用有什麼用?厚愛能當飯吃嗎?這一切最終也不會屬於我,我要創造屬於我自己的榮華富貴!」程皓煒一點悔悟也沒有,說得理直氣壯。
妄二淡淡地提起,「對了,顏少主,忘了告訴你,他原想用美男計誘你上勾,幸而你沒有上當,否則成了鐵烙幫駙馬爺的他,要毀掉你鐵烙幫就更容易了。」
烙桐忽地心跳了一下,再次暗叫慚愧,她確實曾以為程皓煒對她有愛慕之心,也因為這份以為,所以她從未對他起過疑心。
「烙桐,這個人不能再留在我幫裡,驅逐他出幫,或者將他交給警方,他綁架皎桐,證據確鑿,檢方可以起訴他,將他終生監禁……」顏淮生突然以他最長長輩的身份嚴肅的開口,完全把黑幫最好不要與警方沾上邊的禁忌給拋到九霄雲外。
「你們休想!」程皓煒跳了起來,瞬間拔出左輪手槍,槍口對準烙桐,己是末路狂徒的他什麼都做得出來。
「顏烙桐,我要你陪葬!」
「小心!」妄二縱身護住烙桐,他比程皓煒更快開槍,槍法狠絕的他,準確無誤的打中程皓煒的右膝,不取他的命,但讓他無法再逃。
「啊……」程皓煒痛苦的扭倒在地上,腥紅的血觸目心驚。
辛仲丞迅捷的將他押起,讓他無法再作怪。
「你不是說你不帶槍這種俗氣的東西出門嗎?」烙桐奇怪的仰視著護在自己身前的挺拔背影。
妄二沒有回頭,但聲音不滿的傳來——
「顏少主,每次我為你受傷,你的反應都讓我深感不值。」
***
在妄二的護盤下,烙桐剷除了幫中和程皓煒勾結的部眾,他並命東方盟台灣分舵的李銘舵主協助駿桐,訓練他武術、射擊及一切黑幫運作與規矩,為他日後接掌幫主之位鋪路。
「我真的很感謝你做的這一切。」
這日妄二要回新加坡之前,顏夫人特意宴請他,席上除了他這個主客外,還有烙桐三名急欲討好東方盟的叔父及駿桐、皎桐。
皎桐感謝他及時救了她,駿桐則對李銘的教導心悅誠服,他們都對妄二的離去依依不捨。
餐後,烙桐伴他漫步於庭園間,並首次對他表達謝意。
「要道謝不是只說說就算。」他意有所指。
她睨視他一眼。「我不可能答應你的任何非份之想。」
他忽地拉住她的手,將她往懷裡帶。「別把我想得那麼壞,我只要求你跟我回新加坡培養培養感情罷了,這不算非份之想吧?」
「不行,我是鐵烙幫的代幫主,我不在,群龍無首。」雖一下子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她還是勉為其難將理智抓回。
他好整以暇的笑了。「依我看來,令弟器宇軒昂、少年英睿,不久便可獨當一面,你留在這裡也是多餘。」
烙桐微蹙眉心,他誇讚駿桐她很安慰,但說她是多餘她就不能苟同,好歹她一直對鐵烙幫盡心盡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