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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典典

  但,這聲叮囑其實是多餘的,因為餘慶家已經不能再傷害任何人了。

  阿觀走到餘慶家的身側就發現到,那呈現角度奇異的頸子是頸骨折斷的結果,頸骨折斷的人,他還沒聽過有存活的。

  他輕輕的將那具已無生命跡象的屍體翻了過來,看到一對心有未甘的眼睛,彈簧刀還握在他手裡,刀上帶著未乾的血跡。

  血……血跡?血跡是從哪兒來的?

  阿觀身子微微一顫,爬起身子就往樓上衝。還沒衝上樓就聽到唐思亞焦急的聲音急促的喊著:「月倫!你醒醒啊!月倫!」

  「我……會……不會……死……」石月倫癱軟在唐思亞的懷裡,臉上的顏色跟白紙沒有差別。

  「不會的,你不會死!月倫,你振作點,你說過要跟我舉行婚禮的,你不能說話不算數!」

  唐思亞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在石月倫的臉上、胸前跟手臂上。

  「救護車,大家別顧著發愣,趕快叫救護車啊!」阿觀鎮定的指揮大伙。

  眾人早已被眼前這一幕給嚇呆了,根本忘記該叫救護車跟報警。

  唐思亞緊緊抱著石月倫,他的雙眼泛滿淚水,口中喃喃念著:「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但,鮮紅色的液體自石月倫背後汩汩地湧出,她的生命力似乎正逐漸地消逝。

  「思……亞……我……」

  石月倫的聲音越來越小,臉色更是像紙張一般地白。突然的,她的頭一偏,昏了過去。

  「月倫!你醒醒!醒醒呀!」

  唐思亞抱著已經昏迷的石月倫聲嘶力竭地喊著,但是血跡早已染紅了地上。

  救護車很快的來到出事現場。

  「思亞,救護車來了,月倫一定會平安度過難關的。」

  阿觀安慰著已經亂了分寸的唐思亞,他幫忙救護人員將石月倫抬上救護車,唐思亞也跟著上了救護車。

  救護車鳴著警笛聲直奔醫院。唐思亞緊緊握住已經毫無血色,也已失去知覺石月倫的手,口中不停的祈禱著——

  「你不能出差錯,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  ☆☆☆☆☆☆☆☆☆☆

  石月倫緊急被推入手術房,唐思亞焦急地坐在手術室外頭等待著,不一會兒,阿觀以及匆忙接到消息的唐家二老也都陸續趕到。

  「現在情況怎麼樣了?要不要緊?傷在哪裡呀?」唐母拉著唐思亞的雙手急切的問著,她可不希望她未來的兒媳婦有個什麼差錯。

  「我也不知道月倫是不是能夠安全脫離危險,媽,我好擔心,我很怕我會失去月倫……」

  唐思亞將手指插入發中,聲音微帶哽咽?

  「不會的,思亞,月倫不像是個短命的女孩,她不會有事,她會逃過這一關的,別擔心。」唐母雖然嘴巴上這樣說,但是心裡卻是非常地憂心。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唐思亞在手術室外頭不斷地走來走去,還不時的探頭往裡頭看,希望能得到好消息。

  終於,手術室的大門被打開了,穿著無塵衣的護士走了出來。

  「請問誰是石月倫的家屬?」

  唐思亞毫不思考地回道:「我就是!」

  「因為病人大量失血,血庫備血不足,需要家屬捐血。」

  「我的血可以捐給月倫!」唐思亞一面說著一面將衣袖捲起。

  「我們需要的是B型的血,先生,你是B型嗎?」護士問著。

  「我……我不是。」唐思亞喪氣的說。

  「我是B型。」阿觀立刻站向前去。

  「那太好了。」護士高興的說。

  「我也是。」

  「剛好我也是。」

  張鵬跟高維也將袖子挽得高高的。

  「阿觀、屠夫、大鳥,謝謝你們!」

  唐思亞有點激動的握著三個死黨的肩膀。

  「月倫也是我們的朋友,她現在需要一點點的血,我們怎麼能夠袖手旁觀呢?」阿觀拍拍唐思亞肩膀。

  「我還等著喝你跟石月倫的喜酒,唐思亞,到時候可別將我們三個踢到一旁去,知道沒有?」大鳥刻意說得很輕鬆,希望這樣能夠讓唐思亞的心情安定一點。

  「你們跟我來。」

  護士領著三個人來到手術室旁邊的一個房間,三個人各自躺上病床。

  沒多久鮮紅的液體從他們的手臂上,順著小管子一滴一滴的滑入血包裡,那可是石月倫等著救命的。

  天色漸漸的亮了,經過了漫長的等候,手術室的門終於再度的被推開,醫護人員推著推床走出手術室,石月倫一動也不動的躺在推床上,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醫生,月倫她……她還好嗎?」唐思亞焦急地抓住主治醫生的手,焦急地問著情況。

  「暫時還算穩定,不過,她的傷口又長又深,得在加護病房觀察幾天,這兩天是關鍵期。」

  「好,謝謝您,醫生。」唐思亞感激的道。

  病房裡,石月倫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臉上罩著氧氣罩,手上、身上插滿管子,一旁的生理監視器滴滴滴地響著。

  唐思亞看著插滿管子的石月倫,他的心就像是被狠狠的捅了一刀般的疼痛難當。

  他寧願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他寧願能夠代替石月倫挨那麼一刀。

  「月倫,你一定要醒過來,一定要!」唐思亞輕輕地撫著她如絲的頭髮,輕輕的碰觸她蒼白的臉頰。

  「你可不能拋下我,你知道嗎?月倫,當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無法控制的愛上你,我夢見你是我最美麗的新娘,我一定要讓夢境變成真的。」唐思亞捧起她的手輕輕地吻著,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在她的手上。

  「你說過,台灣的戲劇是一片草莽未辟,你一定要好起來,你所熱愛的舞台劇還等著你去撥種、耕耘呢!」他輕輕地吻著石月倫的臉頰、眉毛、鼻子跟嘴唇,淚水不停的往下流。

  「思亞,你讓月倫好好的休養,這裡有醫生跟護士的照顧,我相信月倫一定會逢凶化吉的。」唐母安慰著。

  「唐媽媽說的對,你也一整夜沒有合眼了,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月倫一定會沒事的。」阿觀的手在唐思亞肩膀上一按。

  「我要留在這裡陪月倫。」唐思亞搖搖頭。

  「這怎麼可以呢?這裡是加護病房,你怎麼可以待在這兒?」唐母的話剛剛落下,就看到護士往他們這邊走來。

  「對不起,探病時間已經過了,你們得離開。」

  唐思亞雖然捨不得離開石月倫的病床,但是,餘慶家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好,他只好禮貌性的拜託護士好好照顧石月倫,而後就趕回劇團,處理善後。

  第十章

  石月倫在昏睡了兩天以後,逐漸清醒過來。

  單獨在紐約待了四年,「報喜不報憂」已經成為她的習慣,所以這次她被餘慶家威脅、恐嚇,甚至於被攻擊而住院的事,她都瞞著父母。到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成為歷史了,所以,更沒必要去提起它,因此,她的家人都沒有到醫院來探望她。

  剛住進醫院的那幾天,有好長一段時間,她的神志一直是昏昏沉沉的,大概是止痛劑的關係吧!藥效退了之後,背上那道傷口便毫不留情的啃噬著她的神經,往往疼得她冷汗直流。

  這幾天來,或許是驚嚇過後的反應,長期緊張後又遽然鬆弛,還有餘慶家死亡對她所造成的衝擊,她睡得非常不安穩,不斷地受到惡夢的侵擾,清醒的時候如果不是因為傷口所帶來的劇烈疼痛而暴躁易怒,再不然就是沉入那些衝擊所帶來的思緒,變得沉默而安靜。

  這種沉默讓唐思亞感到不安跟緊張,因為他完全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麼。一些奇怪的疑慮開始冒出來吞噬著他的思緒,然而,他並不敢找她問個明白,因為她還太虛弱、太蒼白。

  他現在唯一能做的,是加倍的對她好、更加用心的照顧她,同時也樂觀的期望著,自己在她心中的份量能夠有勝過餘慶國的一天。

  ☆☆☆☆☆☆☆☆☆☆  ☆☆☆☆☆☆☆☆☆☆

  好不容易,石月倫終於可以出院了。

  由於唐母的堅持,石月倫出院後暫時先住在唐家。

  唐母的理由是——背上帶了那麼長一道傷口,你該怎麼生活?其他不談,光是洗澡換衣服都有問題!

  石月倫必須承認唐母所說的話十分有道理,畢竟,大熱天的,一天不洗澡可是會要人命的!

  住進唐家的日子,使她享受到多年都未曾有過的寵溺。為了養傷,她大半時間都是趴在床上的,有精神的時候就看點書,沒精神的時候就聽聽音樂,不過大多的時候,她都是趴在那邊發呆。

  傷口逐漸癒合之後,她的神志也漸漸清朗起來,過往的歲月開始一幕一幕的在她腦海中重現。

  這樣的回憶對她來說,不可否認的,是帶著痛苦的,但是她清楚地明白,她不得不這麼做,餘慶國在她的記憶中埋藏得太久了,她該以嶄新的心情跟眼光重新檢視他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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