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先生請妳來是要教美桑禮儀的,而不是要妳將她『屈打成招』的。」林謹蘭冷冷地說:「妳以為讓美桑乖乖聽話就是成功的教養了嗎?」
綠芽的眉毛挑高了,怒火燃燒在她的眼裡。
見鬼了!這個女人居然反過來教她什麼叫做教養,真是氣死她了!
「蘭姨,我們出去,我要去妳房裡,我不要留在這裡,她好恐怖……」霍美桑在林謹蘭懷裡磨蹭,聲音怯怯的,努力的扮演著受虐兒童。
「好,我們走。」林謹蘭冷冷的掃了綠芽一眼,帶著霍美桑離開了房間。
綠芽簡直快氣炸了!
她敢打包票,那個林管家並不是真心的在疼愛霍美桑,而是對霍極鼎別有居心。
為什麼她會這麼覺得呢?
道理很簡單,打從林謹蘭衝進房裡,所有的表現都是飽含著敵意衝著她而來,只忙著對付她,忙著要讓霍美桑明白她是站在她那邊的,一點也沒關心霍美桑到底是傷到哪裡了。
真是頭痛哪!一個頑劣的霍美桑已經不好搞定了,現在又加了個莫名其妙在排擠她的林謹蘭,看來今晚等霍極鼎回來,她必須和他好好的談一談,她要充份的授權,不要隨便一個管家就能干涉她的管教方式,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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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十二點半,綠芽在只留著一盞暈黃壁燈的客廳裡等的昏昏欲睡。
這個霍極鼎的生活也太不正常了吧?都過了午夜還不回家,難怪霍美桑不學好了,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嘛,當人家父親的都不以身作則了,想要擁有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兒恐怕很難。
原本是要跟他談林謹蘭越權的事,正準備放棄不等了,大門卻適時傳來開鎖的聲音,她精神一振,總算等到晚歸的男主人了。
她從寬大的沙發裡起身,看到西裝筆挺的霍極鼎步履不穩的走進玄關,瞬間她聞到一股濃重的酒味,不禁蹙起了眉心。
他喝酒了,而且還喝了不少……
「霍先生--」她走向他,試探性地喚了聲,想也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是不可能談出什麼所以然了。
聽到她的聲音,他抬起了頭,眼神渙散,眉心深蹙,似有無盡煩憂。
「霍先生,你不要緊吧?」綠芽靠近酒氣沖天的他。
他的頭搖晃了一下,像是看不清楚她是誰,閉了閉眼又睜開,努力的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表情忽然變得柔和而安慰。
「妳終於肯好好跟我說句話了,舒屏。」
綠芽一愣,隨即明白他在意識不清醒之下認錯人了。
「你認錯人了,霍先生,我是馮綠芽。」
「妳還要跟我鬧脾氣嗎?舒屏。」他幽幽的歎息了一聲。「我不是故意要忙於事業忽略了妳,真的不是,妳原諒我,回到我身邊來好嗎?」
綠芽一震。
他的聲音飽含著深濃的感情又自責無比,她從來沒有聽過一個男人用這麼有感情又這麼無可奈何的聲音說話。
「咳--」她清了清喉嚨,覺得有點尷尬,她並不是他要表白的對象呵。「霍先生,我不是……」
「不要說,不要拒絕我。」他苦惱的看著她,那深邃眸子的凝視令綠芽怦然心跳。
見鬼了,明明知道他意識不清楚,她還心跳個什麼勁兒啊?
「霍先生--」
他歎了一口氣,無奈不已的說:「不要叫我霍先生,叫我的名字,我們的距離什麼時候變得那麼遠了?」
綠芽又是一呆。
那個舒屏到底是誰?為什麼會讓他這麼束手無策?
「妳還肯跟我說話,表示我們還有機會是不是?」他的眼底是一片深深切切的柔情。「妳不會對我那麼殘忍的,我知道妳不會。」
綠芽聽得有點神往了,當她驀然警覺到他伸手拉她時,只來得及驚呼一聲,整個人已經落入他的懷抱之中。
老天!他要幹什麼?
「舒屏……」他雙手捧著她的面孔,不停的揉著她的發,她看到他緊蹙的濃眉近在眼前,一股帶著酒味的灼熱氣息撲向她,他已經低頭攫住她的嘴唇了。
綠芽掙扎著,使勁的推開他,他剛鐵一般的身軀卻文風不動。
他的雙手緊緊捧著她的頭,唇舌貪婪的吸吮著她的唇,濃厚的酒味隨著他溫熱的舌尖探進她嘴裡,要命的男性氣息令她眩暈,她感到渾身火熱得不能自己。
「不要離開我,舒屏,妳不要離開我……」他抵著她的額,熱熱的唇瓣在她唇上依戀地摩挲,但他忘情的低喃卻把她狠狠的從意亂情迷之中拉回來。
見鬼的舒屏!她又不叫舒屏,她是馮綠芽。
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氣什麼,她用力推開他,使他腳步一個踉蹌的摔倒在地上,她微微一愣,隨即回身跑上樓。
夢夢夢!這一切都是夢,不是真的!
她喘息著甩上門板,背靠著門,清楚聽到自己的心在怦怦亂跳。
她有一百萬個後悔自己幹麼要在樓下等他,經過那一吻,她明天要怎麼面對他?
第三章
失眠了一整夜,綠芽肯定自己是白擔心了。
早餐桌上,霍極鼎泰若自然的用苦早餐,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她不知道昨晚摔倒在地的他是怎麼回房的,但他不記得也好,省得她尷尬。
吃完吐司之後,她啜了口咖啡,餐桌上只有他們兩個,旁邊雖然有個傭人在服伺著,卻也只是木然的垂手而立罷了,空氣沉悶得快結冰了。
她不由自主的觀察起他來。
他吃的很簡單,桌上的餐點很豐富,他卻只吃白吐司和黑咖啡,吐司甚更連奶油都不抹,而咖啡則喝得很凶,傭人已經在他杯裡添第三杯了。
嘖嘖,長期下來,他的胃怎麼受得了?酒喝那多,咖啡又喝那大量,他真的應該節制一點……
「馮老師。」
寂靜之中忽然聽到他開口叫她,綠芽本能地嚇了一跳,一顆心不自覺的加快了跳動,這是過去從來不曾有過的現象。
「有事嗎,霍先生?」她聽到自己偏高的怪異音調,雙頰還難以自我控制、該死的微微紅了起來。
「待會請到我書房來一下,我想跟妳談一談。」他淡淡地說,沉鬱英俊的面孔上可以說是沒有表情。
綠芽的心還是跳得很快,但她壓抑住心跳,優雅得體的微微彎起唇角。「好的,霍先生。」
現在的他跟昨夜深情又痛苦的他判若兩人,他知道自己醉後的模樣嗎?卸下陰鬱保護色的他,竟然是那脆弱,連見多識廣的她都感到驚訝,也莫名的對他好奇了起來,這實在不是她平時唯我獨尊的作風啊!
「那,慢用,我先進書房了。」他對她禮貌的點了點頭之後離席,留下忐忑不安的她。
事情不妙,他要跟她談什麼?他該不會什麼都記得吧!
這麼一想,她就無心吃早餐了,心裡像吊著一隻水桶,七上八下的,最後決定立即與他面對面弄個清楚,就算他真的記得那又如何?錯的也不是她啊,她有什麼好不安的?
不過,為了不想讓他覺得她很心急,她刻意又按捺了十分鐘才去敲書房的門,這已經是她耐性的極限了。
她清了清喉嚨,揚聲清脆道:「霍先生,我是馮綠芽。」
「進來。」
她轉動門把走進去,撲鼻而來是一股難聞的煙味,她本能的反應是皺起了眉頭。
他相當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呵,才剛吃完早餐就馬上抽煙,她下意識的看向煙灰缸,居然已經有三根煙蒂了。
「聽說妳昨天打了美桑?」他凝視著她,開門見山的問,順手捻熄剩下三分之一的煙。
雖然美桑和管家都異口同聲這麼說,但他要聽她親口證實。
綠芽打從心裡鬆了口氣,原來他要談的是這件事啊。
「沒錯。」她直認不諱。
她的沒有否認令他俊顏一沉,口氣跟著嚴峻起來。「馮小姐,我付妳兩百萬,不是為了讓妳打我的女兒。」
她敏感的注意到他對她的稱呼從馮老師變成了馮小姐,這是不是代表著知道她打了他的寶貝女兒之後,他不再認同她老師的身份了?
這麼一想,她的口氣也強硬了起來。「恕我直言,霍先生,有些過度頑劣的人就是不打不成器……」
「美桑並不頑劣。」他截走了她的話。「她只是……」
「只是有點不受教而已?」她搶回發話權,揚了揚眉毛,譏誚的問:「你可是要這樣說,霍先生?」
蹙起濃眉,霍極鼎沉吟了下,決定不再與她唇槍舌戰,因為那是件愚蠢至極的事,而且對他們要談的事沒幫助。「總之,我不希望美桑再受到暴力的陰影。」
「放心吧,令嬡絕不至於那脆弱。」她用著嘲弄的口吻說,只要一想起那個小惡魔昨天對她的大禮伺候,她就忍不住變成毒舌一派。
霍極鼎因她的評語拉下俊臉。「馮小姐,口舌之爭沒有益處,我希望妳不是浪得虛名,而是有真材實料,能夠把美桑給教好,否則我會非常後悔僱用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