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妳明白,我絕不會因為妳而把美桑送到任何地方去。」他淡淡的說:「還有,請妳設法與美桑好好相處,她絕不是一個難以相處的孩子,妳如果先愛她,她也會愛妳。」
他們快結婚了,他怎麼好像一點都不在意她的感受?她歎了口氣,語氣真摯。「相信我,我已經盡力了。」
她真的不是一開始就打算排斥霍美桑的,可是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她不是笨蛋,她知道霍美桑討厭她。
霍極鼎出手慷慨、品味上佳、財力雄厚,還是個美男子,可是外界不知道的是,他呆板無趣,還非常被動,如果她不開口,他也絕不會主動開口跟她說話,他與活潑外向的她恰成兩極,甚至她暗示了好幾次,他們已經形同未婚夫妻了,他卻連吻都沒有吻過她,令她很介意。
如今,他們之間的問題又多了一個難纏的孩子,她才會想到先把孩子送走,否則他們怎麼培養感情?
「馮老師就做得到。」他想起那個纖麗的身影……
馮綠芽第一次為了美桑的不馴與他針鋒相對時,也是對美桑的頑劣諸多批評,但是她並沒有打退堂鼓,反而積極的和美桑培養出師生情,這些他都看在眼裡。
而鄧友婷,將來她會是美桑的後母,她怎麼可以比一個老師更沒有耐心和愛心呢?
鄧友婷臉色一變。「你的意思是,我不如馮老師嗎?」
他不予否認。「可以那麼說。」
她氣急敗壞的看著他。「你要知道,你付馮老師酬勞,她當然得盡力討好你的女兒,可是我……」
「恕我直言,妳不也一樣?」他面無表情的說:「我們兩家的交易是,我挹注鄧氏資金,妳當美桑的後母,如果妳不能適應這個新身份,那麼交易就沒必要繼續下去。」
他不留情面的講明,令鄧友婷的臉一下子刷白了。
她一直想淡忘交易兩字,她不討厭霍極鼎,甚至在兩人乍見的第一眼,年輕的她就被他沉鬱的氣質給深深吸引住了,她想好好扮演他妻子的角色,也想把霍美桑視如己出,可是他們父女倆顯然脾氣一樣古怪難以討好。
「我要下車!」她任性的扳動車門。
她危險的舉動令他神色陰沉。「坐好,不要胡鬧。」
「我說我要下車!」她討厭他總是這麼淡漠,更不是滋味他居然沒有愛上外貌出眾的她,好像真的只把她當成他女兒的後母人選,對她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她討厭這種感覺,非常討厭!
「到鄧宅去。」他疲倦的歎了口氣,吩咐前座的司機。「開快點。」
他很累了,不想跟一個無理取鬧的女人相處。
他希望鄧友婷能成熟點,當初看上她的最大理由是她年輕,不致跟美桑產生代溝,她們甚至可以像姊妹般相處,可是現在看來,他的考慮似乎有欠周詳,她是年輕沒錯,卻也相當不理性,這不是他要的結果。
他知道對她而言,要當一個九歲孩子的後母並不容易,但是,既然是她自己甘願聽從父母的話進行這樁買賣婚姻的,就該認清本份,學習和美桑做一對母女,而不是稍有不滿就向他吵鬧,他相信自己絕無法忍受這樣的她。
司機因主人的命令而飛掠得像支火箭,沒多久,車子已經抵達鄧宅的花園洋房前了。
鄧友婷板著俏臉,頭也不回的下車了。
雖然她心裡期待著霍極鼎會挽留她,可是她知道,他永遠會令自己失望,因為他並不愛她,沒必要呵護她、討好她……她的眼眶湧出淚水,第一次感覺到這樁婚姻讓她受到委屈了。
「回霍園。」車裡的霍極鼎吩咐司機,他幾乎是馬上就閉目養神,絲毫沒有感覺到他傷了一個女人的心,他有的,只有飛行後的疲累感。
☆☆☆☆☆☆☆☆☆☆ ☆☆☆☆☆☆☆☆☆☆
和霍美桑看了畫展回來,綠芽很快知道這個家的男工人已經返家了,且梳洗用過餐,正在泳池裡游泳。
她承諾過要替霍美桑主持正義的,她命令自己不准食言而肥,並以備戰姿態去游池找他理論。
她往泳池走去,步伐急切,緊抿上揚的唇角透露出她的決心。她要替美桑爭取屬於她的權益,絕不能讓霍極鼎再傷害她幼小的心靈了!
她看到他了,黑髮濃密,連游泳的姿勢都透著一股倦懶之氣,就像只是藉著游泳的頻率在思考些什麼,她絕不承認在這五天裡,她有一絲絲的思念過他,絕不承認……
她走近池畔,美麗的銀杏樹遮住了她,她清了清喉嚨,出聲叫他。
「霍先生,我有話跟你談!」她原本希望自己盡量保持理性的態度,可是很難,不知道怎麼回事,現在的她,看到他就有氣。
他的上半身從水池裡冒出來,陽光下,古銅色的肌膚閃閃發亮,她不禁一愣,一直以為老是待在書房的他是蒼白的,沒想到他的膚色這麼男人、這麼健康。
「什麼事?」他舒散的眸光定格在她醞釀著戰爭的臉上,緩慢的問。
她急於找他的理由絕不簡單,經過這些日子的朝夕相處,他稍微有點瞭解她的性格,她是個行動派,絕不拖拖拉拉,也絕不把話憋在心裡,因此當然也不會像鄧友婷一樣,為了無聊的事情找他。
「非常重要的事!」綠芽嚴肅的蹲下身子,拉近與他的距離,她不想居高臨下的與他談,那會讓她不知不覺的加大音量,然後在激動之下將喉嚨給扯啞。「如巢
你只為了自己的幸福就要犧牲美桑,這做法非常愚昧且自私,也將嚴重的破壞你們父女好不容易才和諧的關係,以及我個人對你的觀感!」
他凝視著她,聽得出她對他很不滿,可是--「我不懂妳在說什麼。」
出國之前,他考慮了很久,終於還是寫了道歉的卡片給她,難道她沒收到嗎?為什麼他一回來,她就對他火冒三丈?
「你當然懂!」她主觀的認定了他只是在裝傻。「你就快再婚了,而你和你的准嬌妻都看美桑不順眼,她是橫阻在你們之間最大的障礙,所以你們必須把她送得遠遠的,眼不見為淨,然後就可以快樂的去堆砌你們自私無比的幸福了!」
說完之後,她仍然激動的瞪視著他。
反駁啊!為什麼他不快點反駁她?難道他默認了?
兩隻小狗從花叢間追逐著跑了出來,打斷了綠芽氣呼呼的思緒,她的臉色在剎那間丕變。
天哪!狗!
那是園丁養的兩隻小型犬,據園丁的說法,絕對沒有殺傷力,可是對於怕狗的她而言,狗沒有大小之分,只要是狗,哪怕是只她一腳就可以踩扁的狗嬰兒,她都怕,
「幹什麼?走開!」兩隻小狗搖著尾巴在她腳邊玩要,她卻嚇得花容失色,嘴裡一直胡亂尖叫。
霍極鼎啼笑皆非的提醒她。「牠們在跟妳玩,妳只要靜靜的站著就好了。」
綠芽百忙之中狠狠瞪了他一眼。
現在被狗追的人不是他,他當然可以講風涼話。
「走開!走開!」她失控的對狗咆哮,卻又恐懼不已的閃躲著牠們,跳來跳去,模樣可笑至極。
忽然之間,有隻狗跳抱住她的小腿亂舔,她在驚恐之餘放聲尖叫。
霍極鼎難以理解的看著她。
美桑說,她連死掉的蟑螂也不怕,為何會怕兩只可愛的小狗?
正在探究她怕狗的原由,不料平靜的池畔發出一聲落水響,只見她在游池的另一頭被狗逼進了水裡。
原本他還覺得挺有趣的,卻在發現她不會游泳後,神色一凜,連忙朝她游去。
「救命……救命啊!」
在她驚恐的呼救聲中,他將她救了起來,可是她已經喝了幾口水,驚嚇過度的昏過去了。
當她醒來,看到自己躺在房裡的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而霍極鼎正一臉擔憂的凝視著她。
她想起了一切,直想用手將臉給摀起來。
為什麼她會被狗給追到掉進泳池裡?天哪!真是丟臉,去找他理論卻反而讓他看笑話了。
「我並不是那麼膽小,我是因為小時候被狗咬過才那麼討厭狗的。」她連忙聲明,免得他以為她是那種惺惺作態的嬌嬌女。
她不說怕而說討厭,聽得他不禁逸出一絲莞爾。
「謝謝你救了我,不過言歸正傳--」她的眉毛不以為然的揚了起來。「霍先生,如果你執意要將美桑在你婚後送往遙遠的寄宿學校,那麼我向你保證,你會永遠失去美桑這個女兒!」
他凝視著她,歎了口氣。「妳老是這麼衝動嗎?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在婚後把美桑送去寄宿學校了?」
綠芽張口結舌的看著他。
確實,他沒說過。
可是,美桑說鄧友婷是這麼恐嚇她的呀,難道是鄧友婷假傳聖旨?
「那麼,你們婚後馬上要生孩子嗎?」
「什麼意思?」他皺起眉頭。
「美桑說,你們婚後要生很多孩子,她要住到寄宿學校去才不會吵到你們,這些都是你親口答應鄧友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