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不對,他怎麼能有這種念頭呀?
還是趕快換個話題,以免擦槍走火。
「喂,疏影,妳是不是很想讓大家知道,我們有過協議這樁婚事是假的,做不得數?」
「又怎麼了?」她沒好氣的說,「我有到處敲鑼打鼓嗎?」
「沒有?是嗎?怎麼跟我聽說的不大一樣?」
「聽誰說的?我可一句話都沒有洩漏,很認真的在做苗家的媳婦兒。」
她今天不是為了公公的帽子,勇於赴難嗎?
「那妳還在我爹娘面前拿喬?妳想把他們氣死呀?不過妳下午表現不錯,我爹大概是擺平了。」
反正他爹是個好好王爺,要討他喜歡是最容易的一件事了。
倒是他娘,才是個狠角色呢。
他娘一面倒的向著段浣玉,天天逼他進去圓房,煩都煩死了。
她莫名其妙的問:「我哪有在他們面前拿喬呀?我連他們的面都很少見呢。」
「這就奇怪了?我娘說妳嫁來第一天就很跩,不但不來跟他們請安,還自己跑出去逛大街,之後還變本加厲,完全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曲疏影瞪大眼睛,「哪有這回事呀!我那天是因為浣玉姊姊不舒服,拜託我去幫她請大夫,她有幫我向婆婆解釋過了,怎麼婆婆還這麼說呀?而且不用去請安也是她之前要姊姊轉告的,我哪有拿喬不去嘛!」
苗紫陌一拍大腿,「原來如此,妳這個笨蛋,上了人家的大當啦。」
「不會吧?難道姊姊故意害我?」如果是的話,那真的太可惡了。
表面裝出善良無害的樣子,暗地裡卻狡猾卑鄙的陷害她!
虧她還為了要跟她搶丈夫而心生罪惡,還特地樣樣遷就她耶,這個死八婆,居然這麼陰險。
「廢話,她要是不故意害妳,哪用得著假傳聖旨呀?」苗紫陌道:「妳怎麼回事呀?換了個身份就換了個腦袋?這麼笨,這都沒想到。」
「你才笨呢,我相信她是因為……算了,我不想說了,反正都是你的錯,全部都是你不好。」
他一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哈,又是我不好?妳可真是會推卸責任。」
「當然啦,我猜她八成不喜歡跟我共有一個丈夫,才會這麼卑鄙,想讓全家都不喜歡我,讓我待不下去自己走人,」
他非常同意,「言之有理。」
曲疏影氣惱的繼續說:「但是話又說回來了,只要你去跟她說清楚,你心裡只有她一個,我只是迫於太師不得不娶,其實我們這樁婚姻是假的,那就天下太平了。」
「妳瘋啦?我要真去這麼說,她不像麥芽糖一樣把我黏死才怪。」
他想到她的溫柔多情就渾身打顫,非常不舒服。
「那也沒什麼不好呀,人家不是說了嗎?家和萬事興嘛,你就犧牲一點,換全家安寧,有什麼不好?」
「當然不好,我一點都不喜歡她,這門親事更是心不甘情不願,能不碰到她就不碰到她,才不去自找麻煩呢。」
曲疏影故意裝出嬌柔的語氣,「這樣呀,那你好可憐。一個老婆是硬著頭皮娶,無法拒絕,另一個老婆又是百般無奈,不得不娶,怎麼這麼慘呢?」
「哇!妳怎麼這麼說話?好可怕,是生病啦?」
突然這麼體貼,有點嚇人。
「你說呢!」她笑顏一換,怒容上場,伸手扭住他的耳朵,「苗二少,你太自私了吧!只有你是人,只有你的意願和感受重要,我跟段姊姊就是個屁,不值一提呀?
「你怎麼不問問我們是什麼感受?啊?被逼嫁給你已經夠慘了的,還要被你嫌棄是麻煩?
「段姊姊就更慘,她本來就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要是不喜歡,就該早點說清楚,不需要浪費人家青春。
「既然娶了,就應該好好對人家,把人家放著不管當沒那回事,這又算什麼?害她獨守空閨、孤單寂寞,只能靠遊園和四處串門子來打發時間。
「她會這麼對我,那也是你害的,你讓她以為我們如膠似漆,天天黏在一起,而她卻被百般冷落像個棄婦。你對人家無意,當初就不應該娶進來。」
她越說越覺得難過,忍不住哭了,「從頭到尾你都只替自己打算,只顧著自己的感受,絲毫沒有考慮到別人,我、我對你太失望啦!」
曲疏影非常的難過,這已經不是賭氣要他的真心了,而是她真的在乎他、愛他,無法忍受他這麼自私的行為。
苗紫陌想要辯解,他這麼做是情非得已,為大局而犧牲,但是她完全不給他機會。
「你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了!」她推他,他卻不動,「你不走,那我走好了。」
「疏影!」苗紫陌握住她的手,「我走,妳留著。」
他有點沮喪的下床,她則是回身趴在枕頭棉被裡,完全不去看他。
「疏影,或許妳說的對,我太自私,但希望妳明白,每個人都是有苦衷的。」
曲疏影沒回答,只是哭泣。
第八章
宇文陽雪一臉詫異,小聲的問苗驚綠,「他怎麼回事?」走來走去的,地板都要給他磨穿了。
「他心煩,」苗驚綠笑咪咪的,跟紫陌的壞心情全然相反。
「我看得出來,但是為了什麼?」呿,他又不是瞎子,難道看不出紫陌這傢伙心情很差嗎?
重點就是為什麼嘛!
「喂!你們兩個吵死了,就不能閉上嘴,讓別人清靜一下嗎?」
「但這裡是驚綠的棋室,我們老早就在這裡了,是你自己跑來這,還嫌我們吵?難道你不能換個地方心煩嗎?」
「陽雪說的好,我正有此意要請你移駕。」苗驚綠溫和的一笑,「我們有要事相商。」
「能有什麼要事?」他一屁股坐下,煩躁的說:「特地要我避開,怎麼我不能聽嗎?」
曲疏影那一席話,讓他又是難過又是生氣,在她心中,原來他這麼自私呀?
他想否認她說的話,卻又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是事實!
「當然不能。」苗驚綠嚴詞,「就怕枕邊細語難防,一個不小心,曲疏影從你這得知了機密,不得不小心呀,你能瞭解我的苦衷吧?」
「紫陌不會這麼做的,他知道曲疏影是奸細,怎麼可能跟她同床共枕?」宇文陽雪非常的相信他知道事情輕重,絕對不會壞事。
「疏影不是奸細,你根本不用這麼緊張她。」
「是嗎?她可是新婚之夜就很忙碌,到處走動打探,誰知道是不是另有所謀。」
苗紫陌毫不思索就為她辯解,「她只是迷路了。她絕非太師的人馬。」
「但她爹絕對是。」宇文陽雪中肯的說,「因此對她,我們不能不有所提防。」
「你們是怎麼回事?陽雪,你不認識她,有這種誤會我不怪你,但是驚綠,你見過她,難道你覺得她像奸細?」
苗驚綠微微一笑,「或許她是很高明的戲子。」
「紫陌,我們的顧慮是有根據的,畢竟結盟的名冊就藏在王府裡,太師一定很想拿到手,曲疏影既然是曲家的人,對她就不能不小心了。」
為了對付朱太師,因此他們私底下聯合了許多忠肝義膽之臣,連名集冊一起策劃大事。
朱太師想當然會想拿到名冊,這才會知道他身邊有多少人是叛徒,又有哪些人要跟他作對。
「我再說一次,疏影不是叛徒。」苗紫陌非常堅定的說,「我相信她。事實上,我曾經想過對她說出真相。」
這麼一來,她也不會誤會他娶了段浣玉,卻又冷落她。
她一定是從段浣玉身上看見了自己,所以才會這麼難過。
她最清楚那種用盡努力,但卻得不到重視的疼痛。
她這麼善良,又怎麼會是奸細?
「絕對不可以。」宇文陽雪連忙說,「驚綠,你跟他講講道理?這是事關重大,不能輕忽。」
苗驚綠只是笑,意味深長的看著他一臉苦惱的弟弟,「紫陌,你愛她吧?」
宇文陽雪正在喝茶,差點沒嗆到,「怎麼?突然這麼說?」
苗紫陌也是一呆,「什麼?」
他、他愛曲疏影?他愛她嗎?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對她會有除了友誼之外的感情。
「如果不是的話,你何必這麼在乎?」苗驚綠好整以暇的說:「我看你是身陷情網而不自知。」
「不會吧?」宇文陽雪訝道:「真的嗎?驚綠,你別隨口亂說。」
他笑而不答,只是看著他一臉苦惱的弟弟。
苗紫陌像遊魂似的站起來,往門外飄,一路飄回燕子樓去。
「紫陌還好吧?我看他好像大受打擊的樣子。」
「放心,給他一點時間去想想。」苗驚綠很有把握的模樣,「他會沒事的。」
宇文陽雪壓低聲音,「那我們的計畫照舊嗎?假造名冊讓曲疏影偷走,趁機削弱朱太師的實力。」
他搖頭,一笑,「不,我們假造名冊,讓混進來的奸細偷走。」
言下之意表示,他也覺得曲疏影不會是奸細,畢竟這步棋太明顯了,反而令人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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