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命的孩子啊!」巴酒鬼仰頭灌了一口酒。罷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煩惱事,明兒再說吧。
第二章
休養了兩天,邢世珩和小女孩兒慢慢恢復了健康。
這幾天邢世珩聽說邢天彪已經回來了。心裡想,他不知道又會用什麼手段來對付他們了。就這樣緊緊張張過了好幾天,卻連邢天彪半個影子也投瞧見。
「丫頭,叫你哥哥吃東西了。」巴酒鬼端了飯菜進來,就看見邢世珩坐在窗邊一直盯著外頭瞧。嘿!這小鬼頭是怕邢天彪對他不利吧?
小女孩兒移動兩腳,炮到邢世珩身邊推著他,軟著聲叫道:「哥哥,吃飯了。」
邢世珩鬆了一口氣,邢天彪今天大概也不會來了。從凳子上跳下來來到桌邊坐下,巴酒鬼給一人添了一碗飯,笑道:「多吃一點,才會長得高又大。」
這句話很中邢世珩的意。對!他要長得又高又大,比那個天殺的邢天彪高大一百倍,然後他要把他殺了為爹娘報仇。
見他狠狠的扒飯吃,巴酒鬼笑瞇了眼,讚道:「對!盡量吃,反正寨裡米飯多,你吃不倒的。」
吃完了飯,邢世珩和小女孩兒到院子裡去玩。
「妹妹,你叫什麼名字?」都來了這麼多天了,他連她叫什麼名字都還不知道哩。
小女孩兒歪著頭,很認真地回答道:「我叫小糖人兒。」
邢世珩呆了一呆。小糖人兒?這是什麼怪名字?
「我是問你叫什麼名字?你姓什麼?叫什麼?」
「我爹我娘都叫我小糖人兒,因為我愛吃糖人兒。」小糖人兒固執地道。
好吧!小糖人兒就小糖人兒,反正姓名也不重要。邢世珩見院子裡有一堆粘士,就隨手挖了一把,在手裡捏捏弄弄起來。
不一會兒,手出來了,頭出來了,眼睛出來了,耳朵出來了,小糖人兒歡喜地大叫:「哥哥,你好厲害哦。你會捏泥娃娃。」
邢世珩從小看著爹捏娃娃給他玩,看久了他也會了。想到了爹,他的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哥,哥,你不要哭,你那裡痛嗎?我給你揉揉。」她以前身體痛,娘就是這樣給她揉揉的,揉完後她就不痛了。
邢世珩用手背抹去淚水,強笑道:「我不痛,糖兒妹妹,謝謝你。」
「那你為什麼在哭?」只有痛才會哭啊。
「我……我想我爹。」喔!他又忍不住了。
提起爹,原本小糖人兒不想家的,這會兒也被勾動情緒跟著難過起來。「爹,娘,我要找我爹跟我娘。娘,娘……」揉著眼睛哇哇大哭起來。
「糖兒不要哭,你爹很快就會來帶你回去的。」
「真的嗎?」
邢世珩用力地點點頭。「真的。你爹這麼愛你,你很快就可以回去的。」
* * *
「哥哥,那你也跟我走嗎?」
「嗯。」邢世珩又點頭,看著小糖人兒露出笑容,他在心裡道:你以後走了,你還會記得有我這個哥哥嗎?
他很明白,他不會走的,糖人兒有她幸福的家,她可以回到父母身逢享受天倫之樂,可是他有什麼?他的家已經被邢天彪燒了,他的家人也全都死了,這世上只剩下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從他踏進黑風寨的那一天起,他活在這世上的目標就只有一個,就是親手殺死刑天彪。他要留在黑風察中,親眼看見邢天彪遭天譴。
「哥哥,不要哭。」糖人兒年紀雖小,心卻很細。她見邢世珩滿臉愁苦,就使出她以前安慰娘親時候的絕招,用小小雙臂抱住了他,軟聲軟氣的道:「糖人兒愛你哦,螃蟹哥哥不要哭。」
邢世珩被她的天真模樣給逗得笑了出來,也反臂摟住她小小的身子,親親她軟如麻薯的臉蛋,那軟呼呼的臉頰教人摸一百遍也捨不得放手,她好像他的弟弟啊。
糖人兒給他抱得死緊,她不舒服呢,於是掙扎著抗議道:「哥哥放手,我痛……」
邢世珩心情好了起來,笑嘻嘻地放開她,又伸手給她整理弄亂的頭髮。他出身農家,家裡並不富裕,從弟弟一出生,他就幫忙照顧嬰兒,所以很多事他都會做。
「糖兒妹妹,哥哥編草人給你玩。」
左右張望,這裡沒有草稈,他牽著糖人兒的小手,邁開步伐正要往外頭走,一個聲音猛然出現:
「小螃蟹!不准離開醫廬半步。」一顆頭顱從醫廬的士籬笆外冒出來,嚇死人了。
他說呢!怎麼邢天彪會這麼放心讓他們兩人留在醫廬,不怕他們逃走,原來外面有保鏢在看守著。
「我要去搞草編草人給她玩。」走過鬼門關這一遭,邢世珩的膽子變大起來。哼,大不了就是個死,邢天彪能拿他怎麼樣?
他繼續灑開步子往外走,急得蔡九搶上兩步擋在小小的木門前面,雙手一張:「不行,老大說了,這次再讓你們溜了,就教我腦袋搬家。小螃蟹,你哪兒都不准去。」
「我要出去就要出去,了不起你打死我。」邢世珩下巴一插,拉著糖人兒就要闖關。
蔡九急得額上見汗。媽拉巴的小羊羔子,敢跟你老子來這套?「小螃蟹,你是不吃苦頭不會怕是不是?好!別說我大人欺負小孩,你要出去,除非你打得過我。」擺明還是大人欺負小孩。
「我怕你啊!」
邢世珩霍地一拳出去,打在蔡九的肚子上,這一拳不痛不癢,惹得他插著腰哈哈大笑。
「你這種三腳貓的功夫,再過一百年也出不了這個醫廬半步。」
拳頭痛得要死,又被蔡九嘲笑,邢世珩也不氣餒,抬起下巴昂然道:「你會老,我會大,十年後你以為你還攔得了我嗎?」
蔡九聽了也不以為意,以後的事誰知道啊,說不定這神氣活現的臭小子還沒活過十歲就翹辮子了,想報仇,早的咧。眼前只要他不要害他被老大重責就好了。
「你想出去,除非老大親口說要放你,否則你等下輩子吧。」
「蔡九。」這時,醫廬右首走來一個男子。
不知道何時邢天彪竟來到了醫廬,剮剛在門外,邢世珩和蔡九的對話他盡數都聽在耳中。是啊,邢世珩有一天會長大成人,那時他已經老邁衰朽了吧?
當邢世珩將利刃刺進他心窩的那一天,他的心願就可以了了。
「老……」老大。」看見邢天彪比閻羅王還冰冷肅殺的神情臉色,這世上能不心驚肉跳的大概沒有幾個。蔡九嚇得舌齒打結,忙忙解釋:「我看著這小子,沒讓他亂跑……」
邢天彪根本不理會他,鐵柱一般的身子一站進醫廬的院子,所有的空間都療是被他的身子所佔奪。他居高臨下望著邢世珩倔強不屈的小臉蛋,直勾勾的眼神凌厲懾人。
「我要出去!」邢世珩才不怕他呢,大聲喊道。
好小子!居然敢跟他對視?少有人能不被他的眼神所震懾,這小子夠膽量。
「你出去做什麼?」奇了,邢天彪竟然會和顏悅色的問人。
「我要拔草做蚱蜢。」
邢天彪聽了,捧著肚子呵呵哈哈的笑了起來。邢世珩給他笑得面紅耳赤,氣惱地道:「你笑什麼?」
邢天彪又笑了幾聲,才答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你要編蚱蜢給這個小娃娃玩是吧?你這麼喜歡她,不如我就把燭留下來,給你做媳婦兒好不好?」這個小女娃唇紅齒白,眉目如畫,將來長大了一定是個美人胎,配邢世珩配得上。
「不用!我不要她陪,你送她回家。」沒爹沒娘的孩子他一個就夠了。
糖人兒一聽到這話,死命拉著邢世珩的手,可憐兮兮的又開始哭了:「螃蟹哥哥,你不要我嗎?你不要我了嗎?」她搞不清楚狀況,只聽到邢世珩很凶很凶的不要她,她不好嗎?還是她不乖?
邢天彪又是戲諺的一笑。「看到了沒?你惹人家哭了。」轉頭對蔡九道:「你去拿牢房裡的腳鏈來,拿兩副。」蔡九匆匆去了。
不一會兒,蔡九依照吩咐,拿了兩副腳鏈來。
「你給他們兩個銬上。」
不多時,邢世珩和糖人兒腳上多了一副腳鐐。
邢天彪冷冷的道:「好啦,這下子你愛出去就出去。蔡九,給我好好盯著,要是走了哪個我唯你是問。」說完轉身寓去。
邢天彪一走,蔡九跟著鬆了一口氣,伸手拍拍邢世珩的臉頰,邢世珩不悅地閃過臉去。「小螃蟹,看到了吧?死了這條心吧,你是逃不掉的,還是乖乖留在黑風寨吧,別害了蔡九我啊。」
邢世珩瞪著腳踝上那一副叮鈴鐺郎的玩意兒。哼!他能銬住他的人,銬不住他的心。
「糖人兒,走,哥哥給你編蚱蜢去。」拉著糟人兒往外走。
糖人兒臉上還掛著淚珠,乖順地讓他牽著自己,一邊走一邊吸著鼻子問:「哥哥,你要不要我啊?你不要不理我。」
遠遠聽得邢世珩答道:「哥哥最喜歡你了,我怎麼會不理你呢?糖兒妹妹你記住,這世界上除了你爹娘之外,什麼人都不要相信。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