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就好。」陸璇得意地走出電梯。
回頭一望,方志宇已經關上電梯門了。她失落地望著門,希望門再度打開,他再度朝她笑。但門沒開,反而從公司一前一後走出兩個人。
「小姐,你站在門口發呆啊?」李清隆裝出聳動的聲音,一邊瞥她一邊伸手按電梯鍵,看樣子準備出任務。
「小璇,你幹嘛發呆呀?」張泓棋也問。
「董事長出去了對不對?」李清隆揶揄著:「你正望穿秋水?」
陸璇絲毫不懷疑他會這樣說,但照實同答的話就是低能了。
「你說呢?」她給了個他多管閒事的表情,回到辦公室。
方志宇離開超過一百公尺,她就什麼都打不起勁了,早上泉湧的點子不知給誰借走,或是遺漏在某處了。
亂七八糟地畫了一堆後,她乾脆罷工,開始玩戒指、想方志宇。
我發誓這一輩子絕不放手……方志宇渾厚的嗓音響在她腦際,陸璇咬著唇,抑制臉上掛起白癡一樣的笑。
他開始想她了嗎?他如何承受相思的滋味?
她羞赧地想起他早上眼神熾熱的凝望。他是不是想進一步接觸她?那種心思藏在肚子裡她猜不出,他沒問,也應該不是,但她控制不住腦袋裡的遐想,臉也不覺燥熱起來——
「小璇。」陳姐喚著她。「下班了。」
「這麼早就下班了?」陸璇詫異瞥著表,四點不到,不過,她已經自顧自地傻笑了兩個鐘頭。
「董事長吩咐我早一點送你回去,免得塞車。」陳姐解釋著。
「沒關係,我和你們一起下班,省得你還多跑一趟。」她禮貌地笑著。
「那好吧!」陳姐聳聳肩,離開了辦公室門口。
稍後,李清隆和張泓棋回來了,陸璇瞥了瞥表,已經接近下班時間。
「咦?小璇,你怎麼還在啊?」李清隆一臉稀奇地問。
「不在,難道要掛了啊?」她沒好氣地回著。
張泓棋湊近電腦,神情認真地看著她畫的東西。他是很克職守的人,相較之下,她簡直混得離譜了!
「畫得不好,一些靈感都消失了,早上畫的也更改得不像話。」陸璇難為情地說。
「還好啦!創意的東西就是這樣,反覆修改才能得到自己滿意的東西。」張泓棋客觀地說,眼裡滿是寬容。
那種眼神跟方志宇很像,總讓人有種被疼惜的感覺。
「下班送我回去好不好?」陸璇突發奇想。
「你會害他被炒魷魚。」李清隆又多話了,連張泓棋也猶疑地看著她。
兩個新時代的男人,居然有著舊時代「男女授受不親」的觀念?
「我們是好哥兒們,亂想什麼啦!」陸璇沒好氣地說。「要不要一句話?」
「好吧!」張泓棋答應得勉為其難。
陸璇跟陳姐講了一聲後,開心地讓張泓棋載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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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真的塞車了那!」陸璇望著大排長龍的車陣說,車速已經減緩為蝸步,她又轉過來望著張泓棋。
「哪天不塞車的?其實塞車時間就是我最優閒、最平衡的時候。」他挑著眉,表情讓人發噱。
「為什麼?」陸璇好笑地問。
「你看看——」張泓棋舉起手指著: 「那是保時捷、耶是賓士,要是凱迪拉克來也照樣塞,這時候我就不會認為我的豐田汽車輸人家多少了。」
陸璇回頭朝車子裡梭尋,乾淨也舒適,看得出車主的細心照顧,這樣的車沒什麼不好。
但她還來不及開口,張泓棋又說話了:
「有些事你得想開一點,給自己找樂子。就像你買不起漂亮房子,你可以用酸葡萄的心理,想像以後他可能付不起地價稅、房屋稅;此不上人家英俊,就想像他會變老變醜;人家抱得美人歸,你就想像他只是運氣好,或是近水樓台——」
張泓棋懶洋洋地彎著唇,好像所有無奈都降臨在他身上似的。
陸璇知道他並沒那麼糟,這只是他隨意閒聊的比喻罷了。
「很有趣的人生哲學。」她認同,也忍不住問:「那天你說的『同病相憐』是什麼意思?你和劉舒舒真有一樣的遭遇?」
張泓棋遲疑了半晌,露出個淺笑。
「你聽錯了,我說的不是同病相憐,而是少奮鬥二十年她爸爸有錢、我還相憐什麼?巴結都來不及。」
「天啊!你講話真直,劉舒舒不生氣嗎?」陸璇又好笑起來。
「愛可以縱容一切。」張泓棋別有深意地說。「被愛是幸福的,你難道不知道?」
陸璇當然明白,但還是覺得奇怪,會有人把自己的虛榮勢利表現這麼明顯,而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一直到家,她還想不出個所以然。
「泓棋,要不要進來坐?」陸璇邀請著。
「不了,我還有事。」張泓棋客套著,笑容像硬擠出來的。
那種笑容方志宇也曾有過,陸璇可是旁觀老清,一目瞭然。
「你要去和劉舒舒約會對不對?」她還是問。
「再見。」他發動車子往前開。
連應都懶得應?唉,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還有什麼好不情願的?
在夕陽餘暉下,陸璇目送著張泓棋的車遠去。
而這時方志宇剛好回來,正巧和張泓棋錯身而過,也看見陸璇站在門口——
公司一堆垂涎眼神,早讓他感冒得都快發燒到四十度了,尤其是陸璇開日泓棋、閉口泓棋的。
早上他故意把自己和她的事宣揚出去,就是希望所有男士無論垂涎也好、真心傾慕也罷,一律到此為止。
他知道這樣表態,張泓棋已經懂,誰知她居然還要張泓棋送她回來,還依依不捨的目送!這不是存心想氣死他嗎?
方志宇在圍牆邊把車停好,輪胎定位、圍牆間隙掌握得分毫不差。陸璇會說她光憑停車的位置,就可以判斷是不是他停的車。
他一直覺得好窩心,但現在只想開車撞牆來消滅心頭醋意。
不曉得這輛車的防撞系統是不是頁有廣告宣傳的那麼好?
算了!黛安娜都撞死了,世界上還有萬無一失的車嗎?太太未娶、孩子未生,他有去死的理由?
「志宇。」陸璇彎身在車窗前,熱切地喚他。
這聲叫喚,讓方志宇心理霎時平衡下來。
「你吃飽了沒?」他下車後,從車上拿起一技漂亮的花,亮在她眼前。
這是枝紫紅色的蝴蝶蘭,花姿翩飛串連在細梗.壓得綠梗垂垂的,像不勝負荷一樣,他知道陸璇一定會喜歡,當場就下車買一枝。
一枝代表一心一意,看看!這男人多癡情啊!
「迭我的?」陸璇溢著笑容,伸手來拿一-—一
「你還沒回答我吃飽沒?」他將花懸得高高的,用另一種方式「刑求」出首話。
「還沒。」障礙眼睛直直地盯著花說。
「我就知道。」方志宇把花給她後,拉著她鑽進廚房。
「我來看晚餐吃什麼?」他捲起襯衫袖子,打開冰箱,衝出股檸檬味道。
鐘點女傭除了整理乾淨外,還在裡面放了芳香劑,但一眼從上瞄到下,也只有那盒芳香劑。
「什麼都沒有嘛!」方志宇忍不住叫。
「早上沒去買菜,當然什麼都沒有。」陸璇坐在椅子上一邊玩賞花一邊懶懶地瞥他,一副吃不吃都無所謂的神情。
方志宇好氣又好笑地在倚子上坐下來,看著她、也讓她看。這種深情凝望的感覺很好,但填不飽肚子。
「你想吃什麼?」他認真地問。「我們去飯店裡吃雞粥好不好?」
「不要。天天吃,都吃膩了」陸璇瞟他一眼。
「那我買廣東小點回來給你吃?」方志宇又問。
「也吃膩了。」她還是搖頭。
方志字不記得她有這麼難伺候,還是——
「你和張泓棋一起吃過了?」他忍不住問,心裡醋意又在發酵。
「人家送我回來就很好了,還指望人家請我吃晚餐?」陸璇嘟著嘴說。「光是問吃飽沒,都不問問人家想不想你?」
這樣說就對了,方志宇開心地問: 「你想不想我?」
「你先告訴我,你想不想我?」陸璇甜膩地反問。
很刁鑽的女人!但她眼睛裡有同樣的期待,方志宇開始想逗她。
「嗯——還好啦!」他裝作勉為其難的樣子。 「我經過花店的時候有想你一下下,所以停下來買花。」
「就一下下?」陸璇嬌嗔著。「人家可是想了你一個下午耶!」
多令人飄飄然的話,方志宇伸於撐住下巴,以免嘴咧得太大,造成下巴脫臼了。
「想我?那還不過來吻我一下?」他擺好個冷熱皆宜的優雅姿勢,等著她送上門來。
陸璇懶懶地站起來,拿著花晃到客廳去,看來是不隨他。方志宇馬上收拾起討人嫌的高姿態跟出去,想著怎樣索個吻——
才想著,陸璇猛然轉身,抱著他給了個勾引十足的吻。
「你跟誰學的?這樣吊男人胃口的事都做得出來?上方志宇忍不住罵。
「跟你學的。」陸璇瞟他一眼,在沙發上坐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