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棉溫熱的心口逐漸凝冰,怎麼會有如此荒謬的事?而且還是他說了就算。
他繼續牽著她往前走,來到一家廣東菜館,點清淡的廣東粥與小菜給她吃,自己則要了一碗臘味飯和一籠湯包,吃相倒滿文雅的。
「快吃啊!吃完我送你回家。」
不會吧?連她家的地址都不放過。
棉棉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眼眸不停眨著,試圖在不合理中說出一個合理的理由。
「我……我還不想交男朋友……對不起!我要準備考大學……」
「我知道啊!如果你敢落榜,沒有考上H大,我一定會狠狠的修理你!」他隔著桌面扣住她的下顎,撂下狠話。不是看不出來她打心底排斥他,唯恐她會為了躲他而不報考H大,狠話只好說在前頭。
一聲小小細細的抽氣聲,從微張的唇瓣裡逸出,他威脅要打她!以他高大威猛的身軀,無疑的可以輕易拆散她的骨頭!過往的痛苦經歷使她聽到這種話,臉色一片慘白,打心底發冷。
誰來救救她?
微顫的芳唇,無助的表情,教段豪成的眸光驟然一黯,拇指撫過那水嫩的唇瓣,情不自禁地橫過桌子,輕柔地吻上她甜美的唇。
「呀……」一聲驚呼,她身子往後縮,摀住被偷香的嘴唇,雙頰燒燙,又不甘心的瞠目怒視。那是人家的初吻耶!
「不吃飯就繼續吻你。」他威脅,虎虎生風的又俯下臉龐,她雙掌蒙住臉。
「不要……我要吃了。」
他落坐,嘴角微揚,噙起一抹興味的笑。「我是奪走你初吻的男人嗎?」
「咳、咳、咳……」她嗆住了,被逼得手足無措。
「你的吻太生澀,不過卻是意外的甜美。」他沒有任何不滿喔!
「不要說了……你真無恥!我要回家……」
「坐下!」一聲獅子吼。
天生沒膽的莊棉棉,立刻將小屁股挪回原位,眼淚即將奪眶而出。
「我說過,吃飽會送你回家,為什麼不聽話?」換了別的女孩子,怕不欣喜若狂。
「我……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我最討厭像你這樣的男生了。」兩行清淚悄悄滑下,顫抖的嗓音終於說出心底的話。
老天爺為何還不放過她?父親死了,她算是擺脫了隨時可能被毆打的陰影,沒想到又出現一個段豪成,看起來比父親更鴨霸的男人。
那樣強烈的存在感,讓她感到害怕極了。
「只要你乖乖聽話,我會對你很好的。」她的眼淚,使他的心揪緊了。「這是我第一次主動想要追女孩子,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心動』。」他沒見過比棉棉更攝人心魂的女孩,純真中不自覺流露出渾然天成的嫵媚性感,遂令他神魂顛倒。
殊不知,這是莊棉棉最不想要的。那樣狂妄霸道的男人,嘴裡說喜歡她,沒有你就活不下去,可是當他心情不爽到極點,無法對外面的人發洩,只好回家發洩到妻兒身上,毫不留情!過去,她父親就是這樣花言巧語把她母親哄騙到手,再親手毀了她一生。
不,不!棉棉告訴自己,這輩子她對這樣的男人敬謝不敏。
「我不想談戀愛……我真的不想談戀愛……」偏偏她從小受慣了父親的欺壓,無形中也不敢去惹怒這樣的人,怕會招來咆哮與毒打,只能拚命找藉口。
「你放心,我不會妨礙你讀書,因為我也希望你考進H大。」段豪成不瞭解她的心魔,以為像她這樣的乖乖女是擔心考不上大學才不敢談戀愛。
「我不一定能考上H大……」老天,她再也不要踏進H大一步。
「如果你不確定能考上,我可以幫你補習。」段豪成不接受否定的答案。
「不用、不用,我自己會用功看書。」棉棉嚇死了,藉著埋首吃粥的忙碌,模糊掉他剛才的提議。
到底要怎樣做才能擺脫掉他呢?
段豪成天生充滿著陽剛之氣,如斧鑿般深刻而清俊的五官,高大偉岸的體魄,任誰看了都曉得他絕非泛泛之輩。加上出身在富豪之家,父母又放任他,所以從小到大,什麼事都是他說了就算,除非你的理由可以駁倒他。
憑他的條件,從幼稚園開始就不斷有女生為他爭風吃醋,每天都有不死心的花蝴蝶想倒追他,因為誰都知道,一旦成為他的女友,他可是一擲千金絕不手軟。雖然不斷有後浪湧上來擠走前浪,但只要「曾經擁有」,那些女生也不在乎天長地久。
直到去年夏天馬語穠進入H大,隨即加入學生會,不時與段豪成出雙入對,加上門當戶對的身家背景,對其他女生構成極大的威脅。
不過到目前為止,段豪成沒承認過馬語穠是他的女朋友。
只有段豪成自己最清楚,他根本對馬語穠那種自視甚高的女人沒興趣,只是礙於雙方父母的情面,不想給她難堪罷了!
他天生是個大男人,可不需要另一個大女人來壓倒他。他對莊棉棉是一見鍾情,她絕世的美貌、嬌羞的神情,讓他徹底失了神。
連看她吃東西也是一種享受,白皙粉嫩的肌膚更加襯托出雙唇的紅艷動人,看她的小嘴一張一合,粉紅的小舌伸出來舔舐粥的熱度,馬上又不好意思的縮回去,段豪成突然感覺到下腹一陣騷動。
「我吃飽了。」被人盯著看,食量小的棉棉更沒有胃口了。
「咳!」他清清喉嚨,「吃這麼少?」
「我不太舒服,吃不下。」
段豪成吩咐店家另外打包一份廣東粥,讓棉棉帶回去當消夜。
「來,告訴我你的手機號碼。」他掏出自己的手機準備輸入。
「我沒有手機。」她暗自慶幸這一點。
「沒有手機?你騙我!」滿街的高中生都隨手一機,他才不信。
「我真的沒有手機,也不需要。」她試著解釋,「我爸媽都死了,依靠哥哥生活,平常來往家與學校,根本用不著手機。」她為什麼要跟他解釋?不過,這樣也好啦!看他的穿著打扮與自信神氣,應該和任雍年屬同一掛的上流階層,一旦知道她沒身家沒背景,會立刻打退堂鼓吧!
「這樣啊!」
快打退堂鼓!快打退堂鼓!不需留戀。棉棉暗暗祈禱。
「沒關係,小事一樁。」
巴不得他「落荒而逃」的棉棉,卻瞧見他端正的薄唇微微揚起,似笑非笑地,突然走過來擠在她身旁,舉起手機為兩人自拍,兩顆頭顱緊靠在一起。
事起突然,棉棉的心難以克制地狂亂起來。
天!她全身寒毛直立,彷彿小老鼠被大惡貓捉住了般動彈不得。
不要靠近我,離我遠一點!她只敢在心裡吶喊。
過去十八年在父親的淫威之下成長的棉棉,為了生存,早以學會了不去觸怒「那種人」。不小心被「牽連」的後果已夠慘了,若是主動招惹,恐怕非住院不可了。而段豪成,從第一眼已被她歸類成「那種人」——以自我為中心的暴力份子,順他者昌,逆他者傷。
棉棉斂眉低眸,逃避令她心慌意亂,受人擺佈的命運。
「走了。」
習慣掌控主導權的段豪成,完全不明白她的心事,以為她的柔從是天生的,也就順理成章的帶領她、命令她、呵護她。
刷卡簽帳,接過外帶的廣東粥,他瀟灑悠閒地牽著她的手重回街頭,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在他射出不悅的目光後乖乖順從。
天黑了,街上燈火通明。
走進電訊行,他挑了一支小巧時髦的手機,申辦新的門號。
「這支怎樣?體積最輕,機型不差,還可以吧?」
「很好看。」她想大少爺換手機是常事。
沒想到他把新手機塞進她手裡,一副大事底定的說:「我把我的手機號碼輸進去,你隨時可以找我;當然你也必須開機,好讓我聯絡到你。」
棉棉傻住了。「給我的?」最新款手機加門號要價兩萬多耶!
他點點頭。「走了,我送你回家休息。」他用自己的手機吩咐司機把車開過來,然後將還摸不著頭緒的棉棉塞進車後座。
果然是豪門貴公子,出入有司機接送。
「住址。」
「什麼?」
「你家的住址。」
棉棉說了。那可不是什麼高級住宅區,而是中古公寓的三樓。
「段……」她不知如何稱呼他。
「豪成,叫我豪成。」
她叫不出口,心鼓一聲聲急促地敲打,沒法子,只有看著車窗外銀色流輝一地的燈光,撫住心口,細聲說著:「我不想談戀愛,不能接受你送的東西,我們不相配,我不想當灰姑娘。」呼,終於說完了,這次表達的夠清楚了吧!
可是她忘了所謂的「霸王個性」根本不理會她的拒絕,只懂得「我要的就是我的」。段豪成的一雙黑眸定在她一啟一合的唇瓣上,心癢難搔的伸手扣住她尖潤的下顎,狂囂霸氣的唇不客氣的掠奪她誘人的甜美。
絕麗出色的嬌美容顏,輕易便引發他的掠奪天性,狂霸的氣息在瞬間吞沒她荏弱的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