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勢來得又凶又猛,又是在半夜刻意縱火,再加上你今晚回宮,原本在外圍警戒的侍衛們也跟著你回去,所以他們才會這麼容易得手。」赫連沆一一分析著災情慘重的原因。
「主、主子,您一定要為大夥兒討回公道呀。」劉管事一邊用被火薰黑的衣袖擦拭著淚,一邊嗚咽的道。
「放心,血債血償,我不會讓大夥兒死得無辜冤枉。」胤褆咬緊牙關,從未有過的憤怒此刻已佔據胸臆,化成火焰,熊熊的燃燒著。
「你先過去馬車那邊,會有人帶你到以後的落腳處。」將劉管事稍作安置之後,胤褆轉向其他三個兄弟,「你們想說什麼?」
他知道他們對他一定有許多的疑問,只是礙於劉管事在場不得不先按捺下來。
「好,那我就直說了,你想怎麼處置那個女人?」靳檠對端親王只有恨意,自然對他的侄女沒有好感,尤其她又是洩漏這個地方的始作俑者。
「檠,說不定不是她洩漏的呢!」臧洚一想到那張無辜的容顏,就忍不住為她說說話。
「洚,我一直以為你只是稍稍的玩世不恭,沒想到你還是個愚笨的傢伙。」靳檠不以為然。
「愚笨?」他是招誰惹誰了?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被罵笨了,是第一個,「你說呢?」他乾脆轉向胤褆,要他自己決定。
「的確笨。」胤褆淡淡的道,雙眸中淨是波濤洶湧的黯黑。
「你們兩個根本就是一個鼻孔出氣,算了,我不發表意見總可以了吧。」臧洚佯裝動怒的雙手環抱在胸前,將身子背對著他們做無言的抗議。
「好了啦,這個時候你們還在吵嘴?」赫連沆無奈的插嘴,正色道:「這件事若真的是那個女人做的,我們的確該有所行動,總不能任由這幾條人命白白死去吧。」
「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胤褆瞇起俊美的丹鳳眼,一如往常的慵懶笑著,可這笑卻包含著令人寒心的邪氣,叫人驚懼。
「你最好將兒女私情拋下,別忘記她是個想要置咱們於死地的惡毒女人。」靳檠不放心的提醒他。
「其實她看起來並沒有這麼壞……好好好,我閉嘴就是了。」臧洚的話說到一半,便因為靳檠投射來的致命目光而腰斬。
「知人知面不知心,洚,這句話必有他的道理。」連赫連沆都不站在他那邊。
「你們別擔心了,我對她根本就沒有感情,何須拋下什麼『私情』?」胤褆森冷的彎彎唇,「她只是個被我玩弄在掌間的賤女人罷了。」
靳檠與赫連沆本該因他的解釋而鬆口氣,可卻反而更加的凝重了神情,甚至連臧洚都不由得擔憂的摺起了眉。
從來就是平平淡淡、閒適飄逸的性子,真有什麼也只往自己心裡頭藏,讓人猜不透他的情緒,可這次竟連「賤」這個罵人的字眼都冒出來,要人怎麼相信他的心緒依然是平穩的?
那個叫做那凰的女人分明已經成功的破壞他的冷靜與理智,大事不妙呀。
陰冷的焦黑廢墟前,四個人各懷心思,三個人擔心的是同樣的事——大阿哥愛上那個那凰格格了,而只有胤褆一人還自己欺騙著自己,硬是要將心中對她的異樣感覺解釋為憤怒嫌惡。
的確是大事不妙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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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什麼?」桑媸怯怯的偷瞄他俊美的側臉好幾遍,好不容易才提起勇氣問他。
自從他在天濛濛亮之時回到這裡之後,便一直斜躺在貴妃椅上沉默不語,看得出來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胤褆仍沉默著,好半晌,桑媸都以為他不會再開口,沮喪的轉過身假意忙碌的整理著絲被之際,卻聽到他低沉的聲音響起,「你……有沒有告訴過別人,我們曾在城外住處見過面的事情?」
桑媸的背影明顯的僵了僵,緩緩的轉身面向他問:「這件事很重要嗎?」糟糕,難道他知道她曾告訴過端親王這個住所,所以才生氣?
「也沒什麼,只是隨口問問。」他佯裝無謂的聳聳肩,繼續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
「呃……那天晚上來找你的,是你的朋友?」端親王曾說結交了幾個損友,是不是包括那個人?半夜三更偷偷摸摸來找他,的確有鬼。
胤褆的長睫毛懶懶的了,隨意的瞄了她一眼,「怎麼?你有興趣?」
「啐,討厭,除了你之外,我才不會對別的人有興趣呢。」桑媸頓時感到受傷,難道她表現得還不夠明顯,他竟這麼說她?
是呀,她的確是對他才有「興趣」,否則也不會刻意接近他了。胤褆強迫自己壓下心頭酸澀的滋味,朝她招手,「過來。」
桑媸聽話的依偎到他的懷中,貪戀的呼吸著他身上特殊的香味,是種男人的陽剛之氣,照理說長得俊美的他應該很容易便流於娘娘腔,可偏偏他就是不一樣,男人特有的魅力他一點兒都不少,甚至還超過許多。
「,我希望你有什麼煩惱都可以跟我商量,畢竟我已經是你真正的妻子了呀。」想到那夜,她依然心頭猛跳,臉上不由得染上兩朵桃色。
好讓你去跟端親王通風報信嗎?胤褆在心中狠狠地想著,嘲諷的說:「我真是三生有幸,竟娶到你這樣的好妻子,看來我得多謝端親王提起這件婚事了。」
桑媸沒聽出他的話中有話,可卻也不安的變了臉色,若他知道自己是個冒牌貨,還不知道會不會感謝端親王?
「怎麼了?你不舒服嗎?」呵,心虛了嗎?胤褆誤以為自己的話說中她的痛處,更加確定她在這件事上扮演的角色。
該死,他早該知道的不是嗎?為什麼直到現在他還存著一絲絲的渴望,企盼她是個毫不知情的被利用者?
「沒、沒有,可能是有點受寒吧。」桑媸假意咳了幾聲,掩飾自己不自然的表情。
「受寒了,那今晚你不就不能跟我出席我和幾位貝勒好友的宴席了?」還裝?胤褆故意試探她。「你要帶我去?」桑媸的臉馬上綻放出美麗的光芒,興奮的問。他肯帶她去參加朋友的宴席,是不是表示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經夠重要了呢?
胤褆點點頭,旋即補充,「要在你身體狀況良好的情況之下,我可不希望讓我的小妻子有任何的不適。」
「不、不會的,我覺得從來沒有這麼好過,帶我去吧,我想去。」桑媸忘情的摟住胤褆的脖子,飛快的說。
胤褆沒忽視自己突然堅挺的火熱慾望,該死,他竟然會對她的碰觸這麼敏感?他懊惱的在心中低咒了聲,強迫自己推開她柔軟的身軀,扯扯唇,「你真的這麼想去?」對了,只要想到她狡詐陰險的一面,他就會倒盡胃口,不會再有「性趣」。
「嗯!」桑媸認真的點點頭,一雙水靈靈的大眼中淨是強烈的企盼。
對視著桑媸恍若無辜純真的雙瞳,胤褆的心猛的抽痛了下,就連原本以為會消失無蹤的情慾也同時在下腹肆虐著,該死,他是怎麼了?難道是因為太久沒抱其他女人了,所以才會讓這樣的女人輕易的便勾引起他的慾望?
是的,除了肉體之外,他跟她之間只有仇恨與敵對,為了那些無辜枉死的家僕們,他絕對不能動搖。
她是個仇人,絕非普通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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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要這樣做?」臧洚偷偷地將胤褆拉到一邊,悄聲問。
「這是咱們的共識,不是嗎?」胤褆冷笑的瞄了眼處在其他人之中的桑媸,不讓那隱約的刺痛干擾他的清明思緒。
「是你們三人的主意,我可沒有參與。」臧洚撇唇咕噥了聲,不以為然的跟著他將視線放在桑媸身上,「我始終覺得她不是個大惡之人,或許其中有所隱情,也或許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洚,你為什麼一直幫她脫罪,該不會你也被這隻狐狸精給迷住了吧?」胤褆的臉色不自覺的沉了下來,喉頭騷動著酸澀的液體,不過他不承認是因為嫉妒。
「嘖嘖嘖,我才沒這麼大膽呢,除非我不想要命了。」臧洚話中有話的道,暗示他哪敢動大阿哥的女人呢?
還說他是笨蛋,依他看來,他才是愚不可及咧,連自己在吃醋都不知道,真有夠笨的了。
「知道就好。」胤褆嘟嚷了聲,難受的感覺又突然全部消失,甚至還覺得安心,啐,何必多想,這只是無意義的情緒變化罷了。
「、洚,你們窩在那裡做什麼?還不過來跟大家聊聊?」芮瞳朝他們揮揮手。
桑媸看著坐回身邊的胤褆,不安的心緒才比較平撫,她羨慕他們每個人都可以跟相處得這麼密切,可卻又感到微微的嫉妒,只因她在這一群之中,彷彿就是個外人似的,顯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