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嵐收回手,臉上這才湧起一抹淡淡的紅,彆扭的囁嚅著唇片,「謝謝你。」
晁霆挑挑眉,心中頗感詫異,她不是應該在生氣嗎?
「你不要誤會喔,我這個人一向是恩怨分明的,這次你幫了我,我自然要向你道謝,不過這並不表示咱們之間的過節就此一筆勾消。」紀嵐率性的微揚下巴,表明立場。
晁霆半瞇起墨黑的瞳眸,贊同的點頭道:「我不反對你的這種想法。」事實上,他對她的每一個思想都感到訝異至極,他發現每一次接近她,似乎都會讓他有種想再多跟她相處一會兒的慾望。
他無法否認自己對她感到好奇。
「那就好,至少我們還有想法相同的地方,還有,請你以後不要偷偷摸摸的站在別人的身後,這樣是很不禮貌的。」紀嵐拿著手中的碎片,越過晁霆,佯裝忙碌而不理會他。
稍稍平和的氣氛又霎時窒悶了起來。
就在紀嵐幾乎要忍不住轉過身問他老站在那裡盯著她要做啥時,一道低沉且生澀的聲音忽的緩緩揚起。
「那個巴掌……對不起。」晁霆對著她的背影囁嚅了聲,在她轉過頭之前,像陣風似的迅速離去。
紀嵐詫異的瞪圓眸子,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他在向她道歉嗎?不會吧,他不是一個趾高氣揚、標準沙文主義的男人嗎!怎麼會認錯呢!
凝視著他匆忙離去的背影,紀嵐的心底彷彿被什麼觸動突然慌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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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晁霆發現自己的目光似乎老是不自覺的搜尋著她那道纖細的身影,完全超出他想像中的頻繁。
為了什麼呢?是因為她的勇於與他對抗?還是因為她的長相酷似馨姬?不,他知道這都不是原因,可真正的原由卻又模糊難辨,無法解釋個真切。
他只知道,他想接近她,想瞭解她,撇開她神秘的身份不說,她的確是個充滿魅力的女人。
不知道那天她對他的道歉作何反應?是不悄的嗤笑?還是感動的接受?呵,沒想到他堂堂一個晁府少爺,竟然得擔心一個丫環對他有怎樣的評論,實在是既荒謬又可笑啊。
「霆!你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我連喊了你好幾聲都不見你回應。」蕭 用力的拍了下好友的肩膀,打趣的瞅著他問。
「咳、咳,哪、哪有?你少胡扯了。」彷彿被窺探到心中秘密似的,晁霆連忙將視線自池子的另一端收回。
「怪了,我不過隨口說說,你這麼認真幹麼?」蕭 狐疑的望了望他方才注視的方向,並沒有看到什麼呀!
一抹尷尬迅速的閃過晁霆的黑眸,不過卻讓他巧妙的隱藏了起來,岔開話道:「我拜託你的事情查得如何?」
蕭 臉色一正,收起嬉笑的神色道:「我查過了,劉兼鴻自從暗殺你不成之後,成天只敢躲在宅邸裡,連踏出大門一步都不敢,就怕被你逮到,哪還有膽再派人找你麻煩?我計劃好了,想堵他的話,五天後的晚上就是最佳時機,我已經要漾漾假意應允他的要求,所以那晚他將會離開戒備森嚴的劉府,前往『紅袖居』。」漾漾是「紅袖居」的花魁,也是他的女人,更是劉兼鴻垂涎已久的美色。
沒派人過來?難道她真的跟他無關?那麼,她到底是何方神聖?晁霆輕摺起眉,垂眸暗忖。
「怎麼?你有別的計劃嗎?」見他悶不吭聲,蕭 納悶的問。
「不,只是……這樣真是委屈漾漾了。」晁霆眸光一閃,隱藏住心思。
「放心吧,她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倒是你,我擔心的是你。」自從馨姬去世之後,霆便一蹶不振,他真心希望借由手刀兇手可以讓他重新振作。
「我?我有什麼好擔心的?」晁霆挑起眉尾,自嘲的道:「放心吧,我的命硬的很,不會有事的,尤其這條命是馨姬為我撿回來的,我不會輕舉妄動的。」
「霆……」蕭 抱歉的拍拍好友的肩膀,正想開口安慰他時,卻被他一把推開,力道之大讓他整個人倒退了好幾步,差點兒便越過欄杆,跌入池中。
「搞什麼……」蕭 還搞不清楚狀況的站穩腳步之際,耳邊已經傳來吵雜的呼救聲與落水聲,而那個推開他的晁霆,則彷彿閃電一般的衝出去,速度之快,前所未見。
「沒事了、沒事了,我捉住你了,放輕鬆。」紀嵐輕聲軟語的安慰著死命掙扎的小男孩,一邊吃力的踢著水。
「娘、娘呃,咳——咳——」小男孩陷入驚恐中,哪聽得進紀嵐的安慰,反而掙扎得更厲害,兩隻手臂緊緊的環住她的脖子,讓她差點窒息。
糟糕,再這樣下去,他們兩個人都難逃滅頂的厄運了。紀嵐心中才剛喊糟,一隻結實的手臂已經捉住她的衣襟,強而有力的將她往岸上拉。
「咳——咳——」才一上岸,紀嵐便忍不住猛烈的咳了起來,方才被小男孩這一掐,害她吃進不少水,深諳水性如她,也不禁輕顫了起來。
不過好險有人助她一臂之力,要不這次她可就糗大了。她拍了拍胸口,正想抬頭向救命恩人道謝,耳邊卻傳來震天價響的吼叫聲。
「該死,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淹死了?」晁霆無法解釋自己那種揪心的慌張,彷彿馨姬中毒那日的實況重現。
「我,咳,我要是不救那個小孩的話,我才會被良心苛責而死呢。」紀嵐對她的怒視置若罔聞,視線越過他,又回到他臉上,訕訕道:「該不會是你救我的吧?」
「你說呢?」晁霆甩了甩濕漉漉的頭髮,沒好氣的道。
這個女人,怎麼老是可以讓他失去理智,做出連他自己部無法解釋的愚蠢行為?
「呃,那……」紀嵐正想開口之際,旁邊卻傳來婦人呼天喊地的哀號聲。
「小星?快醒醒吶,小星?天吶,我的小星沒氣啦,我的兒啊,你千萬不能拋下娘走了呀。」
糟糕,那個小男孩一定是吃太多水了,不行,她得趕快替他施行人工呼吸不可。
「我欠你一個道謝。」紀嵐簡短的朝晁霆拋下一句話,便頭也不回的移到小男孩身邊,在眾人訝然詫異的目光下,毫不遲疑的俯身,運用空服員受訓時曾教過的急救法,開始朝小男孩的嘴中吹氣。
「天吶,這、這成何體統呀?一個大姑娘家竟然去親一個小男孩?」
「是呀,都說她長得像馨姬小姐,可這種傷風敗俗的事,可絕對跟馨姬小姐的高風亮節截然不同。」
「我倒要說她是狐妖幻化成的人形,故意以馨姬小姐的樣貌出現,想要魅惑人心,趁隙吃人吶。」
「是呀是呀,你們瞧瞧她那身打扮,簡直就跟狐狸精沒兩樣嘛……」
一旁圍觀的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越說越誇張,最後竟然連狐妖這樣的臆測都出現了,搞得大家人心惶惶,對紀嵐原本的好奇與好感,開始轉變為懷疑與恐懼。
而坐在一旁哭泣得淒惶無助的婦人聽到大伙這般議論紛紛,也頓時清醒,緊張的想要將俯在兒子上方的紀嵐推開,以免心愛的兒子真讓她給吃了。
「咳……咳、咳——娘、我要娘……」忽的,原本毫無聲息的小男孩突然爆出哭鬧聲,讓想推紀嵐的婦人頓時改變了目的,轉向哭泣中的兒子,緊緊的擁住他。
「沒事了,只要吐出水來就沒事了啦。」紀嵐擦了擦額邊的水珠,分不清那是汗水或是池水。
「呃,我……」婦人本想致謝的衝動在看到旁觀者凝重與懷疑的臉色之後,陡的吞回肚內,轉向晁霆道歉,「都是奴才不好,沒把兒子看緊,請少爺恕罪。」
晁霆一臉的凝重,沉聲道:「你該知道府內的規矩,當差的時候絕對不能把小孩子帶進府玩耍。」為的便是小孩兒的安全。
「這……奴才知罪,奴才下回不敢了,請少爺息怒。」婦人連忙跪下求饒,她實在是拗不過小星的要求,才帶他進府開開眼界的。
唉,晁霆暗歎口氣,原來她誤會他臉上嚴肅的神情是因為她的違反規矩呀?「罷……」正想揮手作罷時,紀嵐卻冒失的擋在婦人面前,一副打抱不平的模樣。
「少爺——」她故意拉長尾音,「這太誇張了吧,只不過是一個想要跟媽媽相伴在一起的小孩嘛,有必要把事情搞得這麼嚴重嗎?稍微訓誡一下就算了吧。」人家樺哥在管理屬下的時候,也沒他這麼霸道無情。
這女人?!站在一旁的蕭 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這女人怎麼長得這麼像馨姬呀?
「你不過是個丫環,這裡沒有你說話的餘地。」該死,難道在她心目中,他直一這麼冷血殘酷嗎?晁霆的臉色陰沉得更難看了。
「你們古時候的人不是最喜歡說什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嗎?我現在就是在實踐這句話呀。」紀嵐挺了挺脊椎,毫不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