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人都到齊了,我們可以開動了。」紀家的大家長紀天聞慈藹的笑笑,示意一旁的傭人上菜。
「等等,人都到齊了?」紀嵐瞪圓眼,左右瞧了一遍,「紀崴呢?她還沒到呀?」紀崴是她的雙胞胎妹妹,不過個性跟她迥然不同。
「崴崴身體不舒服,所以我准許她留在宿舍,不用回家參加聚餐。」紀燁淡淡的帶過。
「不公平,為什麼每次被逮到的都是我,崴崴都可以這麼自由?」紀嵐不甘願的撇撇唇,有點兒羨慕起自己妹妹的好運。
「嵐嵐,難道你真的這麼不喜歡跟我們一起聚餐嗎?」紀天聞露出受傷的神情,哀怨的道:「唉……要是你們的媽媽還在的話就好了。」
「爸……」紀嵐霎時充滿罪惡感,抿抿唇,露出一抹笑,「我很喜歡跟你們在一起,只不過……我都已經十九歲了,你們可不可以不要再老是派人在我週遭保護我?更不要調查我身邊的每一個人,嚇跑我所有的朋友?我只是想過過平凡人的生活嘛。」
「我們這麼做也是為你好呀,想想看你第一次交的那個男朋友,才認識沒幾天就想要牽你的手,簡直就是猴急嘛,那樣的男孩子怎麼能交呢?還有你高校時認識的那個什麼好朋友,叫做王曉汶的,老是假借朋友之名上咱們家勾引我們,根本就是別有目的,絕對不是真心想要跟你交朋友的。」紀燁一一舉例,駁回了紀嵐的抗議。
「是呀,我到現在還記得她那張垂涎想要把我吞下的嘴臉,想到就沒胃口了。」紀罡酷酷的扯扯唇,俊臉上滿是敬謝不敏的神色。
「嵐嵐,你跟崴崴可是我們的心肝寶貝,當然大家會對你們多點關心,難道連我們的苦心你都不能瞭解嗎?」小哥紀戊睜著不比女人遜色的長睫大眼,哀求的瞅著她道。
面對紀家所有男人的注視禮,紀嵐終於還是臣服在親情之下,投降道:「好吧好吧,吃飯吧。」
唉……面對他們幾個有戀母、戀妹情結的男人,她怎麼也鬥不過的,誰要她那美麗溫柔的母親去世的早,而她跟雙胞胎妹妹又長得超像媽媽,所以這幾個男人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的保護她們,甚至連學校也特地選擇私立貴族女校,為的就是要她們遠離邪惡的男人。
男人沒一個是好的。這是幾位哥哥們打小便在她們耳邊諄諄教誨的名言,紀嵐偷偷歎口氣,她真想告訴他們,別忘了自己也是個男人呵。
一直到她念完高校,為了破繭而出,跟紀崴不同的是,她選擇停止繼續升學,提前進入社會。而在歷經了幾個小時的絕食抗議之後,她終於取得了工作自由的權力,不過,每次飛機落地的時候,還是不免有人站崗,壓著她回家。
「唉……」紀嵐不自覺的輕歎出聲,立刻引來一家大小的緊張注目。
「你沒事吧?是不是工作壓力太大了?還是不要做了吧?」紀天聞憂心的問。
「還是有誰欺負你?告訴大哥,大哥絕對會幫你擺平的。」紀燁皺皺眉,想到在機場的那一幕,還是不太舒服。
「還是今天的菜不合你胃口?二哥去幫你買你喜歡吃的東西好嗎?」酷酷的紀罡遇到這個妹妹,也溫柔了起來。
「我看你一定是太累了,還是叫按摩師來幫你鬆鬆筋骨吧。」小哥紀納馬上自座位跳了起來,一副立刻要去把按摩師接來的模樣。
天吶,她是累,不過是被他們的愛給壓垮的,但她知道如果她這樣說的話,馬上又會製造一屋子哀傷的帥哥,所以還是忍著快崩潰的情緒,努力的彎起一朵又甜又美的笑道:「我是覺得自己擁有你們的關心,實在是太『幸福』了,爸、哥哥們,吃飯吧。」
紀嵐在笑容消失之前將臉埋進盤子,用力的吞著五分熟的牛排,沒有瞧見幾位哥哥感動得熱淚盈眶,愛妹的溫度瞬間又加了一百度,極度的沸騰滾燙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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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送到這裡就可以了啦。」紀嵐匆匆將手煞車拉起,讓車子在瞬間停止。
「你這丫頭,這樣很危險耶。」紀燁冷硬的線條在瞥見紀嵐可愛的臉蛋時又不禁放軟,寵溺的道:「說真的,嵐嵐,考不考慮放棄空服員的工作,回到紀氏來?我相信以紀氏這麼龐大的集團,一定會有適合你的職務。」
回紀氏?紀嵐甜美的臉馬上浮現一抹不敢恭維的神情,頻頻搖頭道:「才不要呢,我做空服員做得好好的,幹麼要回紀氏?況且,紀氏有大哥一個人就夠了,哪需要我這個小毛頭去湊熱鬧。」拜託,要是真回紀氏的話,那可真是二十四小時都有人跟監了。她才不會自投羅網。
「唉,我真是拿你沒辦法。」紀燁扯起唇瓣搖頭,神色倏的一整,「不過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聽大哥的話。」
「什麼事呀?」她難得看到大哥在跟她說話的時候露出這麼嚴肅的臉。
紀燁沉默了半晌,才慢條斯理的道:「最近有人想找大哥的麻煩,我怕會牽連到你,所以你一定要特別注意,處處小心,絕對不要單獨外出,知道嗎?」
「是誰不知死活,敢惹上大哥呀?」紀嵐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可卻馬上引來紀燁的低斥。
「嵐嵐,這件事跟以往的事情都不同,你一定要謹慎,絕對不能等閒視之,知道嗎?」紀燁一臉肅穆的警告她。
紀嵐瞅向紀燁,吶吶道:「大哥,我知道了,不過……是不是跟喬家有關呀?」除了跟紀氏足以分庭亢禮的喬氏之外,她想不出別人。
紀燁太陽穴邊的青筋猛的抽跳了下,不過旋即又恢復尋常,漾著抹寵溺的微笑道:「很多事你不需要知道,只要記住當哥哥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一定要學著自己保護自己,懂嗎?」
「嗯。」紀嵐認真的點點頭,看了眼手錶,霍的驚跳起來,「天吶,我要遲到了,大哥,等我從意大利回來再聊吧,拜。」
望著紀嵐匆匆自賓士車跳下的背影,紀燁無奈的扯扯唇,暗暗決定等她從意大利回來之後,說什麼也要想法子讓她辭去這種東奔西跑的工作不可,因為只有如此,他才能真正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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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奇怪了,她怎麼想都想不出來,喬家跟他們紀家是從何時開始交惡的?想當初大哥跟喬家老大喬安靖不但是同班同學,且還都是排球校隊的主力,她還記得小時候安靖哥常常帶著他妹妹到她家玩。
對了,他妹妹好像叫什麼喬安樂的,長得好像一個洋娃娃,想必現在也是個大美人吧……
可是,到底為什麼喬家跟紀家後來會鬧翻呢?她到現在還是不能瞭解。
飛機安穩的在高空中,紀嵐趁著輪休的時段坐在座位上小憩,可腦袋瓜裡卻好像總是亂烘烘的,無數的過往自闔上的眼前閃過,彷彿走馬燈似的一遍一遍重新上演。
人家不是說這是人垂死前才會見到的景像嗎?重新瀏覽過自己充滿善惡是非的一生。
呸呸呸,她在想什麼呀,飛行的時候最忌諱想這些不吉利的事了,要是說給別人聽的話,一定會賞她一頓白眼,然後命令她結束休憩的時間,免得閒著沒事幹,專門想些觸霉頭的事。
紀嵐自嘲的彎起艷紅的唇畔,揮開荒謬的思緒,正想起身準備接班之際,機身突然劇烈的搖晃起來,才站起身的她又被甩進座位中。
天,碰到亂流了嗎?紀嵐的心一提,雙手不禁牢牢的捉緊扶手,機身晃動的激烈,不比尋常的上下躍動,這是她從事空姐以來所遇到過最恐怖的亂流。
紀嵐咬咬下唇,嘗試著想要在劇烈搖晃的飛機中站起,看有沒有人需要幫忙,可偏偏飛機震盪的弧度越來越大,甚至還發出吱吱的聲響,「小惠?莉莉?你們那邊沒問題吧?」她寸步難行的走著,一邊扯著聲音喊著同組的組員。
可卻沒人回應她,甚至連乘客的驚呼聲她都沒有聽聞。
太奇怪了,紀嵐越走心越毛,好不容易走到客艙中上看到眼前的狀況,讓她自脊椎的底部寒到心頭,唇畔彷彿失去水的魚兒一般開開闔闔,眼中則充滿死亡的陰影。
人……所有的人都上哪兒去了呢?
放眼望去僅剩空蕩蕩的座椅與垂吊下來的氧氣罩,哪有半點人影呢?
見鬼了,她該不會是在做夢吧?狠狠地拍打自己的臉頰一下,好痛——
是真的,這一切都是真實的狀況,那……人呢?
「小惠、莉莉?座艙長?有沒有人呀?」搖晃得幾乎要解體的機艙內只有她的聲音在迴旋著,紀嵐的心霎時沉到谷底,她不知道在她假寐的時候發生了什麼「異樣」,她只知道在這架搖搖欲墜的飛機上,彷彿只剩下她一個人等著死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