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沒有。只是覺得比平日嗜睡,一頭栽倒床榻,就呼呼大睡。」
「莊某回房後,也是倒頭就睡。醒來後,卻驚見自己躺在如虹小姐床上。」
君嘯天驚覺地望向沈天剛,一臉深思……
「記得那晚,君老爺曾道:為了怕莊某再受醉酒之苦,不敢再以烈酒待客,所以我們只喝清淡的薄酒。為何莊某卻會酒後失態,做出傷風敗俗的事,再者,沈師傅既在大廳附近值守,何以又改至『留香院』輪值,指證莊某進入九小姐閨房,這種巧合,未免太微妙。」莊逸道出疑點。
「照莊二少這麼說,你是被冤屈了?」君夫人忍不住插嘴。
「為何當晚不極力撇清?」君嘯天也質疑。
「當時莊某人在如虹小姐床上,是不爭的事實;且案情毫無頭緒之下,百口莫辯。今晚,黑衣人落網,知他是沈天剛後,才想起那夜與君老爺大廳對酌之事,案情才有了眉目,判斷沈天剛或許涉入本案。」
「沈天剛,你有何話說?」君嘯天也悟出蹊蹺,轉而質問沈天剛。
「老爺,冤枉呀,如虹小姐的事小的確實不知情,莊二少的指控,破綻百出。照他的說法,難道四夫人與九小姐會跟小的有所勾結,」
「這倒也是。老爺,如虹已非完璧卻是事實。」君夫人站在公正立場發言。
「君夫人,莊某倒有一計,不妨試試。」莊逸已經想好對策。
「哦,什麼妙計?」君嘯天臉色凝肅。
「君老爺,請借一步講話。」
君嘯天跨前一步,讓莊逸附在他耳邊,低聲道出整個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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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落石出,撥雲見日;君如虹被玷辱的事件,終於真相大白。
當晚,君嘯天將沈天剛暫時交由武師看管後,帶著夫人及莊逸,一起前往「留香院」。
君嘯天依照莊逸的策略,誰騙杜嬌娥:沈天剛夜闖君如意閨房,失風被捕,已將非禮如虹,嫁禍莊逸的經過全盤招供……
杜嬌娥原本矢口否認,但莊逸表示可以讓她與沈天剛對質。作賊心虛的杜嬌娥果然上當,當即跪地懺悔,向君嘯天求饒,並極力澄清不知竟是沈天剛玷辱如虹。
君如虹事件終於落幕了,莊逸冤屈昭雪;但,君府卻發生巨大的家變!
天亮後,沈天剛被押送官府究辦。衙門官差在他身上搜出「花蝴蝶」紙箋,方知惡名昭彰的「採花大盜」花沖,原來易名藏匿在君府。
君如虹獲悉消息,得知自己失身在那色魔手上,而肇因竟是母親不守婦道,引狼入室,才惹出這起禍端。想想,自己竟毀在母親姘夫之手,不由恨意難消,自覺無臉見人。趁家人不注意,當天即懸樑自盡,結束了短短十七年的生命!
杜嬌娥犯了「七出」之條,當晚就被君嘯天一紙休書,逐出家門。翌日,她徘徊在君府門外,得知愛女投環身亡;大受刺激下,當即得了失心瘋,發狂地拔足飛奔,不知所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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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府因九小姐之喪,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喪女之痛,讓君嘯天一夕之間彷彿蒼老了二十歲。這個重大的打擊,也教他對世事無常,有了份更深的體悟!
佛家云:「四大皆空。」世事猶如海市蜃樓,一切本都是虛幻如空,又何必掛心身後無子承繼香火及家業呢?
有子無子天注定,凡事莫強求呀!若自己能早悟出這道理,就不會聽夫人之勸,一連納了三名侍妾。杜嬌娥不進門,也就不會有今天這場家變!
「爹,人死不能復生,您老人家莫再傷心,小心自己身體。」在君嘯天書軒裡,君如意勸慰老父。
「如意,爹對不起你。請你原諒我這糊塗老人的自私。」君嘯天卻牛頭不對馬嘴地感歎。
「爹爹何出此言?」君如意不解。
「爹過去太想不開,一直盼望有個兒子承繼香火家業,卻因命中無子,而耿耿於懷。為了彌補這缺憾,從小就將你扮成男兒養大。一個大閨女,卻得拋頭露面,學男人家的舉止應對,真是難為了你!此外,爹又執著於要讓你招贅夫婿,以致誤了兒的青春,實在是個自私的老糊塗呀!」
「爹,您別這麼說。女兒巧扮男裝,幫忙家中營生,也是應該的。」
「從今天起,我兒回復女裝吧!不要再假扮男人了。」
「咦,這是為什麼?」君如意大為訝然。
「爹已然想通,不再固執地要你招贅夫婿。若有好對象,想趕緊將你嫁出合。如意,你已二十歲,可不能再蹉跎青春,回復女兒面目,媒人才會上門提親呀!」
「女兒要服侍爹娘一輩子,今生不想嫁人。」
「傻話!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爹娘絕不容許你有這種念頭。」
「爹……」
「你的孝心,爹娘很欣慰。但,爹不能太自私,誤你終身幸福。我看那莊逸人品不錯,家世也好,倒是個值得托付終身之人,我兒不妨考慮看看。」
「莊二少?!」
君如意芳心一陣紊亂,說不出對莊逸那種又愛又忌的複雜感受!他不僅性喜追逐風月、拈花惹草;更有畸戀「男人」的斷袖之癖,豈是可以托付終身的對象,父親是被他俊朗灑脫的外表給蒙蔽了!
「我兒與他相處有些時日,難道對他毫無感情?」
「爹,我不想背後評論他人。但,莊二少絕非女兒心目中理想的夫婿人選。」
「是嗎?我兒眼界恁地過高了吧?」君嘯天有些不以為然。薑是老的辣,他不信自己識人的眼光,會輸給後生小輩的自家女兒。
「男女之間的事,本就不能以常理評斷;這種感情事,惟有當事人方能體會其中奧妙。莊二少的確條件優越,或許是一般閨女夢寐以求的對象,卻非女兒心目中佳偶。請爹爹切莫再提此事,以免令莊二少尷尬。」
「姻緣天定,難不成我兒真與莊二少無緣,才會對他無動於衷?既然如此,爹以後不再提此事便是。」
「多謝爹爹。」君如意鬆了一口氣。
「不過,爹還是堅持要你回復女兒身。」
「爹,若女兒回復女兒身,今後如何與人洽談生意?」
「生意上的事你不用操心,爹還健朗得很,再拼他個了二十年,也不成問題。今後,你只須管理內帳的事務即可。」「可是……」
「爹心意已決,我兒不用再說。」君嘯天輕輕擺手,示意女兒此事已成定局,毋須再爭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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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如意回復女兒本色,對莊逸而言,可謂利弊參半。
從今後男女有別,莊逸再不能牽著佳人小手,悠遊於山郊湖畔;同時,二人見面的機會也少了!
君如意回復大家閨秀的本來面目,總得有個閨閣千金的樣子,可不能再隨便拋頭露面。因此,她到大廳的次數明顯地減少,莊逸想見伊人儷影,可就沒以前那麼方便。總不能擅闖小姐香閨吧。
但君如意以女裝示人後,莊逸即可以大大方方正式向君嘯天提親。既然伊人香閨深鎖,閉不出戶,二人晤面不便;莊逸只好開門見山,直接向君嘯天提出婚事。
「君伯父,小侄有一事相求,尚祈俯允是幸。」這一日在廳堂上,莊逸準備向君嘯天求親。
「莊賢侄所求何事?」君嘯天啜飲了口香茗後笑問。
「小侄想向令璦如意小姐求婚,請伯父玉成。」
「賢侄想娶如意?」
莊逸求親,君嘯天倒不怎麼意外。因為,他老眼不花,早看出莊逸對女兒有意;只是,沒想到女兒卻無意於他,這才是教君嘯天意外之處。
「是的。若蒙伯父首肯,小侄三生有幸。」莊逸態度十分誠懇。
「這個……」君嘯天沉吟著。
坦白說,他是很中意莊逸這個女婿人選。他與如意,不僅郎才女貌,家世更是門當戶對;莊、君兩家若能聯姻,確是美事一樁。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女兒已經擺明態度,倒教君嘯天為難起來。
「伯父……」君嘯天面顯難色,莊逸不由緊張不已。
「賢侄,這件事,我得先問問如意的意思。」君嘯天只好先來個緩兵之計。
「兒女婚事,向由父母作主,伯父尚須徵詢令曖意見?」莊逸看出一點端倪,敏感地察覺君嘯天有意推托。
「如意自幼女扮男裝,在商場上當老夫幫手也已多年,養成她獨立自主的個性,所以,老夫也不好太獨斷。更何況,婚姻大事關係她終身幸福,理當探詢一下她的意見。」
「若令嬡不同意這門婚事?」莊逸先作最壞的打算。
「那只好辜負賢侄美意。」君嘯天無奈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