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意料之中,楚落塵並不感到驚訝,淡然道:「殘月劍法並非人人可習得,縱使你得到了也無甚作用。」
「不勞你費心,你只要將殘月劍譜交出來就夠了。」司徒平冷笑,想用這等推諉之辭叫他死心,豈非作夢。
「劍譜我怎會隨身帶著。」
「那你就將它背誦抄錄下來,依楚公子絕世才慧,這點小事不為難你吧?」
司徒平站起身,踏前一步,陰陰朝他望去。
「事隔多年,在下早已忘卻了。」司徒平簡直走火入魔了,豈不知要成大事,必經一番艱辛磨練。想當年寒兒練就殘月劍法,也是下過極大工夫的,如今這司徒不僅妄想一步登天,已不是幼稚無知可以形容的了。
司徒平上前一把扣住他右腕,陰狠的道:「姓楚的,別給你臉你不要臉,你盤算清楚了,這裡是我司徒家的地盤,你不是高高在上的樓主,在這裡我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你只是我司徒家的階下囚,懂嗎?識相的話立刻將殘月劍譜記起來,謄寫下來。」
目光遽然一寒,楚落塵冷冷的開口,「放手。」
司徒平怔了一下,這種不怒而威的氣勢令他心驚,但旋即冷靜下來。「少給我來這一套,我不是你殘月樓下屬。」言罷,手上一緊。
腕上氣血凝滯,疼痛已極,楚落塵皺了眉頭,隨手拿起枕邊臨睡前拿下的髮簪,一式「攀月折柳」向司徒平掌中扎去。他使的是一股巧勁,雖未運內力,但司徒平在措手不及之下,被直直扎入掌心,他叫一聲,不禁鬆手,退後數步。
望著血流如注的掌心,司徒平驚怒交加之下恨恨道:「姓楚的,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楚落塵半倚榻上,絲毫不覺驚慌,似是言語無心,「三位此時再不現身,莫非真要看在下被人挫骨揚灰不成?」司徒平疑惑的驚望四周,「姓楚的,你弄什麼玄虛?」
楚落塵只是雲淡風清的淺笑無言,然後就聽門「砰」的一聲被踹開,人影電閃之後,司徒平硬生生被點中穴道!無法動彈。來人是個很年輕的劍客,眉宇間微帶傲氣。
楚落塵笑問:「雲飛兄別來無恙?觀舟兄與宮姑娘兩位何不現身一聚,難不成還客氣嗎?」自華山一役後,他與他們三人相識,而後結為莫逆,想當年他一手撐起搖搖欲墜的殘月樓,是他們幫了不少忙。
「終究還是騙不過楚大公子法眼,只是不知你如何得知小弟等已然到來?」
門外一男一女走了進來,正是葉觀舟、宮千雪兩人。
葉觀舟滑稽的打了個揖,笑問。
「你無雙會專賣消息,江湖上大大小小的事哪樁瞞得過你葉大會主?你既知我遭人擄來這裡,豈有不來相救之理?何況你三人一路留下記號以便聯絡,我又豈會不識得?」楚落塵溫和的笑道。
「你僅憑這些就臆斷我們來了這裡,豈非太冒險?」宮千雪盈盈笑問。
「不是冒險,只是瞭解三位的好奇心罷了,倒是三位一路餐風宿露,緊緊尾隨在下座車,著實辛苦。」隱隱帶著笑諸,相識兩年,對於他們,他已是不拘形式,言語隨心了。
「什麼話,我們純粹是關心你的安危,才快馬加鞭趕來。」葉觀舟辯道。楚落塵看他一眼,不署可否的一笑,「所以三位就在門外看戲,任我一人對付這凶神惡煞?」
「呵呵,那是我們知道你應付得了。」葉觀舟乾笑幾聲。
慕容雲飛插口「對了,那個擄你來的女子是冷清寒,對嗎?她當真失憶了嗎?」
清澈的眸子染上一抹黯然,楚落塵道:「你們倒調查得清楚,不錯,她的確是寒兒,也真的失去了記憶。」
宮千雪一歎,「難怪她輕而易舉的將你擄了出來,我還想究竟是何方神聖,竟動得了你這暗器聖手,原來是她。」
「自然是她,要不我又如何會輕易離開殘月樓。」楚落塵言語間亦有慨歎。
第九章
驀然,一個威嚴渾厚的聲音自門外響起。
「各位大駕光臨我千湖幫,老夫有失遠迎實在失禮。」一個鳳目修髯的老者自門外緩步行入,顧盼之間顯出一派宗主的氣勢,司徒無億緊隨他身後。
葉觀舟嘿嘿一笑,不正經的道:「不必不必。我們這等江湖末流怎敢勞動司徒幫主大駕,你儘管忙你的,不必理會我們。」說著,還真揮揮手,似是趕司徒朝武出去。
噗嚇一聲笑了出來,宮千雪盈盈ˍ禮道:「司徒幫主,晚輩們無禮您包涵了。」話雖這麼說。但她眼神之中竟是對葉觀舟的贊同。
司徒朝武的神色平靜。也不生氣,看了眼一旁僵立不動的司徒平,問:「小犬又是何時得罪了各位,還望賜告?」
「也沒什麼,只是看他逼人交出殘月劍法,一副貪婪嘴臉讓人看著噁心,才略略出手教訓罷了。」葉觀舟一撤嘴,語帶不屑。
慕容雲飛嘲諷一笑,「憑他也配要殘月劍法,這套劍法可是當年落塵為冷清寒所創,費盡苦心。招招式式都是為她訂製。豈是外人學得的。」他注意著司徒無憶的神色,果然,她微微一震,神色中有些許異樣。
「是老夫教導無方,日後自當嚴加管教,但三位年輕朋友橫加出手,在千湖幫傷了千湖幫少主,不嫌過分嗎?」司徒朝武望著司徒平血淋淋的右手,重重一哼。
「喲,司徒幫主你這是誤會了。雲飛只是點了今郎穴罷了,傷他手的可不是我們,落塵公子你說是也不是?」宮千雪巧笑倩兮,一手搭在楚落塵肩上,狀似親蔫。
司徒無憶眼神一黯,雙手不禁握了起來,指甲扣入掌心,引起些許痛楚,但她並沒感覺,意識那只搭在楚落塵肩上的柔莢刺眼得很。
她心中感到一陣刺痛,有上前將它揮下來的衝動,方才慕容雲飛的話刺激她腦海深處的記憶,幾個破碎的片段閃過,快得令她來不及捕捉,只隱約記得一個女孩在練著劍,旁邊似乎還有個男子,那個女孩是她嗎?男子是誰?她想不起來,頭開始隱隱作痛。
「不錯,傷他的人是我。」楚落塵淡淡一笑,並不否認。
同時,他不著痕跡的移開身子,他知道宮千雪在想什麼,她想幫他,想試司徒無憶的反應,但他並不希望讓她誤會。
「楚落塵,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千湖幫且於江湖,便執掌兩湖水路,近來你殘月樓妄想橫插一腳,搶奪水陸地盤,逼得千湖幫幾無生路,如今又傷我獨子,實在欺人太甚。」司徒朝武雙目暴睜,憤恨之情溢於言表。
楚落塵平和淡然的說:「身在江湖自當遵循江湖的規則,適者生存本就是自古不變的道理,司徒幫主不從千湖幫自身尋找不當之處,硬將斷你生路的罪名強加殘月樓頭上,不覺本末倒置嗎?」輕揉眉心他接道:「更有甚者,你貿然將我擄來這裡,又何嘗不過分?令郎向在下逼問殘月劍法的口訣,我不願給,他想動手我自然還以顏色,想來亦無遭人非議之處。」
「住口,楚落塵,任你舌燦蓮花,老夫都絕不會放過你。」司徒朝武目光掃向慕容雲飛三人,「至於三位,雖然老夫並不知道三位乃何方神聖,但同為武林一脈,我也不為難你們,只要你等現在離去,老夫可以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以後道上相遇,依然可以煮酒論交。」
「唉,司徒幫主啊,你的好出忌我們只有心領了!但真叫我們這樣兩手空空的回去,著實心有不甘,這樣吧,我就將楚大公子帶走,也不枉我來此一趟,說出去也不至於弱了我葉觀舟的名聲,如何?」葉觀舟眉目帶笑,心情似是極為舒暢。
「你就是無雙會會主葉觀舟?」
「試問江湖上還有幾個葉觀舟?對了,再告訴你-一聲,那邊一男一女也頗有來頭,男的是慕容雲飛,女的叫宮千雪,你都聽過吧。」葉觀舟補充道。
要踢渾水一起膛,大家都將身份亮出來也好,但隨後他就被慕容雲飛踹了一腳,宮千雪也不落人後的給他狠狠一瞪。
一旁的司徒朝武臉色微變,想不到這三人來頭竟那麼大,哪個都不好得罪,這該如何是好?
摔不及防的,原本僵立不動的司徒平突然出手,一把扣住楚落塵咽喉。他暗中積蓄內力衝開受阻穴道,思及所受的羞辱,出手自是毫不留情,粗魯的將楚落塵拖下床榻。
慕容雲飛三人想要救援,卻已是來不及。
「司徒平,你想如何?」幕容雲飛喝問。
「我想如何?我也不要如何,只要楚公子將殘月劍法抄錄下來;咱們一切好說,否則,可別怪我不客氣。」司徒平手中緊了一下,楚落塵感到一陣窒息,忍不住嗆咳起來,臉上出現一抹丹朱似的紅。
「放手,司徒平。」冷冷的聲音響起,是從進來便未曾開口的司徒無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