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陣子,公司同事們流行改名字,聽說改了之後,業績會一飛沖天,事事順利,絹惠也就將自己的名字改成蘇子卉了。
絹惠改名後,雖然業績並沒有一飛沖天,但卻給她一種新生的感覺。絹惠只要看著身份證上的新名字,就會覺得那段最苦的日子已經過去了。
這幾個月來,子卉的表現漸上軌道,雖沒有輝煌的戰績,卻平穩地進步著。
可是誰也沒想到,剛過完農曆年—開工沒幾天,就傳來士敏老婆到加拿大旅遊發生意外車禍去世的消息。
士敏立刻趕到加拿大處理喪事,一個月後回到北部,全公司的人都嚇了一大跳,才短短一個月,士敏竟蒼老了這麼多。
聽說他只有一個女兒,現在在加拿大讀書,這裡已經沒什麼親人了。
看見士敏這樣難過,為了報答他的提攜之恩,子卉常抽空陪他到處走走、聊聊,沒想到兩人竟日久生情。
一開始,兩人只是上司與下屬的單純關係。可是朝夕相處下來,子卉的善體人意讓士敏倍覺溫暖,竟不知不覺習慣生活中有子卉的陪伴了。
子卉一直控制著自己不能愛上士敏,因為在潛意識裡,她除了覺得自己配不上他之外,過去感情的創傷、酒店生活的經歷,也讓她對男人沒了共同生活的信心。
直到有一天,士敏送她回家。
兩人走到公寓門口,子卉正拿出鑰匙準備打開公寓大門,士敏忽然握住子卉的手。「你還要躲我躲多久?」
子卉裝作沒聽到。
門打開了,子卉急著上樓,卻被士敏一把拉住。
「你在考驗我什麼?」士敏的眼光逼視著子卉。
「我沒有!」子卉被士敏的眼光嚇了一跳。
「那就嫁給我!」士敏從口袋中拿出一隻戒指。
「我還沒準備好。」子卉心虛地回答向她求婚的士敏。
士敏注視著子卉許久,空氣中瀰漫著一種詭異的氣氛。
士敏握著子卉的手,告訴子卉:「小紅姐來找過我了。」
「小紅姐?」子卉一聽到小紅姐去找士敏,不禁全身發抖。
「她跟你說了什麼?」子卉顫抖的身體緊靠著公寓大門。
「子卉,你的過去我全知道了,我只會更心疼你,我怎麼可能嫌棄你。」士敏抱住全身發抖的子卉。
「誰沒有過去?認識我那麼久,你難道還不瞭解我?」士敏輕擁著子卉,他要子卉知道,他並不在意她的過去。
士敏看子卉的臉色不太對勁,急著解說這一切:「你不要怪小紅姐,小紅姐是為了你才來找我,她怕你受到傷害,才告訴我你的一切,要我如果不能接受你的過去就趕快離開你,她不要看到你受到任何的傷害。」
「你走!你走,我不要你可憐我!」子卉用盡力氣把士敏推出公寓門口,關上大門。
「子卉,你相信我,我要和你一起過下半輩子。」士敏的表白並沒有感動子卉,反而讓子卉感到自卑。她不想讓士敏知道那段過去,她不要他的同情!
子卉跑上三樓,關上大門。她沒有哭,只是覺得不知如何再面對他。自己的過去他全知道了,她不知道她的明天會變成什麼樣?她不怪小紅姐,她知道小紅姐用心良苦,只是……只是……她很自卑、很矛盾。
子卉在客廳裡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已是早上十一點多了,她肚子餓了,想到街上吃點東西,一打開門,看到門口擺著她最喜歡吃的豆漿和飯團,還有一封信。
心愛的子卉:
請你原諒我的魯莽
請你原諒——在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老是拒絕我之後
急切的想表白——我願意照顧你一輩子
請你原諒我沒有等你準備好
現在,我會在一旁靜靜地守著你
期待老來時,牽著你的手,漫步在悠悠綠林中。
士敏
子卉看完了士敏的信,淚流滿面,一點也沒注意到士敏就在身旁。
「原諒我好不好?」士敏激動地一把抱住子卉。
子卉不說一語地讓士敏擁她入懷。
從此,子卉和士敏的感情愈來愈好,公開後的戀情卻也為他們帶來了困擾。
因為自從士敏太太過世後,士敏便成了公司裡最有身價的單身漢,不僅因為他得宜的處世態度,更重要的,是他身為處經理背後的龐大身價。現在,女同事們知道士敏選擇了子卉之後,子卉便成了眾家姐妹攻擊的對象,常常散播不實的謠言中傷子卉;忍無可忍的子卉最後不顧士敏的反對,自動請調羅東,不想讓自己、還有士敏受傷。
雖說子卉請調羅東之後,一切要重新開始,但是兩人的感情卻愈發的甜蜜,子卉的保險業績也做得比北部好。子卉在一年後晉陞為業務經理,在公司的地位自是不可同日而語,真可說是事業、愛情兩得意。
只是,子卉再怎樣也沒想到,會在逐漸安定下來的生活後,再次遇見曾正歷。是上天安排她展開復仇?還是要讓她和正歷再續前綠?
自從接受了士敏以後,子卉已經很少想起那段不堪的過去了。她走到窗邊,看著車水馬龍的窗外,歎了口氣,內心裡有兩個聲音不斷交戰著。她怕傷到士敏,所以不想再去沾惹正歷;卻又想要讓正歷的媽媽吃點苦頭,報復她當年的絕情。如果
不是她,她的青春人生不會是這樣。
「想得頭都痛起來了,先去吃點東西,肚子好餓。」子卉關上了門,告訴行政人員她下午不進公司了,有事打手機就可以了。
車開到一半,正歷就打電話來。
「喂!請問是蘇小姐嗎?」
「是,我是蘇子卉。」
「我是曾正歷,你今天會上北部收保費嗎?」他的語氣聽起來很興奮、很期待的樣子。
「嗯……對不起,我今天沒辦法上北部,我……我……有點事要忙。」話一說出回,子卉就明白了,其實自己早已做了選擇。
她選擇逃避,不想報復了,所以才會再三拖延,不想再和正歷碰面。
「那這樣好了,曾總,我請北部的同事過去跟您收保費好嗎。」子卉忽然想到這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不用再看到正歷,也可以完成這個case。
「不用、不用!我現在送過去給你,好不好?」正歷迫不及待的要看到子卉。
「不用了,正歷。」子卉一著急,竟不加思索脫口直呼他的名字。
電話的那方沉默了半晌,子卉才發覺自己竟叫了他的名字,而不是稱呼他曾總。
生命中曾有的熟悉,畢竟很容易被勾起,很難刻意忘懷。
「對不起,曾總,沒有經過您的同意,就直接叫您的名字。」子卉怕正歷起疑,趕忙解釋一番。
「不會。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叫我了,我……很懷念。」正歷的口氣充滿了沉沉的哀傷。「你以後就叫我正歷好了,我朋友都是這樣叫我的。」
「好!其實我也都這樣稱呼我的客戶的。你也可以叫我子卉,這樣聽起來感覺比較親切。」子卉不想讓他再起疑心,趕快模糊焦點,轉移他的汪意力。
「曾總,不,嗯……正歷,那個保費,就不用麻煩你送過來了,我後天會上台北,親自過去收,可以嗎?」子卉怕他真的從北部來,所以先說些話緩一緩、騙騙他。
掛上電話,子卉在行事歷上寫下後天的北部之行。
子卉自嘲地說:「蘇子卉,你為何要多此一舉,還寫在行事歷上?不是想好了不見他的,怎麼又要去呢?你要給他希望,再讓他失望?我真搞不懂你怎麼會這樣,可是這八十一萬的case要收啊!」子卉不停地給自己找一個北上的理由。
第四章
子卉終於還是決定上北部一趟。
當她到正歷的公司,受到了超級貴賓般的禮遇,正歷還特別帶她到各部門走了一圈。最後正歷請子卉到他的辦公室喝咖啡,順便拿保費。
一進正歷辦公室,子卉就看到正歷的專屬秘書站著向她點頭微笑。「蘇小姐您好,我是曾總的秘書,我叫張裘莉,請多多指教。」說完還向子卉一鞠躬。
「張小姐,不用這麼客氣。」子卉趕忙請張小姐不用這麼多禮。
「請問蘇小姐要用茶還是咖啡?」
「咖啡。」子卉的回答簡單、利落。
這女孩很特別,子卉仔細地看了她一眼;她看起來很清純,乖乖的、甜甜的,缺少一般秘書特有的精明與幹練。
趁她去泡咖啡的空檔,子卉問正歷:「曾總,您請的這個秘書和別家公司的秘書很不一樣喔!」
「哪裡不一樣?」正歷好奇地問。
「曾總應該知道哪裡不一樣。」子卉笑笑地回答。
「哈哈!你好厲害!之前我媽請了幾個我都不滿意,這個是我自己登報請的。」話一說完,正歷竟像個大男孩般洋洋得意。
「我想令堂為您請的人,能力一定很好,您為什麼偏要自己選呢?」子卉好奇地問。
「她啊!說好聽是幫我請秘書,說明白一點是在幫我挑老婆,找個人監督我的一舉一動。而且她請的秘書都是一些名門閨秀、千金大小姐,根本不是來工作的,全是來釣金龜婿,只會礙手礙腳。」話說完,正歷做了個女人照鏡、補妝、擦口紅、抿嘴的動作,逗得子卉大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