絹惠確定建商買的房子是登記在她名下、錢也都付清了,便開始她的下一步棋。
幾天後,絹惠約了建商的太太吃飯。
絹惠看她遠遠走來,臉上脂粉微施,卻掩不住滿身的疲憊;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太多了。真看不出她先生是業界的知名建商。難道徵信社調查的是真的?她現在在一家餐廳當領班?如果真是這樣,他也實在太過分了。
他幾乎天天上酒家,花錢像流水,前前後後也不知包養過多少女人,而年輕時陪他一起打拼的糟糠妻卻落得今天的下場。
絹惠禮貌地請她坐下。沒想到一坐下來,絹惠都還沒開口,建商太太就劈哩啪啦地講了一堆:「我不會介意你和我先生怎樣,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不會怪你。你不是第一個找我談的女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蘇小姐,不是我不和他離婚,是他不放我走,他要我做一輩子的老媽子,照顧他的兩個兒子,省下請菲傭的錢。」
絹惠安靜地聽完她一連串的表白,從她陳述時毫無痛苦的表情看來,這可憐的女人不知已被傷得多深。面對先生的背叛與離棄,她不僅沒有任何反擊的能力,也已經麻木了,她惟一能做的,就是事不關己的逃避。
絹惠拿出建商買給她的房子的產權證明書,建商太太看到所有人的名字後,看了絹惠一眼,不發一語,強忍著眼眶中的淚水,起身準備離去。
「你不想報仇嗎?」絹惠拉住她的手,示意她別走。
建商太太轉身看著絹惠。
「你還要忍多久?一輩子嗎?苦了這麼多年還不夠嗎?你不想讓兒子受好一點的教育、過好一點的生活?有沒有想過,你老了之後可能要到老人收容所?你從年輕開始幫他打拼,他現在卻這樣對你,你甘願?」絹惠壓低聲音,起身站在她身旁,兩眼直視著她。
絹惠的每一句話都像飛鏢,鏢鏢射中紅心。
建商太太滿臉驚恐地看著絹惠。
絹惠詳細地告訴建商太太她的計劃,在建商太太的驚呼聲中展開女性的復仇。
隔天,建商打電話告訴絹惠,他訂了間總統套房,要絹惠和他一起到五星級飯店吃晚飯。
「吃晚飯?」說白一點,還不就是要絹惠陪他過夜;他會甘心買房子給她,不就是為了早一點得到她。上道的絹惠怎可能不懂他的意思,她早請人在總統套房擺滿了玫瑰花、威士忌。
吃完晚飯,酒足飯飽,建商緊摟著絹惠的腰,準備到總統套房享受這好不容易到手的女人。
建商一走進總統套房,就被滿室的玫瑰花海薰得飄飄然,絹惠換上繡滿玫瑰花的薄紗睡衣,惹得建商心蕩神馳。
絹惠在輕柔的音樂聲中,為他做最溫柔的服務洗澡、按摩、喝點小酒,準備上床。
絹惠看看時間差不多了,開始極盡挑逗之能事,讓他在狂野盡興之後,舒服地進入夢鄉。
就在建商睡著沒多久,門鈴響了。
「世昌,有人按門鈴耶!」絹惠搖醒熟睡的建商。
「可能是服務生啦,你去看看要幹嘛。」說完,他翻身又睡了過去。
沒想到門一開,就只見鎂光燈閃個不停。
建商被絹惠的尖叫聲驚醒。
原來是建商太太帶著警察、記者來抓奸。
在一場混亂後,建商、絹惠被帶到警察局,建商在警察局裡對他太太破口大罵,舉起拳頭準備毆打太太。
這些動作都被隨行的記者拍攝下來,衣衫不整的建商和絹惠出現在隔天的各大報——
太宗建設集團總裁賴世昌昨晚為伊人夜宿總統套房
絹惠成了破壞他人家庭的第三者,各大媒體爭相報導,絹惠成了八卦新聞的新頭條。
建商太太請來一位知名律師提出離婚訴訟,要求建商付出一大筆贍養費,還有兩個兒子的監護權。
建商那肯答應這樣的條件,堅持不肯離婚,但律師私下勸建商:「你現在上了報紙頭條,有多少人等著看你的好戲,我看你最好是答應離婚,否則你太太一定會把更多的風流韻事抖出來,愈鬧愈大,到時候恐怕對你更不利。」
建商心中懷疑這件事有人暗中搞鬼。十幾年來被他吃得死死的老太婆,怎麼可能反擊?她連生活費都有問題了,哪來的錢請律師?之前玩過多少女人,從沒出事,怎麼才跟茉莉上床,事情就……該不會是茉莉吧?他打了通電話給茉莉,想找出答案。
「喂!茉莉嗎?最近好不好啊?」建商的口氣顯得很不客氣。
「賴世昌,你還記得有我茉莉這個人!還記得打電話來!你到底有沒有良心?!你把我害得這麼慘,我還要不要做人啊!你為什麼不向記者承認你愛我,是你追求我的?!你為什麼要說我和你只是一夜情,說我是你用錢買來的?!虧你口口聲聲說只愛我一個人,我看你根本就是大騙子!」絹惠像隻母老虎般地數落著他的不是,沒等他回話,就掛他電話。
建商聽到絹惠高分貝的抱怨聲後,自知理虧,趕忙打了第二通電話,輕聲細語地向絹惠賠不是:「茉莉!你聽我說,我總要避避風頭啊!」
「避風頭?上報的又不只是你,小紅姐叫我不用去上班了,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活不下去了。賴世昌,要避大家一起避!」說完,絹惠掛上電話,不再理會他。
掛下電話後,絹惠突然覺得自己像花木蘭,雖不是代父從軍,卻是替天下女性同胞解決了一個負心漢,她高興得在床上滾來滾去。
後來聽說建商派了幾個流氓,要給她太太一點教訓;還好絹惠聰明,要建商太太先將兩個兒子送出國,然後請了幾個保鏢,才沒造成憾事。
絹惠暗中請律師將這個消息發給報社,頓時引來輿論的口誅筆伐。
建商終於答應離婚。建商太太得到一大筆贍養費,還有兩個兒子的監護權。
建商太太害怕建商會報復,決定離開,到新加坡開始新生活。臨走前,絹惠把房子過戶給建商太太。
「茉莉小姐,如果沒有你,我和我那兩個兒子都還不知道明天在哪裡,你為我們犧牲這麼多,我謝謝你都來不及了,我不能再收下這個。」建商太太握著絹惠的手,不願意辦理過戶。
「你不要再拒絕了,這原本就不是我的東西。」絹惠摟了摟建商太太的肩膀:「不是為了你,我不會要他買房子的;而且這些原本就是你用青春換來的,是他早該給你的。」絹惠堅持要辦理過戶。
「好好保重,把孩子帶大!祝你一切順利!」辦完過戶後,絹惠快速跳上計程車,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事情發生過後,絹惠不只換了手機,也怕建商找小紅姐麻煩,所以早向小紅姐請辭,不再到酒店上班。她像是忽然從世界上消失一般,沒人知道她的去向。
辦好過戶手續後,絹惠到小紅姐家,準備向小紅姐、還有阿桑告辭。
「也好,你早該離開了。安頓好以後,要跟我們聯絡喔。」阿桑抱著她,雖然捨不得她離開,卻高興她做這個決定。她送阿桑和小紅姐一筆不少的錢,感謝她們在她走投無路時救了她,並且在這三年多來百般照顧她;她要阿桑和小紅姐好好照顧身體,等她一切安頓好了,會回來看她們的。
第三章
就這樣,絹惠離開了酒店,迎向窗外的陽光。
坐上計程車,絹惠看著窗外的街景,喃喃自語著:「三年多了,這樣的生活一過就是三年。早上四、五點才下班,等我一覺醒來時,都已經是黃昏了,我好久、好久沒有過過白天的生活了。」
她租了間小公寓,準備開始過新的生活。簡單安頓好行李後,就準備出外找工作。
絹惠打開衣櫃,看著衣櫃裡樸素的衣服,突然有點手足無措。她選了一套牛仔裙,然後坐到化妝台前化妝,化完妝的絹惠,才突然發現——她一時忘了自己已經不在酒店了。
「白天化這種妝走在路上,一定會嚇死的善良百姓,哈!」絹惠笑著到浴室把臉洗淨,最後,她只稍微打個粉底、擦個口紅就出門了。
她到一間小型貿易公司應徵。望著履歷表上的經歷欄,卻不知如何下筆。畢業後第一份工作是酒家女,要寫嗎?寫了一定不會被錄取的。最後,絹惠在經歷欄上留下一片空白。
面試者問她:「你畢業後到現在這三年,都沒工作嗎?」
絹惠抿著嘴,搖了搖頭。
面試者又問:「那有沒有什麼專長?或是特別學過什麼?」
絹惠沒有回答。
最後面試者委婉地告訴絹惠,可能公司目前沒有適合她的職缺。
找工作找了一天,絹惠心灰意冷地坐在人行道上的座椅。小公司嫌她沒經驗,應徵收銀員,又說她的學歷太高,她沒想到一個大學畢業生竟然會找不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