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連相處的時間都沒有,那她怎麼有機會讓他喜歡上她呢?
每次當她因為想印哥而哭得難受時,天衡哥和天諾哥總會安慰她,告訴她,等他一回來,一起生活後,他一定會喜歡上她的。
她一直這麼相信著,做個聽話的乖小孩,但她現在已經完全失去那份自信了,他連和她住在同一個屋子裡都不願意。
見她這麼傷心,齊天印心都亂了,趕緊拿來面紙替她拭淚,但青霓不肯讓他擦,又揮又擋的,逼得他只得開口。
「小霓,我是不得已的,妳要信任我,我這麼做是為了妳好。」住在家裡難保不會出意外,他還是搬出來住好些。
齊天衡是惡魔,說不定會對他下藥什麼的……
「你先說謊,怎麼還要求我信任你?為了我好?」青霓的淚突地停了,嘲諷的一笑,「印哥,你知道什麼是對我最好的嗎?我只想要和你在一起啊!」
她的苦笑讓齊天印心裡更疼。
但這是不對的。這個想法忽地掠過他的腦海。
「青霓,妳的未來有無限的可能,是被那兩個臭男人洗腦,才會這麼執著於我。當時妳還小,分不清什麼是真正的喜歡,而且我們分別了這麼久,那種心情可能只是妳一相情願的認定啊。」跪在沙發前扶著她抽搐的肩頭,齊天印艱澀的說著。
青霓雖然在氣頭上,還是一字不漏的聽了進去,不過,她無法苟同。
「印哥,你不是我,怎麼知道那不是真正的喜歡呢?而且,如果真的不是喜歡,那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將我內心特等席上的齊天印給拉下來呢?」見他無言,她頓了頓,又開口,「我就是喜歡你嘛,一直喜歡你,從未改變過,當我再次看到你,那種喜歡的感覺好像又活了起來,你能不能懂得小霓的感覺?除非你討厭我,要不然我是無法不喜歡你的。」
青霓不吐不快,衝動地一古腦地說著,一字一句重重的敲在齊天印的心上,他更覺為難。
分離了這麼久,喜歡有可能不變質的一直存在嗎?即使真正存在,又該怎麼繼續喜歡下去呢?而喜歡到了最後就會變成愛嗎?
若不會變成愛,她專一的眼中只有他,那麼生命中其它重要的東西,她的學業,她的將來,又該何去何從呢?
如果有一天,當她發現那不是愛,卻已失去了一切,那麼,她是否無法快樂的生活下去呢?
他早已過了為戀愛而戀愛的年紀,他是二十九歲的成年人,不能不為盲目的她思考周詳。
「小霓,妳還太小了,所以妳只是美化了小時候我們相處的記憶,以為那就是喜歡。」齊天印再次解釋道。
他沒有發現,當他這麼說的時候,語氣有多壓抑。
終於等到他的響應,卻發現他還是否認她的感覺。其實,他只要狠心說一句話,她就會走開的。
「印哥,只要你一句討厭我,那小霓就不纏著你了……印哥,你討厭小霓嗎?」她委屈的問道。
與他四目相對,她想,如果他能讀到她的心,一定能明白的。
「不,我喜歡妳呀。」言語快於想法,誠實的話語一脫口而出,齊天印就想咬舌自盡。
他那句喜歡,讓青霓的眼亮了起來。
「哥哥們說得對,印哥,你真的也喜歡小霓!」她開心地道。
他無法否認,但也無法承認。
喜歡也有差異,那是屬性不同的喜歡。
當年她是一個小女孩,他不是喪心病狂,怎麼會愛上一個小孩?
「青霓,妳像是我的妹妹,我認為我對妳的喜歡,是一個哥哥對妹妹有的喜歡。」
她聞言好失望,但轉了個思考方向後,垮下的小臉又亮起。
「無論你的喜歡是哪一種,接下來,只要我們繼續相處下去,也許有一天,印哥就會『真的』喜歡上我,那就皆大歡喜了!」青霓刻意加強調「真的」這兩字,天真的笑著說。
她一想到如果他們能互相喜歡,心裡就甜上加蜜。
他旋即搖頭。
「不行,我回家住的風險太大了,有太多可能的意外發生。」齊天印冷靜地一想,發覺自己恐怕會被設計。
那就不要住在家裡嘛……對啊,不要住在齊家,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青霓的眼眨呀眨,將那份租賃契約舉至他面前,甜甜的啟口,「好,那我搬去和你住,我們一起搬出乾爹乾媽家。」
她腦海裡興奮的描繪著一個新家,想到那個只有她和他兩個人的小天地,像一對新婚夫妻的甜蜜生活,她就感覺開心得要飛上天了。
家裡所有的東西都是一對對的相依偎,一個是屬於她的,一個是屬於他的……
他白天去上班時,她就在家裡打掃,有空就縫熊寶寶,等著他回家,傍晚時,他們到超市去買菜,再一起回家燒飯吃,飯後,他可以先去洗澡,然後她……
美好的幻想讓青霓的心裡充滿衝勁。
總而言之,就是一定要先住在一起,接著一切就會水到渠成,順理成章,至於剛才那個女人,絕對比不上她有多喜歡印哥。
她喜歡他,要一直喜歡下去!
齊天印沒有馬上拒絕,只是苦思著如何在不傷害她的情況下全身而退的方法。
面對毫不退縮,如初生之犢,莫名其妙有自信,但又可愛無比的青霓,齊大印扶著額頭,再次覺得自己又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但是,他是死也不會讓自己成為變態的!
第四章
正和緊閉的鐵門對峙的青霓,腦中唯一的想法是後悔。
昨天晚上在段烈家談完後,齊天印便表示不再回家,而由於他的新居空蕩蕩一片,經他再三保證她可以過來找他後,她便乖乖的回齊家。
沒有月亮的夜晚,霓虹燈光中,她看著屋裡的亮光,確信那將是她未來的家。
想到可以從此和他長相左右,她魂不守舍,興奮得一整晚都睡不著。等天一亮,她生平第一次沒有賴床,直衝他所在之處,想和他商量新家該如何佈置時,意外地發現大門深鎖,無論她怎麼按門鈴,都沒有半點響應。
若非她昨天親眼看見他拿下鑰匙開門,她會以為這根本是誤會一場,或者是她想印哥想得發瘋了。
按門鈴按得手都酸了,青霓順著門滑坐下來,想著齊天印是否在門的那一端。
如果在,他為什麼不應門?
是不想看見她嗎?真的顧慮她末成年?還是她太激進了?他為什麼說謊呢?
如果不在,那他去了哪裡?
是住到昨天那個漂亮女人的家去了嗎?或是他又將自己放逐到哪個不知名地方了?
她搞不懂他。他們之間的連結狀似強烈,但卻像龍鬚糖絲一樣縹緲,只要他不留音信的離開,在這有著六十億人口的地球上,她便無法找到他了。
想著想著,青霓卻笑了。
她小小的腦袋瓜子雖然不甚發達,但簡單的邏輯還是有的。
既然印哥租了這個地方,那他就算不在這裡,總有一天也會回來,就算他真的為了躲她而退租,那房東也會有出現的時候,她好歹能從對方身上問到一點線索。
就像她執著的待在齊家一樣,因為印哥終有一天會回家,回到那個他嘴上咒罵,但在心中有著重要地位的家。
她的世界不大,也沒有太多慾望,她的心思、精神都用來等待齊天印。
等待是有生命的,它會在她心中成長,壯大。
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她就喜歡上他,而後他像蒸發般消失,為了得到他的情感,她開始等待,等到他回來,怎知又再度失去他,她返回等待的狀態,準備下一回合的開始,不知道他往後會是怎樣的響應。
這是一個無解的循環,但是都已經等了這麼久,那她就帶著微笑,快快樂樂地再等下去吧!
等到有一天開花結果,等到有一天有個結局,等到有一天他和她之間不再無解,就算等到他和另一個女孩在一起都好,至少到時她就可以從頭來過。
只能等待是很消極的,但在別無他法的情況下,等待便是最積極的舉動。
青霓的心堅定而專注,在瞬息萬變的世界裡,她並不隨著有所改變,有著確定的想法。
她想著想著,已不復方纔的失望,捧起寶貝的蕾絲熊,一雙圓圓的大眼直直凝視著它,小小鼻頭互相磨蹭。
「瑪麗安妮女士,以後妳就每天陪我來這裡等,好不好?」小熊黑亮的眼珠子好似有著千言萬語,讓她得到力量,她開心的笑開了來,繼續道:「太好了,我們一起等,兩個人等,會比一個人等來得快樂,妳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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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又一天,六月過去了,七月來了又走,換八月登場,學生千盼萬盼的暑假轉眼就過了一半。
從那天起,門外一直可以看到青霓的身影。
起初,她常直按著門鈴不放,到後來只是意思意思按個兩聲,便將拖箱內的材料包取出,在走廊的另一邊坐下,專心縫她的熊寶寶,偶爾抬頭若有所思的看著門。待夜色來臨,她依依不捨的按下代替再見的兩聲門鈴聲後,才拉著箱子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