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艷波越想越害怕,不知該將這卷底片藏在哪裡才好。就在這時,她意外地發現了一個好地方,立刻將那小小的底片塞進那裡,然後再將一切恢復原狀。
幾乎是同時,浴室的門被撞了開來,她嚇了一跳,節節往後退。
他的怒顏已如火燒,「拿來!」
「不!」她昂起頭,堅決拒絕。
「你這個該被吊死的女人!」他撂下狠話,「如果你敢將它公佈,我會以席·悅卜之名,讓你永無寧日。」
梅艷波的心強烈地顫抖了下,她終於見識到這男人如沙漠風暴般的性子。
突然,他一把將她強拉了出來,壓在床榻之上,「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把底片拿出來,否則休怪我無情。」
她停頓了一會兒,不知他會以何種方式懲治自己的堅持。
「拿出來!」他冷聲吼道。
她用力吸了口氣,決定賭上一把。「不!」
他氣得爬起來,抓起自己的相機,朝她裸裎的嬌軀按下快門,一張又一張,隱約中,他捕捉到她眼眶中的淚水,突生不忍,旋即放下相機,但仍冰冷放話:「這叫禮尚往來。」
她立刻逼回淚水。看來,她搞砸了一切!
拍攝他,只是因為她想擁有一張他的照片,一張能讓她永遠記得這甜美時刻的照片,但是,他卻誤解了她的意圖。
看來,她真的對他認識不深,或者該說,她對自己太有自信了。
這局賭注,她是全盤皆輸了!
在他心中,他永遠都是約旦王子,而她只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女人、附屬於男人的女人、卑劣的紼聞製造機!
但,即使如此,她仍是深愛著他……
唉……
她緩緩穿起衣衫,故作不在乎地說:「謝謝你的合作,我想,我會記住你一陣子的。」
砰地一聲重響,悅卜群用力掃掉桌面上的所有東西,震怒的程度令人難以想像。
「我可以上一下廁所嗎?」她故作鎮定地問道。
他不語。
她於是從容走進廁所,將先前藏放的底片裝進自己的皮包內,並以口紅在鏡子上面寫了幾行字。
再次走出浴室時,她故意問道:「我要走了,你要查一下我的皮包嗎?」
「滾!」他大吼。
「謝謝!」她轉過頭快步往外走,壓抑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門扉合上的同時,悅卜群用力將他最寶貝的照相機往牆上一砸——
匡啷!相機摔了個粉碎,他的心也在這時完全解體。
他砸了相機,只因為他根本不想傷害她!
他的心在這個時刻,格外的清明,無法否認,他愛這個女人!深深地愛上了這個如沙漠玫瑰般的女子!
打開手機,他撥下席·帕卡的專線,「我明天就走。」
這裡已沒有什麼值得他留戀的事物了。
「發生了什麼事?」席·帕卡聽出他沮喪聲調下的絕望。
「你是先知,應該猜得到。」他自嘲道。
「她不隨您回沙漠,對嗎?」席,帕卡冷靜地問著。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他刻意閃躲道。
「您還是多留三天整理行李吧!我剛剛得到最新消息,國王的病況有好轉的跡象。」
「不用,我沒有行李,相機也已經砸了。」他洩氣道。
「那你更需要時間清理。」席·帕卡一語雙關地暗示。
他氣憤地合上手機,往浴室走去,抬眼一望,就看見鏡面上以口紅書寫的字句——
悅卜群:
你在我心中一直是悅卜群,而非席,悅卜,這樣想,我的心會自由些。
你一定恨我剛才的「惡行」吧?我不想解釋我這麼做的原因,但是他日我會給你一個答案,如果你還記得我的話。
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不是王子殿下,那麼,你會和一個緋聞製造機在一起嗎?如果我不退出模特兒界,你是否會來遷就我?
別了!
波
他看著她的留言,終於明白席·帕卡剛才要他再多留三天是為了什麼,他早就知道他和梅艷波不會就這麼了結!
再次折回房間,他拿出父親當年送給他的第一台相機,將梅艷波留給他的字跡拍了下來。
從來沒有女人走進過他的生命,梅艷波是第一個打動他,也為他所深愛的。
他要去找回她!
穿好衣褲,他又撥了通電話給席·帕卡,「我會在三天後回去。」
「我等您。」
收線後,他便驅車趕往梅艷波母親的家。
可是她的母親說梅艷波沒有回家。
他又撥了電話到彼得·萊恩那裡,他也說不知她的去向;打電話給白奕夫夫妻,白奕夫也表示根本不知道梅艷波的去向,但話沒說完,電話便被黑吟鈐搶了過去——
「悅先生,你愛她嗎?」
他不語。
「如果你的愛不足以讓她克服回教世界對女人的不平等待遇,她是很難走近你,儘管她非常的愛你。」她說。
「你說……她愛我?」他著實吃驚。
「她去找你之前,曾和我長談過你們倆的事,所以我非常肯定,她愛你的程度,超乎你的想像。」
「那為什麼……」
「那為什麼還是選擇離開,對吧?」
「嗯。」
「她希望獲得你公平的對待,她希望為一個男人奉獻的時候,仍保有自我。你給她平等的感受嗎?我不客氣的說,一定沒有,否則她不會離去,也不會關了手機,讓所有的人都找不到她。」她一語中的。
「謝謝你,白夫人。這兩天我就要回去約旦,我會請人轉封信給你,如果你有機會遇見艷波,請告訴她,我會為了我跟她而努力。」他說道。
「現在我知道了,艷波的付出沒有白費。願阿拉真主祝福你們。」黑吟鈐虔誠地祝福道。
第十章
悅卜群一回到約旦後,祖父的病況立刻漸趨平穩,使得異議分子席·狂厲也不敢有大動作,甚至在悅卜群的悉心策畫下,逐一釋去他的兵權。
這天,悅卜群照例到祖父的房間探望他,昔日威嚴的長輩,現今只是個垂垂老矣、讓人心疼的老人家。
他輕聲地問道:「祖父,您今天感覺如何?」
坐在床榻上的席·達達亞揮手撤去房中的所有侍從,「我有話對我的孫子說,你們全下去。」
瞬間,偌大的寢宮只剩下他們兩人,席·達達亞這才又開口:「悅卜,你還記恨我嗎?」
他不說話。瞥了瞥那張佈滿皺紋的臉,他只有同情,何來記恨?
「謝謝你。」
他很驚訝一向高高在上的祖父會放下身段,向一個晚輩這麼說話,何況,他還是一國之君!
「當年是我的錯,我不該逼你的母親,間接也逼死你的父親。一直以來,我認為自己沒有錯,直到近來年事漸高,才發現名、利、外在的眼光,或是既成的陋規都不能,也不該阻止親情、愛情,甚至人權。」
「祖父。」他有些感慨,也敬佩他的勇於認錯。
「如果你也願意拋開過去,我們就談談那個女孩吧!」
他看了祖父一眼,心想,是席·帕卡透露了這事?
「不是席,帕卡說的。」席·達達亞打斷他的臆測·
他有些迷惑,那麼,到底是什麼人告訴祖父這件事?
「是她用信件告訴我的。」謎底揭曉了!;
「什麼?」他從床邊站了起來。怎麼可能?
席·達達亞憶起了那天席·帕卡帶她到皇宮見他時的情景,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當時,她堅定地說:「您再也找不到比我更愛您孫子的女人了。」
這句話使他相信,這個女人一定能為他孫子帶來幸福,而現今他所能做的,就是將她帶到悅卜身邊。
「她說自己與你是雲泥之分,但她想見你一面,還有三件失物,問你想不想領回。」席·達達亞繼續說。
「三件失物?」她只欠他一張底片啊!另外兩件是什麼?
「你要見她嗎?」他笑問,心情似乎很好。
「她在哪裡?」悅卜群急問。
「在這裡。」
席,達達亞拿出一封信,他立刻接了過去,忙欠身,「請容我告退,祖父。」
「快去吧!」
悅卜群匆匆退出祖父的房間,走至花園,忙不迭地拆開信封——
悅卜群:
我還是喜歡這麼稱呼你,彷彿這樣,我們之間就沒有雲泥般的差別!
記得我離開你前,在飯店浴室留下的訊息嗎?
我就說他日我會告訴你為何會拍你的照片,現在,我要公佈謎底了——
因為,我要留住你的身影!我要測試自己是否能夠在沒有你的日子裡,照舊生活。
結果,我好恨自己沒出息!因為,我每天都面對著你照片流眼淚,甚至嘔吐個不停……
看到這裡,悅卜群實在不明白,她看到他照片時,為何會有這麼強烈的反應,甚至想嘔吐?
這女人在搞什麼名堂?
所以,我決定將照片還給你。
另外,還有兩件東西也要還給你,你可以出來一下嗎?
你知道的,你我現在身份懸殊,我不能隨意進皇宮,所以,麻煩你到上面這個地址來,如果你怕我使詭計,就帶著保鏢,反正在這片大沙漠中,女人的命是不敵駱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