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華榭真會被這對姊弟給打敗。「一般人不都是勸和不勸離,你怎麼──」
史傑辟一臉無辜,「我看史愉相當堅決,要是我不介紹律師給她,她說要毀了我剛進貨的消毒藥水。」對於有超級潔癖的他來說,消毒藥水可說是他的生命,不能一天沒有它。
「好,這個暫且不談。」華榭再度切入問題核心,「傑辟,你知道史愉人在哪裡嗎?」
史傑辟機械式的復誦史愉交代的話,「史愉讓我不要告訴你,她說不想見你。」
「傑辟,你何時變成史愉的應聲蟲了?請你告訴我史愉人在哪裡,我們之間有誤會要講清楚。」他記得這兩姊弟不太和睦,怎麼突然槍口一致的對準他?
「你們不是商議離婚了?」
華榭深吸口氣,正色道:「聽著,我不知道史愉是怎麼跟你說的,但離婚是我們衝動之下脫口而出的氣話──」
「意思是你不想離婚?」
「我們才結婚三個月。」華榭歎口氣,「我承認前兩天被史愉激怒了,才會口不擇言,但我真的不想離婚。」
「如果你在乎她,就不該在隔兩天後才找她。」
提起這個,華榭不禁重重歎氣,「事發突然,我安頓好學妹後,廣告公司來電說不滿意先前拍好的廣告片,要求重拍,於是我又被抓回工作室關了兩天,這兩天來都窩在工作室裡邊拍邊剪接片子,一步也沒離開。打電話給她,她手機關機,我留了那麼多留言,她一通電話也不回我!好不容易等一切都搞定,回家卻發現史愉已經離開,你說我該找誰解釋?」
「你跟我解釋這麼多也沒用。」
「我知道。」華榭頷了下首,「所以我想你應該知道她人在哪裡──」
「來不及了。」史傑辟忽然抬頭望天,「昨晚她把信封交給我之後,就去趕晚班飛機了。」
華榭急急追問:「她去哪兒了?是不是回夏威夷?」
「我不知道。」見他一臉不信,史傑辟忙為自己澄清,「真的,她只說要出國散心,至於目的地是哪兒,她半個字都沒透露。」
「她何時會回來?」天啊!這女人動作還真快,從起爭執到消失不見,四十八小時搞定。
「她沒說,只說等她心情爽了就會回來。」
華榭不禁仰頭一歎,苦笑著:「這的確像她說的話……」
「所以我也幫不了你。」史傑辟聳聳肩,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
華榭無奈的拍了拍車身,「傑辟,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
「不客氣,如果你找到史愉,務必通知我一聲。」史傑辟放下手煞車,面無表情說道:「她從我存折裡偷領了二十萬,我得向她討債。」
華榭聽了哭笑不得,朝他擺擺手,「好,如果我找到她,我會幫你轉告。」
「謝謝。」向他點頭致意後,史傑辟升起車窗,踩下油門將車駛離。
看著漸行漸遠的車影,華榭手裡抓著史愉留給他的離婚協議書,渾身無力的一屁股坐在柏油馬路上。
「史愉……」這個令他頭痛的女人,就連離開也走得毫不留戀,「妳怎麼可以走得這麼瀟灑……」
他承認自己不該被她激怒,不該意氣用事的附和她的話說要離婚,但誰會想到她竟會當真,連張字條都不留,就帶走了一切與她有關的物品。
「史愉……」他不斷喃念她的名,眼神逐漸變得深沉,「逃吧!逃得遠遠的……妳逃不了一輩子的,我會等妳回來……絕對等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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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後──
時光飛逝,忙碌的生活讓華榭無暇回想不愉快的回憶,趁著難得的週末假期,又剛巧完成一支廣告拍攝,他決定來品酒屋好好犒賞自己。
「來杯紅酒。」一坐上吧檯邊的高腳椅,他向酒侍揚手打招呼,順道點了酒。
忽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下。
華榭一轉頭,看見好友洪尋正雙臂環胸的睨看著他。
「一到週末你就往品酒屋跑,你的生活也太無趣了點吧?」
「你自己還不是一樣。」真是龜笑鱉沒尾!「嫌無趣的話,就快接受伯母的相親提議,多跟幾位美麗小姐見面出遊吧!」知道目前洪尋正受父母逼婚所苦,華榭故意虧他。
果不其然,洪尋露出敬謝不敏的恐懼樣,「謝了,如果你對相親有興趣,我不介意轉告我媽,請她幫你安排幾場。」
「免了。」華榭苦笑的拒絕。
瞧出他笑中帶有一絲落寞,洪尋問:「怎麼,還忘不了那個女人?」
正端起紅酒欲喝的華榭臉色僵了下,緩緩一笑,「我從沒忘記她啊!」
「那女人說走就走,你早該忘了她。」反正當初他也不看好他們。
「她總會有回來的一天。」
「別告訴我,你還在等她?」從好友堅定的眼神中,洪尋看見了答案。「我的天啊!我看你們兩個人前世肯定是相欠債,今世才會這樣一直糾纏下去。」
華榭啜了口紅酒,搖晃著杯中的紅色液體。「她不回來,又怎麼糾纏下去?」
「怎麼不去找她?」打從史愉離開後,洪尋從未見過華榭有任何的行動。
「她若是不想讓我找到,就一定有辦法躲我。況且她辭職之後,就算我想堵人也不知上哪兒堵,所以我在賭……」
「賭什麼?」
將酒杯放下,華榭顯得老神在在,「賭她遲早會回台灣來。」
洪尋一愣,受不了的直搖頭,「這種無意義的賭注也只有你會賭……」話鋒緊接著一轉,「如果我說你的等待是值得的,你會怎麼做?」
他挑眉,一時間弄不懂好友的意思。
「史愉回台灣了。」洪尋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是這兩個月的事吧!剛開始我以為這只是傳言,但傳言越來越盛,甚至還傳出她自組廣告公司,加上最近我接洽的客戶與她接觸過,我才確定傳言是真的。」
「回來兩個月了……」華榭笑得苦澀,「沒想到她的保密功夫還真是到家。」
洪尋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放在桌面上,「這是我輾轉得來的名片,如果你想找她,照上頭的電話跟地址應該能聯絡到她。」
華榭拿起名片一瞧,緩緩露出笑容,「謝啦!既然她回到台灣,短期內應該不會離開吧!」
「以我聽到的消息,她的確是會待在台灣好一陣子。」洪尋轉述了流傳於業界的耳語,「聽說她正在找金主。」
「金主?」
「她的廣告公司需要金主資助,否則光靠接小Case也撐不久吧!」洪尋突地冒出笑聲,「說實話,我挺佩服史愉這個女人,悶不吭聲從廣告界消失了兩年,再回來就自行創立一家公司,看來她準備好要大展筆腳了。」
「這意謂著……」華榭以手指夾住名片,將上頭的每一行字看得分明,「這一回她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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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啾!」
鼻子猛地一陣癢,讓史愉無預警的打了個噴嚏,她伸手揉揉鼻子,「是誰在說我壞話?」
視線往小辦公室內的兩名員工掃去──
「我們是無辜的。」兩名員工異口同聲的為自己辯護。
史愉朝他們一笑,「我開玩笑的,聽不出我話裡的幽默感嗎?」
兩名員工不敢回話,趕緊低頭忙自己手頭上的工作。
桌上的電話陡地響了,史愉手忙腳亂的在混亂的桌面上尋找著電話。
好不容易摸到話筒,她直接抓起來貼在耳邊,「您好,這裡是『不是東西廣告公司』,有什麼可以為您效勞的嗎?」
「史小姐嗎?我這裡是醫院……」
史愉臉上的笑馬上消失無蹤,邊聽對方說話邊應聲,「好,我等等就到。」
掛上電話,她從椅子裡霍然起身,抓起椅背上的外套,交代一聲,「我去醫院一趟。」便匆匆出門。
第九章
「妳又在使什麼性子?」
史愉站在白色病床邊,一臉不耐,腳下的高跟鞋敲打著地面,斜眼看著坐在床上不肯合作的病人,口氣不善的質問。
史宜芳高傲的將臉別到一旁,「醫院的飯菜不好吃。」
史愉忍住破口大罵的衝動,捺著性子道:「妳生病本來就該吃清淡一點。」
「我不愛吃。」簡單幾個字,史宜芳道出她對醫院伙食的不滿。
「有得吃還挑。」史愉不快的撥弄了下長鬈發,「真是受不了被寵壞的千金小姐!」
「我是被寵壞的千金小姐,妳又好到哪裡去?」史宜芳瞟她一眼,「瞧妳渾身上下一點教養都沒有,全都是那男人沒教好妳。」
「真慶幸爸懶得教我,否則我不就跟史傑辟一樣無可救藥了。」
聽她提起私奔的兒子,史宜芳反應突然變得激烈,「別提那個不孝子!」
「再怎麼不孝都是妳的兒子。」史愉提醒她這個無可磨滅的事實。
史宜芳狠狠瞪著她,「要不是妳慫恿他跟那個女人私奔,他會做出這麼不孝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