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心跳聲,那是什麼東西從山頂上往下掉落的巨響!
老劉的手電筒還沒照到老校長的位置,但他似乎感受被什麼東西使勁推了一下;他踉蹌地往前撲倒,就在那瞬間,一塊成噸的巨石從窗戶外砸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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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功最基本的就是扎馬步,這個很簡單的,你只要雙腿打開,略寬於肩膀,往下蹲成九十度,雙手在腰間輕輕握拳,這樣就行了。」
「這不就是半蹲?」長谷川哭喪著臉。他才蹲下三分鐘,雙腿已經不住打顫,預估再過兩分鐘,整個人就會抖得像是風中的落葉一樣。「我為什麼也要練啊?我只是個翻譯啊!」
「練功的時候不要說話!」孟老仙的籐條立刻飛到,輕輕敲了一下他膝後。
「唉啊!」長谷川應聲倒下。「痛呀!」
「……你真的是男人嗎?小孟可三歲的時候開始練也沒你這麼可憐。」孟老仙搖搖頭,一臉的不可思議。「快給我起來!要住在我家就要遵守我的規炬。看看你們家少爺,人家練得多起勁!」
「那是因為他想追孟可,我沒這種需求——」
「再囉嗦我就叫你蹲到吃早飯!」
「好啦!」長谷川立刻跳了起來,淚眼汪汪地繼續他的苦刑。
他真不該來的,當初滿心以為到了台灣就會有好日子過,起碼不用再看兩位櫻塚太太的臉色,卻沒想到到了台灣之後他的生活更可憐了,還要被逼著練功。天哪!他是堂堂日本國立大學的高材生、會說五國語言、了不起的——家教呀。
淚眼旁觀櫻塚壑,他的額際已經浮現汗珠,看來正努力咬牙忍耐著;他的雙膝不住地顫抖,顯然隨時都有倒下的可能。
當然,櫻塚壑從小到大幾時受過這種「折磨」,他可是堂堂櫻塚家唯一的繼承人,從小過的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好日子,無論去任何地方都有專車專人護持接送,連路都不用多走一步呢。
為了追一個女孩子而不惜與家人反目,跑來這種鬼地方受罪,真是叫人不得不說:愛情的力量真偉大。
而說到「愛情的力量真偉大」,又不得不看看另一邊的最佳反證——是了,就是冷血無情的孟可小姐。他深深懷疑這女孩血管裡竄流的可能都是冰水。
看看她!現在正專心一意地躺在暖烘烘的太陽底下看書,瞧她的模樣多愜意,簡直就跟瞇著眼睛曬太陽的懶貓沒什麼兩樣,對於他們所受到的苦難竟然沒半點同情、沒有一絲憐憫!
「呃啊!真的不行了!」他憤憤不平地慘叫一聲往後跌在地上。「真的不行了啦!我的腿快斷了!」
「唉……朽木不可雕也……」
「我聽得懂中文的,老爺爺。雖然成語念得不多,但這種程度的我還知道是什麼意思。」長谷川沒好氣地嘟囔。
孟老仙懶得理會他,只是搖搖頭,慢條斯理地打著太極拳。他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卻對一旁的櫻塚壑投以讚賞的眼光。
這小子有前途!雖然他的體質真是糟,卻很有心想練武,看在這點的份上,也就足以彌補他骨瘦如柴的缺點了。
說起來日本人真是不會養小孩,好好一個骨骼清奇的小子竟給養成這副瘦不拉機的模樣,看了都教人心疼……
咳!他這可不是心疼那悶葫蘆似的小子,只不過有點看不過眼而已。咦!對了,他珍藏了許多年的幾根老山參擺哪去了?
孟老仙想著想著,打太極拳的步伐全亂了。
「爺爺,你好像偷工減料了兩招。」孟可打個呵欠,從吊床上滾下來。「老人癡呆症發作了?」
「……」
孟老仙瞪了孫女一眼,悶不吭聲地收勢,喃喃自語地叨念著進屋去了。「好像是在櫃子底下……之前有沒有拿出來曬太陽啊?可別讓蟲給蛀了……百合,百合,前幾天我叫你去買的藥草你買回來沒有?」
「嗯!藥草……不會又是給我吃的吧?我再也不要吃那種鬼東西了,超噁心的。」孟可伸展一下身子,看看天色。「差不多了。老媽,我肚子好餓,上學快遲到了啦!」
她走過櫻塚壑的身邊,對他扮了一個鬼臉。「累了吧?可以休息了,爺爺走了。」
櫻塚壑笑了笑,卻沒有站直身子。
「可以休息了。」孟可踢踢躺在地上的長谷川。「你跟小壑說一下咩。」
「他聽得懂啦。」長谷川翻著眼睛,看著天上的藍天白雲。
「吃飯了!」艾百合在屋裡探出頭來對他們喊,「先去洗手洗臉就可以吃飯了。爸,一大早就要熬藥嗎?小可不肯再吃了耶……啊?好好好,我來弄,你去吃飯……孟先生,你想賴床賴到幾點?」
好一幅和樂融融的景象,孟家的屋子好像總是這麼熱鬧,明明只住了四個人——好吧,加上他們兩個是六個。人口不多,但卻經常是鬧烘烘的,彼此大呼小叫,一點都不講究禮貌。
日本的櫻塚家上上下下加起來恐怕一屋子超過三十個人吧,卻總是安安靜靜的,說話聲音都是小小的,怕被人聽見似的謹慎。兩者相較之下真有天壤之別。
孟家給人一種奇怪的溫暖感,很卡通、很不實際的溫暖感,這樣的家庭不應該存在現實的生活之中。
長谷川的眼神轉向櫻塚壑,見他依然一心三思地扎馬步,愈扎愈有心得的樣子。
為什麼櫻塚壑從來不覺得感動呢?為什麼他對外界的一切總是置若罔聞,完全心如止水的感覺?
這小子一定是少了哪條神經線。
長谷川慢吞吞地站起來,感覺自己的膝蓋酸得快斷掉了。「少爺,吃飯去吧,不然上學要遲到了。」
櫻塚壑終於點點頭,站直了身子,用力伸展,臉對著朝陽做個深呼吸。
只有這種時候他才會露出有點享受的感覺,享受陽光照耀在自己身上的溫暖。
嗯……他真的是少了條神經。以前在日本櫻塚家有這種缺陷是很正常的,但現在不同了,現在他們在台灣的孟家。
這種重大的缺陷在孟家到底能不能改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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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
「小可早。」
「喂,你們聽說了沒有?昨天晚上校工劉伯伯被掉下來的大石頭砸死了。」
「不會吧?壓死了?!好可憐喔。」
「什麼?真的嗎?在哪?」
「在舊的圖書室啊,你沒看到那麼多警察把那裡都圍起來了嗎?」
孟可愣了一下,連忙湊過去。「真的嗎?我剛剛進來的時候沒看到。」
「在舊大樓,現在只有五樓那邊封鎖了,其它的都還是好的啊。聽說是昨天下大雨,劉伯伯去察看的時候正好被掉下來的大石頭壓到。」
「不會吧?!哪有那麼剛好的。」
「就是這麼剛好。而且喔告訴你們一個更可怕的……」說話的同學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說道:「聽說昨天晚上掉下來的不只是大石頭,還有很多的……骨頭。」
「骨頭?!」女同學們的聲音立刻提高八度。
「噓,小聲一點啦,教務主任特別交代不能說的耶。」
「那你還說!」
「我忍不住啊。」說話的男同學有些不好意思地耙耙頭皮。「都怪你們女生那麼愛八卦,害我也跟著八卦了。」
「這算什麼理由嘛!」
「就是啊,自己愛八卦就說一聲,什麼被我們影響。喂,是真的骨頭嗎?什麼骨頭?」
「還會有什麼骨頭啊,當然是人骨啊,不然會很可怕嗎?」
「人骨!?」女孩子們露出噁心恐怖的表情。
「不要亂講啦,後面山上又沒有墳墓,怎麼會有人骨頭掉下來嘛。」
「信不信由你們。今天我們田徑社的兩個同學最早到,聽說他們還去幫忙收拾呢,是他們親眼見到的。」
「收拾什麼?該不會是……」
她們想像著那鮮血淋漓的畫面,每個人全都面露菜色。「嗯!不會吧?那不是……那不是……」
「不要吵了,全都坐好!」班導師文小姐走進教室,威嚴地拍拍手。「快坐好,我有事情要宣佈。」
全班同學立刻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只不過消息來得太突然,講台下竊竊私語的聲音委實很難安靜下來。
「第一點,舊大樓四樓以上都封鎖了,沒事的話不准過去,有事一定要過去的話,也要先跟教務處報備,請各位一定要遵守規定。下課休息時間都會有糾察隊把守,請不要以身試法。第二,你們今天的音樂課不用上了,全部自修吧。第三,原本社團活動在舊大樓的全部停止,等校方找到合適的地點之後再重新開始。」
「啊!不會吧?人家今天話劇社要排演耶!」
「哇!太好了!那我可以早點回家!」
「哪有人這樣的啦,社團活動怎麼可以說停就停呢,我們可以另外找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