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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紀珞

  床上幽幽轉醒的人兒軟軟地翻了個身,柳眉下方的捲翹羽睫輕搧,慢吞吞地眨了眨茫然大眼。盯著被壁燈昏暗的溫暖光芒染成暈黃色的陌生擺設,她一時半刻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這是哪裡?!

  身處陌生環境的惶惑,讓她倏地彈坐起身。

  「妳醒了。」

  身後傳來輕柔低醇的男性嗓音,娃娃猛回頭,看見坐在小沙發上的男人以及正在播映的電視螢幕。電視幾近靜音,所以她剛才都沒有聽見任何吵雜的聲音。

  她想起來了!

  今天白天,她在教堂外跳上這個男人的車逃婚,跟著他上山,還暈車暈得一塌糊塗,被他抱進旅館浴室大吐特吐,吐完之後又被他抱到床上休息,然後就昏睡得不省人事……

  她依稀記得,抱著她的那雙手臂,結實而有力,將她緊緊箍在胸前,想到自己曾那麼近距離貼著那堵溫熱厚實的胸膛,娃娃的俏臉驀地發熱,心跳得有點快。

  看不出來在他斯文的裝束下,有著強健的體魄──

  等等,他現在要幹嘛?

  發現男人頎長的身軀朝她逼近,背光的他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娃娃低叫出聲,驚慌失措地抓著棉被擋在胸前,整個背脊貼向床頭。

  「你、你要做什麼?!」

  龐大黑黯的影子來到床邊,完全籠罩住她,逼得她渾身毛孔發寒。

  「你、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我要尖叫囉……」

  高大身影在床邊頓步,俯下身。

  「不要──」她嚇得用棉被悶頭蓋住自己。

  過了好久好久,身上的棉被都沒有被粗魯拉開,一雙滴溜溜的眸子納悶地探出被窩。原本的壁燈換成了大燈,滿室通明,娃娃瞇起眼,適應敞亮的光線。

  「大燈的主控開關在這裡。」風巽忍住歎氣的衝動,指指床頭邊的矮櫃。

  原來他是要開燈喔,不是要對她不軌……

  明白自己想歪、誤會了人家,娃娃俏臉赧然一紅,尷尬地抿抿粉唇。

  「身體還會不舒服嗎?」鏡片後的溫和黑眸,藉著明亮的燈光,仔細端詳她恢復些許紅潤的臉色。

  不知為何,她不再病懨懨的模樣讓他寬了心,先前那種光看她蹙著眉頭的睡容都覺得不捨的心情,也總算隨著她的復原而平息。

  對她不捨?

  風巽微微一楞,隨後輕扯嘴角,將這種心情歸之於他的天職,因為他對病弱的動物一向如此,這個暈車的女人和生病受傷的小動物沒什麼不同。

  「不會了。睡了一覺,覺得好多了。」娃娃沒發現他的出神,輕輕搖頭,瞥見窗外黑鴉鴉的天色,記得進旅館前,天還沒暗。「我睡了多久?」

  他抬起手腕看表。「四個小時,現在是晚上八點。」

  「我睡了這麼久?!」她詫異低呼。不是才暈個車而已嗎?

  「妳昨晚一定沒睡好吧?」加上中午吃太多,跑山路會暈會吐很正常。

  「嗯。」她失眠,為了今天的婚禮嚴重失眠,根本睡不著。

  「肚子餓不餓?」

  被他這麼一問,娃娃頓時覺得腸胃空蕩蕩,白天吃的東西全都吐掉了,現在肚子正在大唱空城計,只差沒擊鼓發出助陣的噪音了。

  她摸摸扁平的肚皮,誠實點頭。「餓呀。」

  「想不想吃山產?我知道有家不錯的餐廳。」

  「哇,山產!好,帶我去!」好久好久沒吃阿里山的名產了,尤其是炒得又嫩又脆的雲筍和高麗菜,她要吃,她要吃!

  映入眼中的小臉盈滿興奮,風巽不知不覺也感染了這份單純的雀躍,嘴角忍不住跟著她上揚。認識不到十小時,他也已經輕易看出她是個心思完全寫在臉上的女人,也許還有點膽小、有點沒安全感。

  娃娃七手八腳從被窩裡爬下床找高跟鞋,感覺自己行動有些不便,這時才發覺身體依然被束縛著妨害行動、礙手礙腳的元兇。粉嫩小嘴癟了癟,臉上的雀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喪氣。

  腦海中美味的山產像是長了翅膀,離她愈來愈遠了,嗚……

  「怎麼了?」他立即察覺她的失落。

  「我看……我還是不要出去好了,我沒有其他衣服可以換。」她垂著頭,學縮頭烏龜把頭縮進殼中。

  要是穿著這身「招搖」的婚紗去餐廳,一定會變成旁人眼中的異類,她不喜歡被人用眼神指指點點的感覺,無論旁人的出發點是好是壞,她寧可不起眼,也不想變成別人眼中的焦點……

  「給妳。」他遞給她一個紙袋。

  裡面有什麼?

  娃娃好奇地接過略沉的紙袋,打開一看,是一件嶄新的毛衣和牛仔長褲!

  「我用目測的,妳試穿看看,不合身的話我拿去換。」

  「這些衣服是你買的?」她摸摸質地柔軟舒適的衣料,抬頭看他。

  「嗯,這套禮服雖然適合妳,但穿在身上應該不太舒服吧。」

  風巽的目光輕落在她身上,說這話的同時,視線淡淡掃過她白皙無瑕的纖細雪臂,以及胸口中央顯而易見的溝壑。

  這身低胸禮服完美地勾勒出她的體態,她胸前經過集中托高的視覺效果太好,足以令任何正常男人血脈賁張,要他視而不見,說實在有點困難。

  尤其若隱若現的神秘美,更能引人遐想,光是注視著她的酥胸,彷彿就能望見衣料底下的盈嫩……

  體內血氣陡地躁湧,風巽趕在噴鼻血前,將視線別開。

  「妳快去換衣服,再晚,餐廳就打烊了。」為她添購衣物,何嘗不是為了自己的身體著想。

  「喔,好!」他的體貼抹去了她眉眼間的失落,娃娃笑顏逐開,捧著紙袋奔向浴室換衣服去。呵呵,她看見美味的山產又一一飛回她身邊了!

  不對,等一下!

  剛踏進浴室的人兒又急急忙忙跑出來,澄澈大眼盯住他,尋求他的保證。

  「那個……你會不會趁我換衣服的時候丟下我,自己跑掉?」

  好主意,可是風巽知道自己辦不到。恐嚇歸恐嚇,他不會當真惡劣到將她棄「身」荒野,他既然帶她上山,就會把她安全送下山。

  「我已經放棄妳熟睡的最佳時機,妳放心吧,我不會跑。」

  得到他的保證,娃娃滿意一笑,安心回到浴室,關上門。

  那個男人渾身散發著一股讓人不由自主信任他的魔力,他說不會丟下她,就應該不會丟下她了,不然他大可趁她睡得不省人事的時候擺脫她──

  才脫下禮服的娃娃,心弦被腦海中的結論一撥,蕩出迷惘的回音。

  是呀,他怎麼沒走?

  她忍不住開了一點點門縫,小腦袋探出來。

  「你……一直都沒離開?」

  輕軟的疑問飄入風巽耳中,正要去關電視的他慢條斯理回答:「有。」

  娃娃粉唇一扁,心頭莫名為他的誠實感到苦澀,一對愁眉不禁依偎靠攏。

  他有離開,他有離開,他趁她睡覺的時候離開……

  「那你為什麼還回來……」拋下她,他不就自由了?

  銀鈴軟嗓失去生氣,風巽一楞,暫時放棄手邊的動作回過頭,黑眸裡果然攝入她泛紅的眼眶,他恍然明瞭自己誤觸比泡沫還脆弱的地雷,不由得挫敗輕歎。

  「不回來,妳怎麼會有衣服換。」

  她眨著水霧大眼,怔怔望著他。

  這個男人的意思是──他離開是為了要替她採買衣物,並不是為了擺脫她?

  他沒有拋下她,他沒有拋下她,他沒有拋下她孤零零一個人……

  隨著心中的認知像旭日般透出萬丈曙光,娃娃哽在胸口的陰霾逐漸一掃而空,覺得眼前的男人看起來更順眼了,順眼極了,順眼得不得了!

  看著那張呆楞傻笑的小臉,風巽猜想某人正光著身子在攝氏十二、三度的冷空氣中發楞,於是作勢看表。

  「不想吃山產了嗎?妳還有五分鐘的時間。建議妳,順便洗把臉。」

  「要,我要吃!等、等我一下……」小腦袋連忙縮進浴室,門扉匆匆被關上,不一會兒卻傳出一道悸駭的驚呼。

  「啊!」

  風巽聞聲,大步跨向浴室門口。

  「妳還好吧?」他皺眉,在門外問。

  「我……我臉上的……妝……」浴室裡,響起抖瑟瑟的女嗓。

  知道她沒事,風巽輕擰的眉心放了開來。

  看來她似乎發現她大哭過後的殘妝了,他不難想像,她這時一定一臉震驚,指著鏡子中的倒影,那隻手指還不敢置信地顫抖著。

  「我嚇到老闆和其他人了,對不對……」

  「還好。」只不過是臉頰上的蜜粉腮紅有一塊沒一塊,黑色睫毛膏在睫毛上糊成一團,眼眶周圍沾了眼線溶開的黑色髒污,還算能辨識長相。

  「他們一定覺得我很奇怪。」嗚,浴室裡的娃娃哀號了聲。

  「也還好。」想起旅館老闆乍見沈娃娃時的反應,風巽莞爾一笑。

  浴室裡沒有再傳出挫敗的苦喃聲,而是換成淅瀝嘩啦的潑水聲,他的薄唇懸著淺笑,步離浴室門口,關掉剛才還沒關的電視。

  「我好了!」五分鐘後,浴室門打開了,娃娃抱著體積龐大的婚紗走出來,一點也不留戀地將華麗的婚紗扔到床上,甩去一身累贅顯然讓她很開心,白淨小臉笑吟吟的,忘了剛才自己才為哭花了妝容感到羞窘懊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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