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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紫菱

  鍾靈條理分明的道:「我認為這三件命案,唯一的共同處是這三位新娘都是堡主你的夫人,也就是這整件事應該是對著堡主而來,據說這三個新娘來自不同的地方跟家族,所以彼此之間並沒有共同處,除了嫁給堡主之外,實在讓人想不出還有什麼是招致她們死於非命的原因,這樣想來,堡主你是最大的問題來源。」

  歐陽塵絕神色一整,眼神肅穆,「不錯,說下去,鍾靈!」

  鍾靈點頭繼續道:「所以既然判斷原因是出在堡主的身上,那不由得讓人懷疑,為什麼這個人不殺害堡主,卻殺害堡主三位過門的新娘?這代表的是誤殺,還是嫁禍於堡主的心機?」

  歐陽塵絕注視著她,挑起了眉頭,就算給的是讚美,也給的不甘不願,「不錯,你的『低見』比別人的高見來得更一針見血,那你認為是堡裡的人殺的嗎?」

  鍾靈低頭沉思了一會,再度抬起頭來時,說的話仍十分清脆,「我認為堡裡防守十分嚴密,若不是堡裡的人,實在很難走進堡裡,但是也不排除有武功高強的人進堡,只是武功高強的人應該會不屑於殺害弱女子才對。」

  歐陽塵絕的眼光一下子柔和的盯視著她,似乎著迷於她的一舉一動……

  「所以問題無解!」將目光收回,他又是一副故意找她麻煩的嘴瞼。

  鍾靈點了點頭,「是,堡主,請恕我愚昧,我認為這整個事件看來,堡主應該過濾自己在商場上可能嫁禍於你的敵人,或是身邊有誰是不願你娶親的人。」

  「並沒有這樣的人。」歐陽塵絕揮了揮手,示意她不必說下去。

  鍾靈默然的立在一邊,不再說話。

  范水柔望向鍾靈,輕聲的讚美道:「好伶牙俐齒,怪不得主母那麼喜歡你,鍾靈,也怪不得天雲堡裡的奴僕那麼擁戴你。」

  「多謝水柔姑娘讚美。」鍾靈低頭回話,聲音是一派的機械化。

  歐陽塵絕似乎認為賞花賞月已經賞夠了,他站起來喚道:「鍾靈!」

  鍾靈替他拿起外衣,他低下身子,要讓她幫高大的他披上衣服,親密的態度,好像她就是他的隨身侍婢或是新嫁娘似的。

  鍾靈無意間注視他身後一眼,突然之間眼眸大張,似是駭異之至,她舉起手來,以她全身的力量推開歐陽塵絕,歐陽塵絕不備,立刻被她推到一邊。

  「搞什麼鬼,鍾靈!」

  歐陽塵絕還沒有罵完,緊接著是范水柔發出一聲高昂入霄的尖叫,馬總管也發出刺耳的低呼,再來是鍾靈的身子不偏不倚的壓到他身上,他只覺得一陣濕濕的液體黏人的沾上他的肌膚。

  他低頭瞧時,竟然是艷紅無比的鮮血,而鍾靈倒在他懷裡,白皙的臉頰濺上幾滴鮮紅的血,他一顆心彷彿要跳出來,他雙手抱起她,她那一向愛跟他作對的目光此時緊緊的閉著,沒有任何生氣,而他的那件外衣掉落在地,染上髒污的黃土,還染上鍾靈的血。

  歐陽塵絕未向來襲的敵人看上一眼,他驚惶失措的抱起鍾靈輕得似要失去生命的身體,失去理智的大吼道:「大夫,馬上去請大夫!」

  「是!」馬總管急忙奔跑去請大夫,而范水柔響徹雲霄的尖叫引來許多奴僕,在場的奴僕見到眼前這副景象全都嚇壞了,幾個膽子大的連忙對歐陽塵絕道:「堡主,先把她送回青院療傷。」

  「人命關天,送回青院來得及嗎?」歐陽塵絕瞪了說話的人一眼,彷彿在告訴那個人少廢話,他飛快抱起受傷的鍾靈,直接往自己的住處行去。

  一到住處,他就看到有一支箭插進鍾靈的左腹部,正不斷湧出血液,已經沾染到他的衣服上,血液中還帶著黑絲,可見裡面下了欲置人於死地的毒藥。

  他拔出箭,見身旁有幾個女人擠在一處,年紀大一點的嬤嬤連忙要擠開他,認為男女之間授受不親,要他避嫌,他覺得煩死了,連忙吼道:「滾出去!你們都全部給我滾出去,除了大夫之外,誰都不許進來。」

  歐陽塵絕撕開鍾靈身上的衣服,而在場的老嬤嬤全都嚇呆了目光,他再次大吼,「你們這些老糊塗!滾出去,人命關天,還管什麼男女授受不親。」

  踢上大門,關上所有與外界流通的目光跟言語,他繼續撕開鍾靈的衣服,緊急作止血的措施,只是她的傷口處黑血不斷泛出,他的心一橫,就著傷口,便開始吮出毒血一口一口吮出,再一口一口的吐在地上,然而鍾靈發白的臉色宛若死人,依然沒有好轉的傾向。

  所有初見鍾靈時的煩惱不堪,跟不知為什麼就是想找她麻煩的心情,在她生死交關之時,他忽然有了解答。

  歐陽塵絕右手用力擊著床板,忿恨的道:「你給我醒過來!鍾靈,你聽到了嗎?你這個可惡的女人,別想就這樣離我而去!你要是死了,就算是閻羅殿,我也照樣闖進去將你帶回來,你聽到了嗎?鍾靈,別想在挑動我的心之後,就棄我於不顧,我還要再聽你那些氣死我的諷刺話。」

  他大吼大叫的聲音是如此憤怒,但是觸摸鍾靈瞼龐的手卻是異常輕柔,「醒過來,鍾靈,否則你救了我的命,我也不會感激你的,再像以前那樣諷刺我,鍾靈,鍾靈。」他低喃的話語有緊張、有痛苦,也有自己無法限量的感情。

  知曉剛才堡主大吼大叫的事情之後。馬總管在外面膽戰心驚的叩門,「堡主,那個……那個……大夫來了。」

  歐陽塵絕開門,門外仍站了一堆人,似乎是準備看好戲,他以冷漠的目光望向這些人,這些人立刻做鳥獸散,而他開大門,也只讓大夫進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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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靈為歐陽塵絕受重傷之事,立刻傳遍堡內,關心鍾靈的人有之,但是更多的是在談論堡主將她一個大姑娘家公然抱進自己的臥室內,而且不准任何人進入之事。鍾靈昏迷了三日,歐陽塵絕不顧堡務繁忙,就在她身邊照顧了三日,更透露著古怪,閒言閒語在堡內傳得風風雨雨,誰都忍不住推測,堡主是不是對鍾靈有了私情?否則以他日理萬機的繁忙,就算是救了自己的恩人,也不必日夜守候在床榻邊。

  但是更多愛戴鍾靈的奴僕,紛紛忍不住搖頭歎息,都說她若真是梁羽晴小姐就好,自然是郎才女貌姻緣注定,只可惜她是梁家小姐的侍婢,不管堡主再怎麼喜愛聰明貼心的她,也跨不過門當戶對的門檻,只怕她跟堡主間注定是一場悲劇,畢竟主母絕不會眼睜睜的看堡主跟她這奴婢有什麼牽扯。

  另外一方面,李拓從南方傳來更驚人的消息,那就是他即將帶真正的梁家大小姐梁羽晴北上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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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呻吟聲很低微,鍾靈只覺得全身骨頭都快散掉,身體使不上力氣,嘴巴連說話都說不出口,只能低低的呻吟。

  「你醒了嗎?鍾靈!」歐陽塵絕驚喜的聲音因不敢置信而顫了好幾分。

  鍾靈意識仍未十分清楚,就算張開眼睛,見到的一切也都是迷迷濛濛,她只知道一雙大手將她扶起,環著她細瘦的肩膀,小心萬分的餵她吃藥。

  藥很苦,她喝了一點就想吐出,輕柔的男音卻溫柔萬分的勸誘她喝下去。在這樣溫柔的聲音之下,她終於將藥一口口吞下,意識迷濛之中,她又被放回溫暖柔軟的床面,接著再度沉沉睡去,不省人事。

  只是睡夢中一直有人握住她的手,不斷的對她說話,話聲的憂急中有真心,真情裡有擔憂,鍾靈只覺得一陣窩心,連心都暖起來,她已經忘了究竟有多久,沒有人這樣用心的照顧她了。

  只是這聲音聽起來竟像是堡主,那個一天到晚對她橫眉豎眼的歐陽塵絕,這怎麼可能呢?她自己都對自己的想像力失笑起來。

  **  **  **

  等鍾靈真正醒過來時,已經過了五日了,睜眼的一剎那,她只見到桌上點著小燭火,自己並不是睡在原本的小臥房,而是她不曾見過的房間。房間裡的擺設簡潔大方卻不奢華,也沒有一般女子的胭脂味道,而這間房間還是她看過最大的房間,比主母的還要大得多,她不知道是誰睡這間寬大舒適卻又簡樸的房間。

  手輕輕滑過被面,鍾靈才驚覺棉被的緞面如此之好,這絕不是一個普通奴婢睡的房間,然後她才注意到身邊有人屈身睡在床邊,等看清是誰時,她心跳停頓了一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竟然是歐陽塵絕!

  難道這間房間也是他的臥房嗎?一秒之內,所有思緒急翻雲湧,她身子顫了顫。

  歐陽塵絕醒了過來,對她露出一個英俊得幾乎要讓人失去心魂的笑,縱然他憔悴了,仍是英俊得叫人無法喘息,「你終於醒了,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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