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之後一愣,竟然什麼也沒有,她心中一陣發毛,心想總不會是遇到鬼吧,卻在仔細一看之下,發覺原來那個人黑衣勁裝,臉部被黑斗笠垂下的黑布紗所遮蓋,又站得遠,所以不仔細看,還以為遠處沒人,畢竟這夜的確是太黑了點。
不過,這個人倒也奇怪,竟然穿得這麼奇裝異服,讓人根本就看不出他長得俊或丑,但是,齊海瑄在心裡不甘不願的加上一句,這個人光是站著的存在感,就氣勢非凡,看起來應該是滿大條的流氓。流氓雖然不好惹,但是聽傳言說,她齊海瑄的難惹比十個流氓還有勝之而無不及,她立刻不客氣的往前。
「喂,跟我講話是廢話,你也太瞧不起人了吧!你是暗指我是廢人嗎?」齊海瑄跨前幾步,站到這個黑衣人面前興師問罪。嘖!連皇上她都不怕了,難道還會簡這大條的市井流氓嗎?
「你如果承認自己是廢人,那就是,別人自然用不著多言。」那人講話依然不慍不火,好像帶著寒氣的冰,開口就讓人火大。
齊海瑄氣死了,但是看這人一副這麼囂張的樣子,一定很知道門路,所以才敢這麼囂張,反正君子有仇來日必報,但是看到時機不利用,那可就笨到可以去撞豆腐自殺了。她把怒氣按下,總而言之,達成自己目的才是最重要的。「喂,這位兄台,我要找一家名叫亦春煙的妓院,請問你知曉嗎?」
那人看她一眼,那一眼不知是何含意,不像打量,也不像在注意她的美醜,只是輕瞄淡寫看一眼。下一刻,她驚呼一聲,因為那個人—支大手抬起她的下巴,他的手掌整個包圍住她的粉腮,一邊講話,還一邊撫她的下巴,「你連鬍子都還沒長,就想去嫖妓,等你長全了再去吧!」
齊海瑄自小被個瘋道士偷抱去養,生長在市井,什麼污言穢語沒聽過,大師哥歐陽塵絕行事端正,自然以正常的教育教育她,但是二師哥柳飄絮是個無行浪子,平常也口無遮欄,甚至還大大方方對她開解男女之事,先對她上一課的性教育,以免她後來被壞男人所騙,所以她根本就不是那種動不動就會臉紅的大家閨秀,她反而甜甜道:「多謝你的金玉良言,但是若是你肯閉上你的狗嘴,我相信空氣會更好。」
不動聲色,她飛快的手一隔,將那人的手打落,那人驚訝了一下,顯然在驚訝她年紀輕輕,竟然就學過不錯的武藝,但在她動作擊到之前,他就先行將手撤回,以免被她打到,可見他的武藝要比她的更上一籌。「武藝不錯,但是你快點回去吧,這個地方太不安全了。」
突然間,齊海瑄對他綻出一個大大的,而且莫名其妙的笑容,那笑容如此的充滿善意、溫柔跟和順,使得看的人也覺得全身通暢,而且嬌弱斯文的聲音更讓人我見猶憐。「多謝你啦,既然兄台不願對我說明妓院去處,那我找別人問就好了,有緣再見,不過最好是不見。」
那黑衣人皺眉,不明白她為什麼一下又開開心心的表情,第一次遇見這麼奇怪的少年,卻見齊海瑄一下就不見了,心中也不去在乎,畢竟他還有要事要辦。
那彪形大漢走向他,低聲恭敬道:「將軍!」
方破潮威嚴的點了個頭,「有消息了嗎?」
「傳言那嗜色如命的江洋大盜出沒在亦春煙。」
一剎那間,方破潮眼光射出憤恨的厲光,那厲光如此驚人,以致大石覺得膽戰心驚。
方破潮輕道,但是輕語中絕對有不被錯認的凶狠跟深沉。「消息正確嗎?」
「應該無誤!」大石點了點頭。
「那就帶路!」
他事先提醒,「將軍,去那裡花費不比平常,非常的昂貴。」
「無妨,我帶了不少銀票。」方破潮朝自己放銀票處下意識的碰了一下,隨即臉色大變。銀票竟然不翼而飛!他立刻想到剛才那位少年公子離去時突然轉怒為喜的神態,而且笑得未免太開心了點。
這當然是有鬼,想不到自己竟被一個小小的少年給擺了一道,實在是八十歲老娘倒繃了孩兒,自己今日真是陰溝裡大翻船。若不是他一心一意只想著那個江洋大盜,絕不會栽在一個長相清秀得像個女孩子的小賊裡,一想起那少年離去前閃閃發亮的眼睛充滿大大捉弄的笑意,他不由得更是心頭火起。「可惡,竟然栽在這麼小的孩子手裡。」
「怎麼了嗎?將軍!」大石看他神色有異,立刻問道。
「沒什麼,我銀票不小心掉了而已!」不去想那可惡的少年,江洋大盜的事最為重要,方破潮又回復鎮定,將身上配戴的玉珮拿下,「用這個上好玉珮抵押,在那裡住個一夜絕對沒有問題。」
一看那塊玉,就知道是上好的極品,大石點了個頭,「是,請將軍跟我走。」
「你叫我方公子,以免在妓院裡露出了馬腳。」
「是,方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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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想跟我鬥?想罵我是廢人?也不回家秤秤自己的斤兩,從來只有我罵人,可沒被人罵過,你這個黑夜的妖怪,被廢人偷走銀兩的人,不就是更大的廢人、更大的爛人嗎?呵呵,黑夜廢人大妖怪,這下該你苦著臉了吧!」報了一箭之仇後,心情真是爽快無比,齊海瑄連眉毛都笑了起來,剛才白走兩個時辰的事似乎已拋至腦後。
「小兄弟,你好開心,有什麼開心事?說出來也讓我們兄弟三個人聽聽吧!」
下流的語調聽起來夠讓人不舒服的,齊海瑄歎了口氣,望著出現在面前的三個人,故做哀怨的歎息,卻明顯的是諷刺,「我其實沒有開心,因為誰看了三隻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東西會開心的?」
明顯是老大的人道:「小兄弟,我們跟你無寬無仇,只是缺銀兩,想跟你借幾兩銀子花花,你的嘴巴若老是講這麼不中聽的話,就算我大人大量饒過你,我兄弟也不會放過你的。」
「哎呀,人家好怕唷!」齊海瑄故做害怕的叫了起來,還硬擠出幾滴害怕的淚水,「各位大哥,你要我的銀兩自然是沒關係,但是可別打我的臉,我的臉是我這一輩子最喜歡的地方。」
「小兄弟,只要你把銀兩拿出來,一切都好談。」這種事就哭了,老大似乎也滿看不起這少年公子的懦弱,還不斷的保證。
齊海瑄擦擦眼淚,從衣袖裡拿出一根長針出來,「等一下,我這一生沒有什麼長處,就只有懂得一些草藥之學,每次看到病人,就忍不住想要動動針來針灸一下,就連是只蒼蠅,我也愛惜它的生命,所以就算……」
她袖子微微一動,老大只覺得喉上一陣冰涼,像什麼東西紮了進去,另兩個兄弟看得目瞪口呆,一根銀針插進他們老大的喉口,樣子之可怖,他們已經可以想像針插進自己喉口的感覺。
齊海瑄一派笑容,「所以就算是你們這種人渣,我還是會忍不住想要醫你們。老大哥,別動,這你要是亂動,針扎錯了,華陀再世也難救。」
這三個立刻知道遇到能人,馬上哭爹喊娘的求饒。
她將針收回,輕鬆道:「怎麼樣啊?還有沒有什麼事,我可以走了吧?」
「當然可以,恭送小爺!」三個人連忙要送走禍星。
「大爺就大爺,幹麼叫我小爺,是瞧不起我嗎?」齊海瑄喝道。她生平最討厭人家叫她小什麼、小什麼的,一聽就不舒暢。
「是是是,恭送大爺!」三個人抖得像風中落葉,只惟恐再次犯到可怕的齊海瑄。那把銀針要是扎進身體,不知是怎樣一個死活。
「本來我是想跟你們計較的,不過嘛,如果你們可以告訴我亦春煙這家妓院在哪裡的話,我就放過你們。」
三個人當然是忙不迭的說出這家有名的妓院究竟在哪裡,而齊海瑄將衣袋中的桂花糖拿出,含在嘴裡,一派輕鬆自在的聽他們招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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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貴客臨門,小玉、春喜、秋麗趕緊過來伺候一下大爺。」
齊海瑄年紀輕輕,卻是一身穿金戴銀的少年公子樣,而且脖子上戴的是大得嚇死人的玉珮,一進門來,砸在桌上的就是一塊十足黃金,所以老鴇當然見錢眼開,急忙笑咧了嘴,朝她迎了過去。
齊海瑄拿出銀票來,反正這銀票是那個黑衣爛人大妖怪的,所以她一點也不吝惜,將之擺在桌上裝闊道:「你聽著,老媽媽,你如果今天伺候得我好,我這張銀票就是你的,若是伺候得不好……」她把銀票拿在手中晃了晃,笑容變得不怎麼開心,「那這張銀票我就餵狗吃了。」
「保證伺候得你好,公子,來我們這裡的客人對我們的伺候,沒有人不道好的。你放心,請坐,你要什麼,我們馬上端來,順便叫幾個姑娘上來陪你喝酒聊天。」老鴇見錢眼開,什麼話都說得出來,「公子,你要什麼樣的姑娘,我們這裡都有,看要胖的瘦的矮的高的,任你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