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你到鬼門關走了一趟以後,我便決定你的命由我保管。」絕對比她自己看管來得謹慎。
為之失笑的唐蓮華叉起一小片楓糖蛋糕往嘴裡塞。「你確定你用不著跟我商量?我會活得比你久。」
這是天數,她早預知的事。
「真的?」他專注地凝視她的神情。
「幹麼,多疑的個性打哪來,你不曉得禍害不容易死嗎?」她自我消遣的說道。
不然哪會有那句: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別說自己是禍害,我不愛聽。」安德烈微惱地往她前額輕扣。
她當下眉頭一鎖地怒視,「你膽子越來越大了,敢對我動手動腳。」
「嘖!你一定是太久沒見過男人,我這叫打情罵俏,培養感情,動手動腳是這樣。」他像頑皮的小男孩在她身上東摸西摸。
「安德烈——」他才是太久沒被人教訓。
「別害羞嘛!小蓮花,情人間就該相親相愛的玩親親。」他佯裝急色鬼猛親她臉頰,還故意留下不少口水。
「誰是你的情人,你少黏著我不放。」噁心死了,他幾天沒刷牙。
「你呀!我們可是袒裎相對地睡過一晚,你不會想始亂終棄吧?」他一副無賴的模樣死纏著她。
「始亂終棄?」唐蓮華皺起眉,他在說哪門子的鬼話。「除非你還是處男。」
一箭穿心,安德烈頓時訕然。「心靈上的處男算不算?我的心純潔如新生嬰兒。」
真的,他是被勾引的,若不是母親的好友安琪阿姨百般引誘他,也不會有開啟他情慾之門的第一次,然後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到數不清的慾望源頭。
如果早發現自己的感情歸向,也許他會守身如玉等候她歸來,不過……
說來容易做起來難,外界有太多的誘惑了,沒幾個男人會為未知的事堅持原則,人的本性是無法抑制的,面對投懷送抱的裸女往往先吃了再說,誰管他道德不道德,要後悔也等完事之後。
身體上的不貞是過去的事,人要有遠大的眼光展望未來,至少現在的他是百分之百的忠實,心裡頭只放得下她一人。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他便是難得的多情人。
「咳,我在吃蛋糕,別害我吐在你臉上。」世紀大奸商有顆純潔的心?說出去沒人會信。
他雙手捂著胸口故做痛心樣。「啊!你傷害了我脆弱的靈魂,我在流血。」
「回憶盒,過來砸他腦袋一下,顯然他氣血衝過頭,阻塞了大腦神經。」出現反常現象。
顫了一下的珠寶盒移了兩步,隨後在安德烈的瞪視下又退回原處,無法下決定該聽誰的,兩人都是他的主人,一個也得罪不起。
「何必為難深明大義的小盒子,打擾別人談情說愛會肢離破碎。」他威脅著珠寶盒。
明顯地,他很怕死,退呀退到小角落躲藏,渾身抖個不停。
「你不說一句廢話舌頭會生疔嗎?蓮屋內的一切歸我管。」唐蓮華眼一瞥,沒用的回憶盒,膽小怕事。
過些日子再好好的磨練磨練,看他還敢不敢不聽話地縮成一團。
而你的一切歸我管。這句話他沒說出口。「我沒說廢話,我們早該談戀愛了。」
「戀愛?」多深奧的字眼。「你會不會搞錯對象,我是你最痛恨的人。」
「不,你用錯形容詞了,是討厭的人才對。」他故意打趣的糾正她。
「你太無聊了是不是,想找個人打發時間?」恕她不奉陪。
安德烈搖搖食指放在唇上一啵。「討厭也可能是喜歡的代名詞,你不是常罵我是笨蛋。」
笨到看不清眼前的事實,反反覆覆的重蹈過去的錯誤猶不自知。
幸好老天多給他一次機會,讓他能正確無誤的看見自己的心,適時補上那一處空洞,心才能完整活躍的跳動。
「你現在還是笨蛋一枚,沒什麼長進。」在她眼中,他還是過去的安德烈·霍華。
「因為我愛上你嗎?」朗朗的笑容中是不容忽視的慎重,他說得充滿柔情。
聲音梗在喉嚨,唐蓮華的表情有片刻怔愕,舌澀唇乾地翻轉不出半個字,看得出他不是開玩笑,而是百分之百的認真。
由一見面就吵的宿敵變成情人不會很奇怪嗎?為何他能理所當然的面對,太令人不可思議。
「蓮兒,你不要一臉震驚,被我愛上是你的幸運,趕快感謝你信仰的神祇成全。」正經不到三分鐘,他馬上又一副吊兒郎當的自大樣。
這個白癡。「我的神告訴我最好離你遠一點,免得被你染上瘋病。」
安德烈在心裡笑著,她終於能體會他的用心,他是故意裝瘋賣傻的貶低自己,好化開短暫的沉悶氣氛,他的所做所為不過是要逗她開心。
「咱們一起病也不錯,你的床借我躺一下。」他七手八腳的緊纏上她,兩人同蓋一床棉被。
「回你自己的床去,我的床不借你。」她也孩子氣地企圖推他下床。
「不要啦!讓我躺一下下就好,我真的很怕失去你。」他語氣中的不安讓她不再扭動。
唐蓮華軟化的心起了霧氣。「你別傻了,高燒要不了人命,我們又不是活在遠古時代。」
昌明的科技挽救不少人命,癌症都快要有特效藥了,人若不自相殘殺必能活得長長久久。
「醫生說再遲個半小時救了也沒用,嚇得我的心臟差點停止跳動。」一想起來他的手腳還會發冷。
「癡憨過一生也許才是幸福,無知的人擁有無憂。」因為什麼都不知道,只有單純的快樂。
「喂!公平些,那我怎麼辦,你想自私的拋棄我呀!」她想都別想。
唐蓮華翻了翻白眼往他額頭拍去,「當我的奴才是你的榮幸,你該搬出三牲五果叩謝天地,偷笑我還肯踹你一腳。」
「果然是最毒女人心……」安德烈打了個哈欠,他的重感冒其實還沒痊癒,剛吃下的藥正要發揮效用。
「安德烈,你不能睡在這裡,一下下已經過去了,你趕快給我滾下去。」讓人瞧見了可不妥當。
尤其是霍華家兩位愛落井下石的未來女主人,肯定又搬出一堆似是而非的大道理勸她赴死……呃,是洗腦吧!洗出她也愛他的事實。
然後教堂的鐘聲會在耳邊響起,白紗、鮮花會平空出現,如同她的魔法。
「我滾不動,等我睡飽了再說。」香香的枕頭,嗯!好聞。
把她當枕頭抱的安德烈張不開眼,藥性催促著他往睡眠走去,低沉的酣聲呼呼響起。
「你……」
唐蓮華正欲施展念力,一瞧見他眼眶下的黑暈,惱怒的表情平緩了許多,伸手撫向他不修邊幅的臉龐,這些天他真的累壞了,為了照顧她。
就讓他睡吧!等他黑眼圈消失了再說。
第七章
有些人就是不懂適可而止,得寸進尺的順著竿子往上爬,一下下變成一天,一天有二十四小時,然後無限期的延長。
現在他等於是蓮屋的主人,個人衣物一件件填滿她的衣櫃,牙膏、牙刷和整組刮鬍用具也瓜分了她的私人領域,甚至是私人的貼身物出現在她放置內衣的櫃子內。
分明是有預謀的侵佔,當年她霸佔他房間,改為適合女孩住的蓮屋,所以他現在開始小心眼的進行回收,包括她一併收回。
要不是看在他一身大大小小的傷口份上,不安份的毛手毛腳早讓她剁了,豈能四肢健全地逢人吹捧他的豐功偉業,進佔幾池堡壘。
無賴漢說不定都比他明事理,瞎纏蠻攬的他都不累嗎?看得人覺得辛苦。
「亞瑟,把你手上的硫酸鉀給我放下,相信我你不會有機會將它加入氧化鈉之內。」想在她眼皮下搞鬼,實在太不聰明了。
有負天才之名。
聞言亞瑟為之一驚,她不是半躺在樹底下看書?「嘻嘻嘻……唐老師,你看錯了,我手中拿的是水。」
「好,把它喝光。」唐蓮華毫不留情地要他自承後果,敢說她有錯。
「嗄?不……不用吧,我不渴。」喝下去會死人的,英國會少一個愛因斯坦。
也就是他。
「喝!」她才不管他渴不渴,她說的話不許反抗。
亞瑟苦著一張臉,手上的危險物品要放不放的拿得心驚膽戰。「我……我承認錯了,我不該欺騙唐老師,我是罪大惡極的壞孩子。」
「少在我面前演戲,我天生沒良心,也別指望我有同情心,你要自己喝還是我來喂?」欺負小孩子可是她的專長。
「不喝行不行?」他可憐兮兮的擠出一滴淚。
「行。」
「真的?」她太爽快他反而心生不安。
「把那壺清肝解毒的涼茶給喝了,我當沒看見你的小動作。」算是法外開恩。
「什……什麼?!那壺……苦……」他嚇得臉發紫,口齒不清的兩排白牙直打顫。
一聲竊笑聲忽起,唐蓮華側過頭一瞄。
「萊恩,你來分享一半,好兄弟要同甘共苦。」一人獨享就太自私了。
「我?!」他驀然瞠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