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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鄀藍

  這女人和他認識的女人真的很不一樣,或許是因為她的與眾不同,才讓他突發奇想的住進她家。

  「你怕我下毒嗎?放心,殺人得償命,我沒那麼想不開。」天紹慈偷瞄到他瞪著面看,不禁揶揄的說。

  鮑佑年端起盤子,用叉子捲起義大利面吃了一口,面Q味美,看不出來她的手藝還不錯。

  「妳家住哪裡?」

  「怎麼?當你的特別護士得身家調查嗎?」

  「怎麼?妳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怕被人傳回妳家裡去嗎?」他學著她的語氣反問。

  「誰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啊,我天紹慈做事一向光明磊落。」她放下吃了一半的義大利面,端起濃湯舀著喝。「誰像你,不知做了多少壞事,才會落得像逃難似的,有家歸不得,還得換車躲避。」她明知那是因為狗仔記者,偏要扭曲事實來污蔑他。「人果真不能做壞事。」

  「如果有錢是做壞事的話,那我的確是惡貫滿盈。」今天他若不是托尼卡購物公司總裁,不是年賺六百億企業的擁有者的話,絕不會吸引記者對他的興趣和追逐。

  或許這是名與利雙收後,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哼!這人還真是自大到不行。

  「你真的很有錢嗎?有比台灣首富多嗎?」她只當他是自誇,若他真的有上富人排行榜,她不會沒聽過他的名字。平常她雖然不太愛看政治和影劇的新聞,但關於商業的新聞還是多少會看一下。

  「如果連同以後我可能會繼承的遺產,我的財富會是首富的好幾倍。」

  「信口開河、誇大其辭誰都會。」天紹慈根本把他的話當成笑話,聽聽就過去了。

  用完晚餐,她先將碗盤洗好,然後倒了杯開水,拿藥給他吃下,再拿了張椅子過來,架好他的雙腿替他按摩。

  「為什麼當護士?」鮑佑年好奇的問。

  「那你為什麼要當總裁?」

  「為了賺錢,為了名利與權勢,最重要的是為了爭一口氣。」他說得很直接,一點也不隱藏自己的野心。

  「做人這麼累幹麼,錢夠用就好了,名利與權勢如浮萍,至於爭那一口氣更沒必要,生活是自己在過,過得自在、快樂最重要。」天紹慈邊說,手也沒有停下來。

  「妳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麼當護士。」

  「不知道,糊里糊塗。」

  「糊里糊塗?這是什麼回答?」

  「不知道,我家人叫我念護校,我就念了。」說實在的,到現在她也弄不清楚自己當時怎麼會那麼聽話,家人叫她去念護校她就去念了。「可能是我不太會唸書,怕我沒有好出路。」

  「妳不是說生活是自己的,妳不像是個會聽話的人。」

  「我的確不是聽話的人,只不過家人的話是建議,不是強迫,他們都是為我好。」

  「妳後悔過嗎?」

  「後悔?從沒想過。」天紹慈按摩完左腳,又換另一腳,直接跪在地板上繼續幫他按摩。

  鮑佑年低頭凝望著她,雪白剔透的皮膚,濃密長翹的睫毛如音符般輕輕跳動,圓而翹的鼻頭上有顆不易發現的小黑痣,紅唇如櫻桃,瓜子臉只有巴掌大。

  她很美,美在自然、美在不經過任何的人工修飾。

  她很美,生氣時、工作時,甚至和他大聲爭辯時,全身上下都散發著另一種不同的美。

  他就這麼凝視著她,再一次看到出神。

  「我頭髮上有長頭虱嗎?」天紹慈見他安靜了很久,好奇的抬起頭,便看到他居高臨下盯著她的頭皮看。

  「妳是不是和誰講話都這麼沖?」

  「不是。」

  「這麼說,是特別針對我嘍?」

  「沒辦法,一開始我對你的印象實在非常的不好。」她也不怕他生氣,很老實的說。

  「為什麼?我得罪過妳嗎?」他記得從她第一天當他的特別護士開始,態度就很強硬,說起話來也不怕氣死他這個病人。「所以妳第一次幫我換胸前傷口的紗布時,才一副像是為父報仇的樣子。」

  「喂,你別隨便污辱我的專業修養,當時是你將我的手用力一甩,才會連帶的扯動你的傷口而流血的。」

  「這麼說全是我自作自受?」

  「沒錯。」本來就是如此,她不會接受任意的栽贓。

  「妳為什麼如此討厭我?」

  「沒辦法,打從我當護士以來,還從沒看過哪個病人像你這樣蠻橫無理、鴨霸惡劣,每個去當你特別護士的人都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跑出病房。」天紹慈抬起頭,看他眉頭又打在一起,像是即將爆發的火山,心想,他這一爆發這棟三十年的老公寓大概可以直接蓋新大樓。「算了,不說了。」

  「為什麼不說?」

  「口乾,懶得說了。」

  這女人氣死人的本事真是高竿呀!她言下之意是說他的惡形惡狀已經多到罄竹難書了嗎?

  天紹慈按摩完,將他的雙腳從椅子上放下來,再用毯子蓋好。「你要睡覺,還是要先洗個澡?」

  「我要洗澡。」

  她站起來,從她下午整理空出來的衣櫥裡拿出他的換洗衣褲,走進浴室裡放在架上。

  再搬一張平時她打電腦時坐的木椅進去,這麼狹小的浴室,一台輪椅怎麼推進來?

  他根本存心找麻煩,放著舒服的家不住,偏要來這裡找罪受,也找她的麻煩。

  放好水之後,她推他進浴室,但一到浴室門口,她就開始傷腦筋了,浴室門根本比輪椅還小,而他這一百八十幾公分的高大身材,更不是瘦弱的她背得起來的。

  「怎麼辦?根本進不去。」

  「當初這門怎麼會做得這麼小?」看來今天他是不用洗了。

  「你說這是什麼鬼話,有誰家的浴室會設計成能讓輪椅順利進出的?」她沒好氣的說。「又不是醫院。」

  「算了,妳去提桶水來幫我擦身子。」退而求其次,也只能如此。

  「我想你家的浴室門一定很大,你還是搬回你家休養好不好?」

  「這只是小問題,我會讓人處理,妳不必擔心。」

  「你是不是有被虐待狂呀!放著舒服的房子不住,偏要住在這種狗屋。」

  「一下鳥籠、一下狗屋,還好這裡整理得還算乾淨,要不比較像豬舍。」

  兩人就佇在浴室門口爭論著這沒營養的問題。

  「人家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好,真不知道怎麼會有人硬是要賴到人家的家裡。」天紹慈說著,把他推開一點,進浴室提了桶水到門口,擰了條濕毛巾遞給他。「毛巾。」

  「妳幫我擦。」

  「我幫你擦?」她大叫著。

  「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幫病人擦澡,不也是特別護士的工作之一嗎?」

  「可是在醫院時都是劉媽幫你洗。」她當護士這麼久,替病人換尿布都做過,幫病人擦身體更不是什麼艱難的工作。

  但現在是在她家裡,幫一個除了雙腿無法行走,其他地方都正常到不行的男人擦澡,是多麼親密的行為呀!

  這……那……

  「難道妳要劉媽只為了幫我擦個身體,大老遠的從陽明山趕來嗎?」

  「我早就說了,回你家住下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嘛!」天紹慈再不願、再羞澀也只有牙一咬,把他上半身的衣服脫掉,然後把他當成假人,在他的背部用力的搓呀搓。

  「輕一點,我的身體不是鍋子,妳手上的毛巾也不是菜瓜布,不用搓得那麼大力。」

  「喂,你很難伺候耶!」天紹慈放輕了手勁,才發現她只不過用力搓了幾下,他的背就紅了一片。

  幫他擦完澡,將他弄上床,她已經累癱了。在醫院照顧他時還算輕鬆,沒想到一回家卻累斃了。

  錢,真是難賺呀!

  她也洗完澡後,從櫃子裡拿出一套睡墊和棉被,放在沙發邊的地板上。還好偶爾她住在彰化二水的姊姊和哥哥會上台北,還有方穎純有時也會到她這裡睡,所以她準備了另一組棉被以備不時之需,要下然她今晚可能就得直接睡地板了。

  第四章

  位於民生東路托尼卡大樓五樓的攝影棚,工作人員全部準備就緒,唯有最重要的主持人卻遲遲不見人影,急得所有人如熱鍋上的螞蟻。

  這一檔的產品是價值十八萬的鑽石項鏈,這次廠商備貨六十組,而江芷若是托尼卡購物頻道中最紅的主持人,只要她主持銷售的產品,不論單價再高,總能在最短時間內銷售一空。

  也因為如此,再加上她和托尼卡公司總裁幾次連袂出席Party,在全公司眼裡,早已將她當成總裁的女人。

  江芷若因此更加恃寵而驕,工作態度不佳,常常遲到早退,所有人卻都敢怒不敢言。

  就像現在,工作人員全在攝影棚枯等了三個多小時,這檔要上幾點的Live,也沒有人能有個底,只能找出舊產品先墊檔。

  「江小姐還沒來嗎?」導播問著一旁的助理。

  「還沒。」小助理邊擦汗、邊看表。「江小姐的手機怎麼打都打不通,她助理的電話也關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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