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除了工作之外,唯一的興趣就是看漫畫,平常報紙只看社會新聞版,對八卦雜誌一點興趣也沒有,因此對他的傳奇事跡完全一無所知。
這幾天,她總是會趁著他睡著時悄悄溜回護理站幾分鐘,所有關於他的豐功偉業都是在這個時候聽護理站裡的護士說才得知,很片段,卻已足以讓她瞭解到這不可一世的男人腰椎受傷後,雙腿無法行動,心理受傷的程度。
劉媽一臉不解的看著她,不太懂她的意思。
天紹慈看她疑惑的表情,趕緊解釋。「我的意思是說他的家人呢?他住院都這麼多天了,怎麼都沒有看到他的家人來看他?」
其實來看他的人有一大堆,女人是如過江之鯽,只是從沒有一個人能順利的進入病房看他一眼。
「少爺的家人全都在國外,只有他一個人住在台灣。」劉媽不禁歎了口氣,或許是從小沒有家庭的溫暖,才會讓他的個性變得如此陰陽怪氣。
「住在國外?」
「少爺不想讓外人知道太多他的私事,妳就別問了。」
「喔。」當然別人的事她不會想知道太多,只不過她對他有些好奇罷了。
「天小姐,我燉了點雞湯,先拿進去給他喝,等他氣消一點,妳再進來好嗎?」
「好,我就在護理站,有事妳馬上按鈴叫我。」
「好,謝謝妳。」劉媽道完謝後,直接推門進去。
門還未關上之前,天紹慈聽見他的吼罵聲,不禁嚇了一跳,這人的脾氣真不是普通的壞。
不過,一隻受了傷的野獸,自我保護欲當然強,而能保護自己的方法不外乎張牙舞爪、虛張聲勢、鬼吼鬼叫,其實他現在膽小得像一隻小白兔。
天紹慈離開八一五號病房外,先下樓到醫院外的花店,買了一束以姬百合為主的花束。回醫院後,直接到八樓的護理站內等待。
她抱著花束走進護理站內,方穎純和幾名護士隨即靠過來,想知道戰況如何。
「誰送妳花?」方穎純好奇的說。其實天紹慈收到病人家屬或是病人送的花不是頭一次,她雖然有點恰,但對病人卻特別溫柔。
每次被她照顧到的歐巴桑或歐吉桑都想把她留起來當媳婦,她的人氣可是祥和醫院最旺的,她的美更是全醫院第一。
別說病患家屬,就連醫院裡好幾個黃金單身醫生也在「肖想」著她,只可惜就算他們是每個女人夢想中的老公,也打動不了天紹慈的心。
因為她對他們沒有特別的感覺。
她會到現在都二十四歲了,依然沒交過男朋友,就是因為她仍在等待她生命中的王子。
而大家所不知道的是她家裡的醫生已經夠多了,沒有必要再多找一個來湊熱鬧。
「是我自己買的。」
「妳有病呀,人家送妳花,妳從來不收,現在卻自己花錢去買花,錢多也不是這種花法。」
「這花我是買來向人賠罪的。」天紹慈苦著臉,到現在還很自責。
「賠罪?」方穎純像是聽到天方夜譚、看到海市蜃樓般驚奇。「妳會跟人家賠罪?!」
「我在妳眼中難不成真是個蠻橫的女人嗎?」天紹慈翻了個白眼。
「當然不是,妳是最溫柔、最有愛心的小護士,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怎麼會是個蠻橫女人呢?」方穎純在心裡加了個OS.。那是因為人家跟妳不熟。
「少假了。」她和方穎純從護專開始認識都八年了,若她還不瞭解她,那這個朋友也算白交了。
「好了,不扯淡了,妳先說妳要向誰賠罪?」其他幾名護士豎起耳朵仔細的聽著。
「除了鮑佑年還有誰?」她的語氣中帶著內疚。
「發生什麼事了嗎?」
天紹慈將剛剛的事說給一群好奇的人聽。
「妳真的這麼說呀!」護士甲問。
她點點頭。
「他把妳Fire了嗎?」方穎純緊張的問。這是第三天,只要撐過今天,她可以贏兩倍的錢,看這情形她已不抱天紹慈能撐滿一個月的希望了。
「不知道。」她搖搖頭。
「怎麼會不知道呢?」
「他把我趕出來,也沒說是不是把我給Fire。不過就算他把我給辭了,我也無話可說。」
「這怎麼可以!」方穎純大叫起來。「妳不是買花要向他道歉嗎?他一定會原諒妳的。」
天紹慈覺得她的反應未免太過奇怪,她幹麼對她當不當鮑佑年的特別護士那樣緊張,這中間一定有鬼!
她直勾勾的瞅著她看,看得方穎純心虛不已。
「妳幹麼這樣看我?」
「說,妳是不是又背著我做了什麼好事?」
「哪、哪有,我……又能做什麼好事了?」她向其他人眨眨眼睛,要大家別出賣她。
天紹慈看見她用眼神向其他人打暗號,立刻知道除了她之外,整個護理站應該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這時,一名剛巡完房的護士回到護理站,天紹慈馬上走過去。
「筱華,妳要不要去當八一五號病房的特別護士?」
「怎麼,妳也畢業了呀?」江筱華驚訝的問。「大家還在打賭妳能不能熬過三天,看來穎純贏不到兩倍的錢了。」
方穎純一聽到完全不知情的她爆料出來,差點沒昏倒,但在昏倒之前,她得先逃命去。
天紹慈冷冷的目光射向她,正想過去逮人時,護理站的呼叫鈴響起,坐在櫃檯前的護士很快的接起來。「紹慈,八一五病房請妳快點過去。」
「發生什麼事了嗎?」她問。
「沒說,病人的家屬請妳現在就過去。」
「好的。」天紹慈離開護理站前,向方穎純投了個下次再算帳的眼神,然後抱著花朝八一五病房走去。
第二章
天紹慈像個做錯事的學生,遠遠的站在病房門口,低著頭,幾乎將臉埋在那束特地買來賠罪的姬百合花束裡,只敢偷偷瞄著他。
劉媽一見她回來便說:「天小姐,少爺就麻煩妳了,我先回去了。」
「妳要回去了呀!」天紹慈驚然的抬起頭望著她。
「我回去再煮點少爺喜歡吃的東西,晚上送過來。」
「喔,那妳慢走。」
「劉媽,妳晚上不用再送吃的過來了,今天妳就留在家裡多休息,明天再來。」鮑佑年突然開口說。
「不送吃的過來,你晚餐要吃什麼?」
「我會叫她去買,妳不用擔心。」鮑佑年對劉媽的語氣雖然不溫柔,但聽得出一絲感激的情感。
劉媽又看了天紹慈一眼,看來少爺是不會將她給趕走了,她總算能放心的回家去。
「天小姐,那就麻煩妳了。」
「這是我份內的事,妳回去好好休息。」
劉媽離開了,她又閉上嘴,繼續站在門邊,等他發飆。
鮑佑年瞟見她一副小媳婦可憐兮兮的表情,讓他原想再爆發的怒火暫時消退。「誰准妳把花帶進來。」
天紹慈經他提醒,趕緊抱著花走過去。「這是……」
「不管這花是誰送的,馬上把花拿出去丟掉。」他連多看花一眼也不願意。
「把花丟掉?!」天紹慈聽見他叫她把花丟掉,原本充滿內疚自責的心情不見了,滅了的火氣再次點燃。「我花了七百多塊買這束花是想向你說對不起,你竟然叫我把花拿去丟掉!」她氣得轉身要離開他的病房,就算他不把她給辭了,她也要反過來將他給Fire。
實在是太氣人了!
「妳等一下。」鮑佑年在她怒氣沖沖開門出去之前叫住了她。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天紹慈背對著他,說起話來實在不太客氣。
「妳說這花是妳買來向我道歉的。」看不出來她是個會開口向人道歉的人。
「沒錯。」
「把花拿過來。」
「做什麼?」她轉過去看他。「這麼漂亮的花我不會讓你蹂躪。」
蹂躪?他以為這樣的名詞比較適用在女人身上。
「妳這花不是要送給我?」見她點點頭,他又道,「既然是要送給我的,我就有權利處理這束花。」
「不,我絕不會眼睜睜的看你糟蹋這麼漂亮的花。」
「妳又怎麼知道我會糟蹋這束花?」
「你真的不會嗎?」門口送來那麼多花,多得都排到護理站去了。從他住進來之後,整個八樓時時飄散著花香。
「妳廢話真多。」明顯不耐的表情又出現在他那張英俊卻略顯憔悴的臉上。
天紹慈走過去,憂心忡忡的將花交給他,真怕他接過去後,直接將花往她臉上丟。
鮑佑年接過花後,面無表情的說:「妳是不是還欠我三個字?」
「哪三個字?」
「就是那三個字。」
那三個字?
天紹慈腦袋瓜想呀想,就這麼給想到他住院以來,每天有漂亮的女人帶著花來看他,但都吃了閉門羹,離去之前,總要護士轉告他,說她們愛他。
他說的三個字,莫非就是這三個字?!
這麼想著,怒氣上湧,她脫口而出,「神經病!」
「妳再說一遍?!」這女人是不把他氣死不甘心嗎?
「本來就是,你以為送花給你的人都愛你愛到死嗎?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他以為他長得帥、錢多,只要是女人都會愛上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