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正在知道龍嘯爾因為私生子身份在家族裡吃了多少苦、下了多少努力才站上這個位子之後,他就待他一如己出。他曾經很愧疚地告訴龍嘯爾,都是因為他當總裁其間一心只在意工作,要是他能多注意家族的事,也許龍嘯爾就不用受那麼多委屈了。
所以從那之後,龍嘯爾也待龍正一如自己的父親般尊敬。
「我現在要到我妻子墳前去懺悔,你們有什麼要問那個不孝子的,就儘管問吧。我想看在他過世母親的份上,他會據實以答的。」
「謝謝您!」
見到龍嘯爾有意送他,龍正搖了搖手:
「別送了,就讓我一個人靜一靜,你們辦正事要緊。」
送走了龍正,他們三人才又回到龍嘯天所在的地方。
「我父親……離開了嗎?」
「是啊,一臉心碎絕望地說要去你母親墳上懺悔。」說話的是明顯把鄙夷放臉上的紀逢揚。
「我們有一些事要問你,你會據實以答吧?」接著出聲的是朱樺 ,明顯可聽出她語氣裡的冷峻。
「問吧,你們想知道什麼我都會說的。如果你們不信,那就先讓我對著母親的牌位發誓吧。」
他們三人一聽,都確定龍嘯天會說實話了。因為他們三人都很清楚,龍嘯天的母親對他的重要性。
「這個筆跡是誰的?」龍嘯爾拿出唐鳳蕊的信,指著信末的那個男性筆跡。
「應該是那個黑衣人的吧,因為最後是他跟唐鳳蕊在一起的。」
龍嘯天把最後一天晚上黑衣人要求跟唐鳳蕊獨處的情形說了一遍。
「他是誰?」龍嘯爾立刻發問。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當我找到合作夥伴的時候,他們那群人就極力挺他、要讓他加入,說他一定能完成我的希望。」
「然後呢?」
「因為我人單力薄,所以只有答應。他確實很厲害沒錯,但是他也很恐怖,所以除非必要,我根本不想跟他打交道,所以完全沒打算跟他多聊什麼。」
「那後來呢?他跟小蕊獨處之後呢?」
「我不知道。我被他用了很大的力氣扭出房間之後,馬上就去找藥擦,根本不敢逗留。要是我留在外頭偷聽,誰知道那撲克臉會發什麼失心瘋,搞不好把我殺了說不定……」
「講重點!」龍嘯爾對於他一直沒講到重點的說話方式感到不耐煩。
「重點就是,我擦完藥就去睡了,當我醒來後就在這個房間裡了。」
「給我名單。」
「我說了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你要我拿什麼名單給你啊!」龍嘯天分貝也高了起來。
「不是他,是你那群合夥人的名單。」龍嘯爾口氣愈來愈冷。
「早說嘛。」
拿到名單的三人立刻頭也不回地離開,理都不理龍嘯天。
藉著名單,他們找到了那群人,但是問到的結果卻讓龍嘯爾大失所望。
他們表示之所以大力挺那黑衣人,是因為他們的老大交代的。
透過他們,龍嘯爾又找上了他們的頭頭,一名黑道老大。那位老大知道龍嘯爾他們的來意之後,坦率表示:黑衣人確實是他推薦的,他也確實知道黑衣人的身份,可是基於道上道義,他恕不奉告。
所以,龍嘯爾找了老半天,依舊不知道那名黑衣人的身份,也找不到關於唐鳳蕊去向的任何線索。
他的摯愛就這麼平空消失,只留下一枚戒指要他等待。
「小蕊會回來的,你要相信她。」朱樺 開口安慰他。
「是啊,她把那麼重要的戒指留下來當信物,那麼就表示她不是在騙你。」紀逢揚再接再厲。
夫婦倆看著日漸消沉的龍嘯爾,卻只能這麼安慰他。因為能解開龍嘯爾鬱結的那個人,不是他們。
「我知道她一定會回來我身邊,但是我要等多久呢?一個月、兩個月,還是一年?我要怎麼捱過這些日子?」
夫婦倆無言了。
愛得愈深,伴隨而來的甜蜜和痛苦也愈深,這樣的痛楚他們也經歷過,也一樣無能為力過,所以只能選擇默默陪伴在龍嘯爾身邊。
至於長夜慢慢等待的煎熬,就只能靠龍嘯爾自己去面對了。
第七章
韶光流逝,轉眼間四年光陰匆匆走過。
然而對於度秒如年的龍嘯爾來說,這四年過得可真慢。
這四年間,龍嘯爾盡情埋首工作,在辦公室的旁邊多設了一間小房間,累了就在裡頭休息,他的宅邸變成了偶爾造訪的度假別墅。
他變得好安靜,臉上也好久沒有笑容了。
寄情工作、把辦公室當家的結果,自然是龍躍的突飛猛進,同時也累垮了龍嘯爾底下做事的員工。
大老闆這麼拚命,做手下的又有什麼說不的權利,只有捨命陪君子才能保住自己的飯碗。
「哎喲,小丫頭什麼時候才回來啊!再這麼被嘯爾操下去,那我們想增產報國就真的無望了。」
在龍嘯爾辦公室門外,紀逢揚夫妻兩人不期而遇。這是他們這一整個月來屈指可數的見面。
「少在那邊說些有的沒有的,如果覺得太閒的話就先去把你一桌上那疊公文看完吧。」朱樺 紅著一張臉嬌斥。
「饒了我吧,老婆大人,我已經很久食不知味了,這樣下去我一定會因為嘴饞而死的。」
「那你站在這裡做什麼?我辦公室裡可沒有什麼能治得了你嘴饞的東西。」
眼前掛著「總裁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打開。
「嘿,東西是沒有,倒是有人可以。嘯爾,你就行行好放我們夫妻去度個假吧,我們很想要個小孩可以叫你乾爹啊!」
「可以啊,你把你桌上一直不斷增加的公文處理完,我就放你去。」龍嘯爾面無表情地駁回紀逢揚的請求。
「真是天要亡我紀家啊……」
「你找我嗎?」不理會一旁哀號的紀逢揚,龍嘯爾轉頭詢問朱樺 。
「嗯,前總裁派人送了這封邀請函來,要我交給你,還有轉告你務必出席。」
龍嘯爾一邊聽著朱樺 說,一邊轉身回辦公室。紀逢揚夫婦倆自然也跟著進入。
直到回到辦公桌前坐下,他才開口:
「誰的邀請函?」
「馬來西亞的華僑鳳家,也可以說是我國的寰達企業。」
「什麼意思?」
「他們合併了,鳳家也從馬來西亞遷到國內。」
「怎麼回事?」
「寰達企業的總裁西恩,本名叫作鳳寰,五年前秘密接收了鳳家的產業;約莫過了一年,他開始大張旗鼓地擴大事業版圖,用了很強硬、冰冷的手段攻城掠地,短短的四年間,就拯救了鳳家衰敗的聲勢,恢復了與『鳳家皇朝』名實相符的實力,而鳳寰也被冠上了『修羅』的封號。今年,他讓寰達成為鳳家的企業主體,把鳳家的根據地從馬來西亞移到國內,這個酒會就是以鳳氏企業之名正式在國內扎根而舉辦的。」
「我不去,幫我回絕掉。」
「前總裁和理事會的意思是請你務必出席,不得有任何理由拒絕。」她把大老們的話一字不漏說給他聽。
「為什麼?」
朱樺 深呼吸一口氣:
「因為鳳家向來與龍躍交好,你不出席說不過去;再者,鳳氏的主人並非鳳寰,他只是替鳳氏新主人做事而已,所以你一定要出席,去和那位鳳家小姐禮貌性地打招呼,這就是理事會和前總裁一定要你去的理由。」
「這相親,我不去。」
「理事會的意思只是要你去拜會一下,並不是相親。」
「意思都一樣,只是換個說法而已。」
這也就是朱樺 之所以要深呼吸的原因,因為理事會和龍正的用意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所以想要說服龍嘯爾在酒會上露面簡直是不可能。但是邀請函的事又是大老們欽點她來辦的,只得硬著頭皮說服。
「嘯爾,撇開大老們的用意不說,於情於理你都應該出席。憑鳳家跟龍家的交情,還有寰達似乎也有意恢復四年前的那個合作計劃。更何況酒會就選在我們酒店舉行。」
「你很為難?」
「這是大老們欽點我要完成的事,我不得不如此。」她無奈地回話。
「你的任務完成了,就這樣告訴理事會吧,我會準時出席。」
本以為還得多費一番口舌勸說的朱樺 ,一臉難以置信。
「你欠我一個人情。」
「無所謂,只要你肯去就行了。」呼!她終能放下心中那塊大石頭。
龍嘯爾依約準時出席了酒會,同時也吩咐了紀逢揚夫婦作陪。
他們三人始終站在宴會廳靠近門邊的角落,旁觀著宴會的熱鬧。
「感謝大家出席這次的酒會……」一個渾厚的男聲揚起。他們三人順著聲音來源望過去,看見了發話者。
「他就是鳳寰。」朱樺 十分善盡她秘書的職責。
雖然說鳳寰是在對眾人表示感謝之意,但是他的表情始終冷硬。
「在此,要向各位說一聲抱歉,原本打算在此次酒會中與各位打招呼的鳳家大小姐,因為身體不適,所以不克出席。失禮之處,還請各位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