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薇安先是一愣,卻又隨即反應過來,「你是說我……我佔用了你的地方,可是,我並不知道……」
不料,蒂雅反而連連搖頭,「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也沒有惡意,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對於她無奈又悲哀的表情,薇安反而覺得感慨萬千。
「我只是想向這裡的一切道別。」她哀傷地環視四周。
「道別?!你如果喜歡這裡,你隨時都可以來。」薇安同情地安慰著。
「謝謝你的好意,夫人,你真是個好人,可是……喬凡尼不要我了,還趕我走……我再也不能來這裡了……但這裡充滿了我和喬凡尼的回憶,我只想看最後一眼就好了,我……我真的愛他呀!」說到最後,蒂雅已泣不成聲。
「那你以後怎麼辦?」見蒂雅傷心欲絕,薇安更確定喬凡尼對她始亂終棄,至少同為天涯淪落人,薇安的心也軟了。
蒂雅苦笑,「坦白說,乍聽見你們結婚的消息,我的確感到生氣、沮喪,還鬧了好一陣子情緒,但我只是個情婦又能怎樣?接著喬凡尼又拋棄了我,那時候我真覺得是世界末日已經降臨……」
「唉……」這些話像重錘般捶著薇安,彷彿從她身上已經看見了自己的未來,使她原本對喬凡尼僅存的一絲期盼,也在此時化為烏有。
「你看起來好像心事重重,如果不介意,你可以把我當成朋友,說出來心裡比較舒坦嘛!」蒂雅熱心的鼓勵她發洩。
「事實上,喬凡尼和我只是假結婚,他認為我害死了魯西亞,所以想對我報復,我只想帶著翔翔逃離這兒,可惜沒人可以幫得上我。」薇安一古腦地說出心事。
「為了報復你而假結婚,喬凡尼怎會做這種事?」蒂雅眼中閃過一抹令人不解的光芒。
「也許你不相信,但這是千真萬確的,只是我無力扭轉這一切既定的事實,我曾經想過要逃,卻掙脫不了他的監視。」此刻,她反而羨慕起蒂雅,從此有了自己的人生和方向。
蒂雅沉吟了一下,並決定般的說道:「我可以幫得上忙。」
「我很謝謝你,但我的事沒有人幫得上忙,他為了不讓我出去,不知派了多少人日夜監視著我,連蒼蠅都飛不出這樣的監控,我又如何逃得出去?」薇安知道蒂雅也是自身難保,況且她也知道自己完全在喬凡尼的掌握中,但怎麼可以要蒂雅冒這個危險幫她呢?
蒂雅打斷她的話,「那可不一定喔!事情也未必如你想的這麼悲觀,想想看,外頭那麼多保鏢,我又是如何進來的?」
對啊!蒂雅的話燃起薇安一絲希望,顫聲的問道:「你有辦法?」
「我在這兒住了六年,這屋子裡每個房間、通道、角落,我都摸得一清二楚,甚至還有一條只有喬凡尼和我知道的地底密道。」她說得十分得意。
「你真的願意幫我?」沒想到正當她陷於絕望的沮喪中時,上帝還是派了天使來拯救她。
「我們都是女人,又有如此同病相憐的遭遇,我實在不忍心見你痛苦,我當然願意幫你。」
「雖然我很傷心,但現在已完全穩定下來了,因為我徹底想通了,以後我絕不再靠男人生活,我要離開這裡、離開義大利、離開有喬凡尼的地方,從今以後自立更生。」蒂雅的話打動了薇安原本頹喪的心。
反正男人都是這個樣,不是嗎?難道從妹妹身上的遭遇看到的還不夠,竟傻得去相信一個黑幫頭子會對愛情專一、對自己真心?
思及此,薇安更加確定了她要逃離的決心。
但是她又擔心自己會連累蒂雅,不禁憂心仲仲地說:「你要怎麼幫我?要是讓喬凡尼知道你幫了我,會對你做出不利的事嗎?」
蒂雅拍拍胸脯,一點也不忌憚喬凡尼,「放心好了,我會跟你一起離開這裡,他不會知道的。」
「你?!」
「沒錯,就是我,」蒂雅點點頭,很有義氣又感性的說:「我們也算是有緣,既然要幫你就幫到底,別以為離開這屋子就沒事了,只要在義大利範圍內都是黑手黨的勢力,隨時都會被追捕回來。」
「那該怎麼辦?」
「幸好我跟了喬凡尼這些年,很瞭解組織的辦事方式,我懂得如何掩人耳目的躲過監視,你只要聽我的安排就行了,但千萬要記住,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別讓第三個人知道。」她很有把握的樣子。
「好,我絕不會說的。」只要能順利逃離這裡,她發誓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這個惡魔!
「那我們就說定了,我先出去外面打點好一切,過幾天等安排妥當,我再回來接你和翔翔。」
「好,一言為定。」此刻的薇安除了想要逃離外,什麼也不多想。
老天還是幫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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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浚
離離合合、平平淡淡的一年,有著分離、有著相聚,更有忘懷與思念。
夏天的早晨,窗外的陽光灑在大地上,大家又開始活動了。
台北市區某幢高級公寓裡,一家人正在享用著早餐,那是兩個穿著、氣質皆不凡的美麗女人,一個五歲大的男孩,以及躺在嬰兒車的小女嬰,卻獨獨不見男主人。
一切都在平靜中度過,電視正播著晨間新聞和廣告,男孩看著一則全家福畫面的廣告,問道:「媽咪,為什麼爹地不見了,他不回家了嗎?」
「翔翔,他永遠都不會再見我們了,你也別再問了。」薇安習慣性的板起面孔,讓耿翔不敢再追問。
然而,這樣的答案「滿足」不了耿翔好奇的心,總是以無數個為什麼追問薇安。
每問一次,就叫薇安的心痛一下,明眼人很容易就發覺她哀怨的眼神。
一旁的蒂雅卻直直的看著她,像要看出個什麼來,「難道你還在想念喬凡尼?」
「不!他有什麼好想的。」她飛快的回答,卻更顯得有些欲蓋彌彰。
「哦,那就好,否則我會內疚的,畢竟是我帶你離開的。」她有點自怨自艾地說。
「別說傻話了,是你救了我。」她是真的感激蒂雅,也很滿意目前的生活,只是……只是會該死的想念喬凡尼。
「別淨說這些了,還是趕緊去上班吧!我今天約了三個客戶,恐怕整天都忙不完了。」蒂雅吃完早餐,準備出門去。
薇安與蒂雅成功逃離義大利之後,一起回到台北,並和羅傑合夥開了一家造型設計公司,從髮型、美容、服飾一應俱全。
他們服務周到,又有薇安、蒂雅兩位美女當「活廣告」,加上羅傑這位造型師的專業,生意自然蒸蒸日上。
薇安把孩子的東西準備好之後,兩個女人一人帶一個小孩出門,上了車,薇安先把孩子送去保母家,再和蒂雅一起去上班。
大街上陽光燦爛,幾乎讓薇安睜不開眼,路邊有一對夫妻推著嬰兒車走過,那對夫妻邊走邊逗弄孩子,笑得好滿足、好幸福。
但這樣的情景,是不會發生在她身上的,可,為什麼自己還會想他呢?他會和她結婚不過是為了要報復她。
而可悲的是,她根本無法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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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傭懶的陽光照在薇雅造型屋的玻璃窗上,一道修長的身影推開玻璃門走了進來。
「歡迎光臨!」羅傑一見到客人上門,便精神奕奕的親自迎接。
因為以他「閱人」的專業眼光,從對方的衣著打扮,加上細微的舉動,就可以肯定這名客人是否極為富有及高品味,最重要的是出手闊綽的那一型。
「哇噢……帥!酷耶……」羅傑差點忘了招待客人,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對方。
「咳!」對方故意沉聲的咳了一下,似乎在提醒羅傑的失態。
這男人的肩膀夠寬闊,露在短袖外,肌理分明的手臂,無疑是適度運動的最佳寫照,均勻的骨骼和無一贅肉的修長體態,古銅色的肌膚把整個人襯托得更高壯結實。
也難怪他會失神,因為再加上那張性格的輪廓,來人正好是羅傑喜歡的那一型,差點叫他流口水。
「咳!」對方瞪著羅傑又重重咳了一下。
羅傑回過神,站在離客人兩步的距離,並慇勤地介紹道:「您想做造型,還是看衣服?我們有來自巴黎和米蘭最新的秋冬款式,衣帽、鞋襪、領帶等配件一應俱全。」
客人似乎對架上嶄新的衣飾毫無興趣,他拿下墨鏡打量了羅傑一眼,才緩緩開口說:「我找薇安。」
「噢!薇安,很不巧,她剛好外出替客人仿造型,請容我為您服務,絕對包君滿意。」羅傑露出自信輕柔的笑容。
「我等她回來。」他在角落的沙發坐下,那堅決的語氣不容轉圜。
羅傑很瞭解顧客的心態,有時認定了某位造型師、某個品牌,就會固執到不計代價的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