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找到拘留頌憐的警局時,才發現頌憐已經被釋放了,他勿匆忙忙的趕回「唐風大樓」,卻遍尋不著她的蹤影,他佇立在衣櫃前,驀地有些神經緊張,他嘩地一下打開衣櫃的門,屬於她的衣物果然不見了……
他的猜測果然沒錯,頌憐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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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冠軍賽正常開打。
體育場人滿為患,觀眾幾乎爆滿,狂熱的球迷並不因前一天的「烏龍新聞」而對秦舞陽喪失信心,反而都衝著他絕妙的球技而來。
然而在這一場冠軍賽中,秦舞陽的打法卻一反常態,不但中規中矩,更帶著一點懶散的味道,有股無形的、不知什麼樣的力量,影響了他對打球的熱情,不管場邊的觀眾如何嘶吼他的名字,如何大喊著要看他精采的灌籃,他都無動於衷,嚴新不斷在他耳邊諄諄告誡,他仍意興闌珊,直到終場,他只投進了三球。
秦舞陽的失常演出打亂了戰馬隊的計劃,一開始,戰馬隊就把目標和重心都放在秦舞陽身上,對他採取緊迫盯人,沒想到卻因此忽略了其他球員,也忽略了周凌和陸淮辛的長射能力,增加了他們得分的機會。
比賽結束,戰馬隊竟以一分敗北,銀虎隊以一分險勝了!
雖然銀虎隊贏得了季冠軍,但觀眾的反應卻不如預期般熱情瘋狂,網路上出現一片撻伐聲,全都針對秦舞陽而來──
秦舞陽太讓人失望了
秦舞陽騙了大家!
秦舞陽水土不服了嗎?
儘管體育版對秦舞陽的表現也有不佳的評論,甚至猜測,這是不是秦舞陽對媒體的一種報復?
當秦爺爺輾轉得知頌憐失蹤的前因後果,劈頭就大罵秦舞陽。
「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呢?她這個傻丫頭一定鑽牛角尖,以為我會因此反對你們交往了,噯呀,有什麼事應該大家好好商量,何必走呢?真是傻丫頭啊!」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我也很訝異警察為什麼會找上門來。」秦舞陽頭痛欲裂,無論如何也想不透。
「我看是樹大招風,多半是妒嫉你的人搞出來的。」秦爺爺說。
秦舞陽蹙著眉頭,想不出會有誰故意整他,難道是周凌?
「現在想這些都沒有用了,快去香港找小憐,去告訴她,叫她別在意,我不會因為她跳過幾次脫衣舞就嫌棄她,快去快去──」
不必爺爺催促,秦舞陽早就決定動身到香港找頌憐了,她的自尊心那麼強,哪能受得了這種屈辱,他不能讓她走遠,不能讓她從他的生命中消失。
他向嚴新請了一個月的長假,動身飛往香港了。
當秦舞陽決定找頌憐時,才發現他對她的瞭解竟然那麼少,除了她曾向他提起過的酒吧和方姊這個人以外,其他的全部一無所知。
他找遍香港所有的酒吧,終於在九龍半島上找到頌憐曾經提起過的方姊,方姊卻表示從她送頌憐上飛機以後,就再也沒有頌憐的消息,不過,她給了秦舞陽一個電話號碼。
秦舞陽一回飯店就開始打電話,但電話一直都無人接聽,一連七天,頌憐的消息就像煙雲迷霧,模模糊糊看得見,伸出手,卻什麼也抓不到。
直到第八天,他所打的電話號碼終於有人接聽了,接電話的人是個老太太,用濃厚的廣東腔對他說:「喔,你找單家的人哪,單家的人都搬走了,沒說,不知道搬到哪裡去了──」
秦舞陽腦中轟然,怔怔地,全然不知所措,本來勉強得見的雲霧,如今已經隨風飄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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頌憐回到香港,秦舞陽給她的一百萬還剩下五十萬沒有用完,她帶著父親和弟弟搬到山邊的公寓住下,然後給自己辦了復學,白天到舞蹈學院上課,晚上到舞蹈教室兼差。
她的樣子在台灣的媒體曝光,她相信秦舞陽的爺爺已經知道了前因後果,知道了她曾經當過脫衣舞孃卻瞞騙他的事實,經過這次的事件,她怎麼還能再面對秦爺爺?秦爺爺也一定認為她不配當秦家的孫媳婦了。
因為太愛秦舞陽,愈覺得自己怯懦和自卑,她相信秦舞陽是要她的,不管用什麼方式和他爺爺抗爭,他也絕不會放棄她。
但是用那種方式留在他身邊,對她而言卻太難堪了。
她既然愛他,就要愛得趾高氣昂,並不想畏畏縮縮的得到他彷彿像憐憫般的愛,那不是她想要的!
她試著給自己一年的時間,重新找回自己,重新將自己漂白,那些曾經帶給她和秦舞陽不愉快的記憶,她都想全部清洗乾淨,然後以最完美的面貌呈現給他,她也很想知道,秦舞陽對她的真心能維持多久?
一年之後,秦舞陽是不是還能以同樣的熱情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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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秦舞陽回到了芝加哥。
他在台灣渾渾噩噩地打了一年球,上半年幾乎處於蟄伏狀態,直到下半年,才回復初到台灣時的球技水準,合約一結束,他不再與銀虎隊續約,即收拾行李返回芝加哥。
這一年中,他去過香港三次,每一次都花了相當長的時間尋找頌憐,只要有點蛛絲馬跡他都不放過,但是卻再也沒有見過、沒有聽過她的消息,頌憐躲他躲得非常明顯,他迷惑,卻找不出原因來──
她情願當一隻把頭埋進沙堆裡的鴕鳥,也不願意當一隻開屏的驕傲孔雀。
一年了,頌憐帶給他的記憶猶新,深刻動人,他下意識地等,等著這個真正相愛不到五天的情人,什麼時候才能從他的記憶中淡去?
剛回芝加哥,佩姬蘇對秦舞陽的熱情不減,秦爺爺擔心老是投懷送抱的佩姬蘇總有一天會得逞,緊張得每天逼問秦舞陽搜尋頌憐的結果,秦舞陽已經被爺爺催得煩不勝煩了。
直到有一天,爺爺的疲勞轟炸突然停止,秦舞陽正慶幸自己的耳朵可以安靜一段時間了。
一個星期六的傍晚,秦舞陽剛打球回來,看見爺爺盛裝打扮坐在客廳裡,他打完招呼,隨口問:「晚上有事嗎?穿得這麼隆重。」
「今晚唐人街有一場華人舞蹈團的表演,聽說很精采,跳的是敦煌舞……」秦爺爺興高采烈地說。
聽見「敦煌舞」三個字,秦舞陽的心震動了一下,又想起單頌憐來,所有和她的記憶全部鮮活了起來。
他呆了許久,才意識到爺爺怪異的注視,他笑了笑說:「我開車送你去吧。」
他拿起車鑰匙,到車庫把車子倒出來。
平時,爺爺的話很多,總會東拉西扯地和他聊天,但是,爺爺今天一路上都出奇的安靜,他沒想得太多,只專心回想著頌憐可愛燦爛的笑臉,即使過了一年,她美麗的笑容在他記憶中始終明晰。
到了唐人街藝術廳門口,秦舞陽停好車,有意無意瞟了一眼櫥窗,陡然間怔住了,櫥窗前貼著的一個人名映入他眼中──單頌憐!
他渾身蒸騰、兩眼發亮,猛然回頭,看見爺爺笑嘻嘻地望著他,諧謔地說:「要不要跟我一起進去呀?」
「你……早就知道了?」他驚疑地。
爺爺呵呵一笑,氣定神閒地說:「我可是到處托人打聽,沒有我的幫忙,你這個沒神經的人看要怎麼找得到她?自己看著辦吧,我可要進去了。」
秦舞陽眼看著爺爺走進藝術廳,立刻回過神來,焦急地到處找停車場,終於把車停好之後,飛也似地朝藝術廳拔足狂奔。
他緊張得聽見自己的心臟狂跳,奔得胸口因為喘氣而幾乎炸開來,他直接衝進後台,四處梭巡著,企圖從數十名衣袂飄飄的美麗舞者中找出頌憐。
一個美少年走向他,帶著笑意問他:「你找哪一位?」
秦舞陽仔細看著這張畫著濃妝的臉,急著問:「請問單頌憐在哪裡?」
「噢,她正準備上場,我帶你進去找她。」美少年意態閒閒地領著他,轉過一個彎道,朝前一指。「她在簾幕旁邊,看見了嗎?」
秦舞陽看見身穿一襲雪白紗衣的頌憐,偏綰著一個鬆鬆的髮髻,涓塵不染,純雅得像朵亭亭的雪白荷花,他遲疑地不敢相信──
才一年的時間,頌憐竟變得如此光采煥發,鮮麗奪目。
頌憐偏過頭,看見了他,眼中霎時閃露出光採來,她像從天降下的仙女,飛撲進他的懷裡,驚喜地叫出聲。「你終於來了──」
秦舞陽如墜五里霧中,原想責怪她的逃避,現在反倒被她責怪自己姍姍來遲。
「為什麼躲我?為什麼不通知一聲就搬家?」他用盡全力擁住她,啞聲說。
她抬頭看他,唇邊露出一抹可愛的笑容。「我要讓你認識一個全新的我呀,不能老靠你的資助過日子,自從發生了那件事,我怕帶給你不好的影響,也怕你爺爺及家人不能接受,所以我用一年的時間來漂白自己,你看看現在的我,是不是已經有很大的不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