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那種智商耗弱的女人,可以埋著頭安慰自己說,那手鏈對他沒有任何意義!
很明顯,是太有意義了!
禹仲嘉脫下手鏈的那一刻,看得出來臉上有猶豫的神色她終於明白,禹仲嘉不是不掏心,而是那顆心早掏給別人了。
「小男孩好可愛。」卓悅然客套地稱讚。
「我兒子到哪裡大家都稱讚,說他長得漂亮,又聰明!」泰瑞莎充滿做母親的驕傲。
「叫什麼名字?」她想親耳驗證揣測。
「強尼!中文名字叫禹強。」
卓悅然喃喃地念:「禹強,禹強,用了他的姓,還有假嗎?」
「你這條鏈子好特別,哪裡買的?」
「不是買的,請人做的!是我們家傳的寶物,我保有項鏈,還有一條手鏈。」
「我知道。看過禹仲嘉戴過!你們之間,呵呵,還真是撲朔迷離……道是無情卻有情?唉、我搞不懂!」她苦苦搖頭。
「卓小姐,老實說吧!我們是相愛的,只是環境不允許,仲嘉的爸爸瞧不起我的出身,堅持自己的獨生兒子必須門當戶對。」
「孩子呢?禹潛岱不會不要孫子的!」卓悅然直覺問道。
「卓小姐。」泰瑞莎紅著眼眶。「這是我的不幸。我剛已說過,感情會過去,春夢了無痕,我們之間或許不可能,或許沒有愛,但是,他很愛強尼,兒子是我的全部,我不會放棄。」
「我懂你的意思。孩子正好用來證明你們曾經相愛,也是你最有力的籌碼!」
卓悅然拉起被子,將身子埋進棉被裡。「我也要告訴你,禹仲嘉還是看重你們的!那條手鏈,他保護得比命還重要!啊,我有點睏了,對不起!泰瑞莎,我想休息不陪你聊了,謝謝你的水果和點心。」
「卓小姐,對不起,你的病才剛好,我——」泰瑞莎不好意思地低著頭:「希望你不要介意——」
「嗯。別這麼說,反正我和禹仲嘉……也沒什麼!」她口是心非道。
等泰瑞莎腳步聲遠去,埋在被裡的她眼淚如崩潰的堤堰,一發不可收拾……
她責怪自己,本就不該招惹那樣四處留情的無心人,如今受了傷,除了自認倒霉,還能找誰喊冤?
她任由熱淚流淌、奔洩,一旦淚干,她就會做出決定。
☆☆☆
敬呈 禹副總裁:
職因工作過重無法負荷,又耀東一案遭暗槍襲擊,
身心皆受劇創,需告假三個月調養,請准假為荷。
卓悅然
「她受創要休息,我就不必?沒良心的東西!」
禹仲嘉躺在病床上,看著卓悅然潦草寫下的假單,心中落寞無可言喻。
她是自己一睜開眼最想見到的人,誰知她早出院卻來看也沒看一眼,留下一張假條人就消失了!
難得掏心掏肺地愛一個女人,甘冒生命危險為她擋子彈,結果下場如此,怎叫人不唏噓感歎?
「怎麼了?罵誰沒良心啊?」
泰瑞莎笑臉盈盈的推門進來。「不管是誰,先別罵,把這碗鱸魚湯喝下去再說。」
「泰瑞莎,」他坦誠開明道:「其實,你不用這麼麻煩,家裡廚子送來的東西我都吃不完了,下次就免了吧!」
「你家廚子做的跟我的不一樣嘛!」泰瑞莎堅持餵他喝。「嘗嘗看,人家這碗加了愛心配方,喝下去好得快。」
「行了!」
禹仲嘉撇開臉,聽她這麼說更喝不下了。「泰瑞莎,我不希望你再……再這樣自編自導下去!我們不可能的!你懂嗎?我受傷再重,但腦子很清醒,我不會因為一場意外而改變初衷,你不要浪費力氣了。」
「禹,幹嘛激動?傷口還沒全好呢。我知道你不肯原諒我,但,我沒有要你非愛我不可啊!」泰瑞莎放下燉熬香濃的魚湯,幽怨道:「我沒有愛你的自由嗎?沒有嗎?」
「好。就算你有愛人的自由,但我受不起且無以回報,這樣我壓力很大!」
「那就不要報啊,當我欠你的。」她定定看著他無與倫比的帥臉。
「沒有。你沒有欠我什麼!要我說幾次?愛情這東西你情我願,沒有誰欠誰!」禹仲嘉說得口乾舌燥。
離婚後的泰瑞莎似乎變了一個人,變成任性的小女孩,自己想要的東西,不管合不合適非要搶到手不可!
「禹,不要爭論了好不好?我只是彌補一個未完的夢,別阻止我。」
泰瑞莎嬌柔地靠著他,抓著他的手臂輕按著。「好啦,我幫你按按,別動氣嘛!咦,手鏈呢?我們的手鏈怎麼不見了?」
「我不小心掉了。」禹仲嘉隨意交代過去。「對不起!弄丟你送給我的禮物。」
「真是的,那麼不小心。」她晶眸黯淡下來。「卓悅然還說你護著手鏈比命還重要……哼!」
悅然?她怎麼知道手鏈的事,他猛提一口氣。「你見過她?」
「見過啊?怎麼樣?」泰瑞莎看著暴怒的他。「我不能去探她嗎?」
「你跟她說了什麼?說!」
禹仲嘉早料到她不會莫名其妙請三個月長假,鐵定出了什麼問題,原來問題就在眼前。
「沒什麼?」她的口氣飄飄忽忽,眼神明顯閃避他的逼視。
「你變了!什麼時候學得這麼歹毒?」
突然胸口一陣劇痛,禹仲嘉捂著胸口道:「泰瑞莎!我會恨你一輩子!!」
「禹!你怎麼了?!我去找醫生!」
「不必!你先過來!」禹仲嘉扯下她的頸鏈,打開相墜。「你給她看過這張照片了?對不對?」
噴火的怒眸嚇壞了泰瑞莎。「我、我也沒說什麼,就是給她看照片而已。」
聰明慧敏如卓悅然,什麼都不必說,光看照片已經可以拼出完整精彩的故事。
「你滾!立刻滾!」
他將鏈子狠狠拋向她。「從現在開始,我倆恩斷義絕,朋友也不必做了,滾!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第九章
愛是一場重感冒。
卓悅然終能體會這句話的深刻意涵。
談一段感情,像坐一趟雲霄飛車;也似洗一次三溫暖,刺激痛快、急冷急熱,箇中滋味若心臟不夠強的話,真會受不了!
卓悅然自認心臟不錯,所以泰瑞莎來找她之後,一出院立刻閃人。
請三個月的長假,到香港投奔好友,她對自己有信心,九十天過去,必然能毫髮未傷,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地回台灣,開始全新的生活。
望海的咖啡座,她一個人靜靜欣賞綠波輕蕩、風帆點點,美麗的維多利亞港。面前茶几,除了咖啡、蛋糕,還有一份台灣的財經雜誌,赭紅大標題寫著:
高層內訌。鴻岱董監卷款上億潛逃。
頂級溫泉旅館爆發買地大烏龍。
卓悅然沒估錯,搞怪的人就是負責買地的劉耘奇和李克維,他們仗著自己是老總裁的女婿,肆無忌憚,瞞天過海將買地的鉅款收進自己口袋,然後一走了之!
她甚至也推斷,打從上山車子出問題,之後荒郊野外竟蹦出奇怪的搶匪,好不容易回到市區,又在計程車上遭人襲擊……
一切一切肯定全是他們搞的鬼,只因禹仲嘉是禹家唯一的男丁,倘若禹仲嘉不幸一命嗚呼,鴻岱財產就可以讓兩個女兒繼承。
唉!可憐的禹仲嘉,難逃富家子弟的宿命,為了分財產而手足翻臉鬩牆,人間慘劇啊!
「公司裡內憂外患,不知道他康復了沒有?」她攪動咖啡,翻著雜誌,口中唸唸有詞。
「既然關心,你幹嘛躲在這兒?回去啊?」
一個女人「咚」地坐下來,搶過她手上的雜誌。「你還真沉得住氣?台北那個就快發瘋了!」
卓悅然抬眼一望訝道:「王盈湫?你也在香港?」
「我每個月固定來瞎拼採購,你呢?我猜是來療傷的吧!」
王盈湫若有所指的道:「唉,鴻岱這樣一搞,可以想見元氣大傷,也不知道撐不撐得下去?聽說有幾個財團有意要收購,連我都在考慮……」
「真的?這麼慘?耀東只是眾多產業中的其中一項,他們還有大把賺錢的行業,獲利遠大於這次損失,不可能吧?」
卓悅然搖頭,肯定的評斷。「王小姐,你聽到的一定是敵手放的風聲,別被騙了!」
「當然 ,你是鴻岱的總經理,怎麼也不會承認自己一手拉拔的企業有問題,可是,有個內幕消息你一定不知道……」
「什麼內幕?」
「唉、可憐!好好一個年輕人,前途毀於一旦。」
王盈湫故意誇張的歎口長氣。「咱們禹大帥哥,經驗這次打擊,灰心喪志極了!背叛自己的是至親姐夫,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狼狽落難、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心愛的女人卻不明原因地遠遁他鄉……這個世界大讓他失望了。」
「前幾天,聽說他匯了一筆大錢到瑞士銀行,準備買下琉森湖旁的別墅,然後,接老爸過去隱居,再不涉及爾虞我詐的商界。」
「想落跑?」卓悅然火氣陡然上升。「這沒志氣的傢伙!」
「是嘛,我也覺得,好好接班人不做,一點點挫折就要躲到歐洲去賣咖啡,你說這小子是不是欠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