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話的小朋友都有獎品領,不是嗎?」
「不行。你又不是小朋友……快點,別拖拖拉拉的!」
杜泆澐嘟著嘴,一手翻過他沉重的身軀,利落拉下他的睡褲,眼明手快地一針往下扎——
「哦——你……未免太凶殘了!」司徒傲麒誇張大喊。「救命啊!殺人了……」
「住嘴!再叫就多打一針!」
她收起針筒,故裝兇惡,那紅撲撲的臉蛋漾著迷媚的笑靨,多令人意亂情迷的花樣麗顏!
司徒傲麒耐不住心中悸動,一把握住她的手,定定以含情的眼眸問道:
「你不討厭我了?不再擺臉色給我看了?」
「哼,少臭美!」她摔掉他溫熱安全的大掌。
「不然,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不但照顧我一整晚,還幫我清傷口、打針?」
「我……我……」
杜泆澐愣住說不出話來,雙頰刷上醉人紅彩,水眸更染上灩瀲波光……
「你說啊?為什麼要勞煩你這金枝玉葉一整夜照顧我?」
司徒傲麒徹底降服在她以美麗與柔情築起的萬丈深淵,再不能自欺欺人,說當時自己意亂情迷上了人家的床,純為發洩慾望而已——
錯不了!那些莫名其妙亂髮的醋意全是愛她的緣故。他情不自禁將她的手放在唇邊親吻,溫溫軟軟的唇傳遞濃深愛意。
這次,杜泆澐也感受他的情生意動,心頭湧出愛的熱泉在血管裡快速竄流。
「我……其實,其實……我只是……」
「其實什麼?」
傲麒以灼灼眸光逼問。「你會眼睜睜看我倒臥街頭嗎?」
她低低垂下頭,吞吐囁嚅著。「不會啊……任何人我都不會……你想太多了!我只是不忍和生病的人計較罷了!何況我的命還要靠你救呢……所以,你不要亂想……」
「我亂想?」
司徒傲麒失望苦笑。「哈哈!我覺得這笑話不好笑!你……真的認為是我頭腦發燒,胡亂妄想嗎?」「嗯……我說真的。」杜泆澐咬著紅唇,用力點點頭。
或是矜持,或是一點點不甘心想要扳回面子,她不想讓他太輕易看透自己,於是堅持口不對心。「你不要再亂想了……好好休息吧!我去看阿嬸雞肉粥做好了沒?」
她心兒慌亂,砰砰砰地狂奔下樓,留下自尊受傷挫敗及滿肚子不解的他在房中怔忡……
☆☆☆☆☆☆☆☆☆☆ ☆☆☆☆☆☆☆☆☆☆
杜家客廳
舒詮治氣沖沖攔下端著補藥湯水到樓上房間的杜泆澐。
「!你不覺得太過分了嗎!他算什麼東西!為什麼要你這大小姐親自端湯送藥?憑他?我呸!」
「你說話一定要如此刻薄嗎?知不知道你這種傲慢的態度讓人覺得討厭?」
杜泆澐沒好氣瞪著暴跳如雷的男人。
「刻薄?我是實話實說你現在是杜氏的總裁,在家紆尊降貴地幫員工親伺湯藥,傳出去像話嗎?」
「傳?誰會傳這種無聊的事?我看只有你吧!」
杜泆澐把熱湯交給傭人,吩咐道:「快端上去給司徒先生,請他喝完再吃藥……」
「是。馬上去。」傭人恭敬照辦了。
「哼!口口聲聲司徒先生,一副關懷備至的樣子……再笨的人也感覺得到了!你還嘴硬!」
舒詮治恨恨咬牙。「老實說吧,你不肯答應我的求婚,是因為你已經愛上那怪裡怪氣的傢伙吧?」
「胡說,拜託你不要胡亂牽扯!」
杜泆澐圓睜杏眼,氣急敗壞吼道:「我跟你本來就不適合!對你半點感覺都沒有……跟他,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你很理直氣壯喔?哼!可惜我一點兒也不相信——」
舒詮治被強烈的妒嫉沖昏頭,他紅著眼,怒氣沖沖指控。「外表、家世、人品……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我們都是最合適的!遑論你父親遺囑裡交代的附加條款,還有,在聯姻之後,我必然會推動杜氏爬上最巔峰……如此無懈可擊的對象放在面前,任何人都不會放棄!唯獨你,一再聲稱不適合、沒感覺……我想問你,究竟誰才適合?誰才讓你有感覺?難道是那個保鏢?」
「那是生意,不是婚姻!別的女人或許會為了錢結婚,但我絕對不會!」
燈不點不亮,話不說不明——
杜泆澐心想:乾脆挑明把話說清楚,省得讓他再癡纏下去。「要不是看在過世的父親跟你們交情匪淺,說實在,我還懶得理你——你想讓兩家沒朋友做就儘管再胡鬧好了……」
「我沒有鬧!我是真心對你……為什麼你不願接受?」
「抱歉,你的真心,我無福消受。不要再說了!」
杜泆澐懶得跟他多費唇舌,撂下狠話逕自走開——
「杜泆澐你!好啊……枉我一片真心誠意對待,你竟然……」
盛怒的舒詮治頭頂幾乎冒煙,他揪住她的臂膀。「不必自欺欺人了!我知道你是愛上那個不知何時就要到下面報到的短命鬼!告訴你,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一個以幫人家擋子彈為行業的男人有什麼前途?你愛上他的英雄氣概,但那可以當飯吃?還是當水喝?」
「給我問嘴!你沒資格羞辱他!」
杜泆澐忿恨摔掉他的臂,呻罵道:「對!我心裡已經有了人。很抱歉,那個人不是你——如果你非要聽到這結論才肯死心,讓我再重複一遍:我有喜歡的人!這輩子,你舒詮治沒機會了!」
「好!給你臉你不要臉!我舒詮治不是省油的燈……你看著辦!」
他惡狠狠放話,流氓似的尋釁道:「以舒家的財勢權勢,要撂倒你們杜家並非難事!從今天開始,你等著吧,好菜會一道道端上來……」
「你不必恐嚇我——」
杜泆澐嫌惡地怒瞪。「哼,我真慶幸及早看清你這小人的真面目——滾吧,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杜泆澐,你必須為你今天所說的話付出代價!」
臨出門,舒詮治凶神惡煞地拎起一隻古董花瓶往地上狠擲,匡地一聲巨響,碎片四散分裂。「看!你們杜家,遲早會如這只花瓶一樣……哈哈哈!」
「滾!」杜泆澐別過頭,看也懶得看。
這一幕激烈的爭吵,被跛腳撐著走出來一探究竟的司徒傲麒看進眼裡。
情緒激動的杜泆澐縮在沙發裡低聲啜泣,無助地哭得肩膀一抖一抖地,他瞭解她所背負的強大壓力,一個女人承受那孤立無援的苦楚,確實讓他看得好心疼……
「那種卑鄙小人你何必跟他計較?」
司徒傲麒忍痛拖著步伐,坐到她身邊安慰道:「別哭了!為他流淚不值得……」
長久的委屈壓抑,從來只把苦水往肚子吞的杜泆澐剛好碰到這缺口,突地轟隆一聲全炸開了!
前塵往事不想則已,一想到心酸處,杜泆澐愈哭愈不能自己。
「嗚……我覺得自己好倒霉,該享受大小姐養尊處優生活的時候,好處全輪不到我……現在回來了,竟是一大攤爛泥,怎麼收都收不完……連基本的人身自由都沒有了,生命受威脅,連帶婚姻也被當生意一樣,價碼合適就成交……嗚……我真的好可憐,好倒霉……」
她的眼淚如斷線的珍珠不停滑落,司徒傲麒的心隨著落下的珠淚,隱隱抽痛不已……
他好想好想啥也不管地把將她緊緊擁在懷中,撫慰她的傷痛!
然而,他終究沒敢這麼做——因為太瞭解她對自己的強烈誘惑,一靠近怕又是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
「你……你不要想太多,事情總可以解決的。起碼在人身安全上,我會保護你!相信我。」
「誰保護都沒用!這種日子過起來一點兒都不快樂!我好恨……」
輕拍她削瘦的肩背,司徒傲麒輕言軟語安慰道:「會過去的,再難捱的日子都會過去……放心吧……」
「你懂什麼?什麼叫如坐針氈?你能體會嗎?你光講那些場面話有屁用?根本不瞭解我真正的感受嘛!」
他所說的那些不痛不癢的應酬話,讓杜泆澐沒來由義憤填膺。經過這麼多事,他還不懂她的心嗎?他不瞭解她企求安定的渴望嗎?
為什麼不肯認真說幾句內心話?還當她是一般委託人嗎?明明都聽見自己對舒詮治承認已有喜歡的人,他竟還無動於衷,連一句求證話都不問嗎?
杜泆澐真的徹底失望,她糊著眼淚鼻涕控訴。「我受夠了!明天,我叫閻律師結算你的薪資,你可以脫離苦海了!隨便那些人要殺要剮,我沒意見……反正,這種分分秒秒恐懼日子我也過怕了,不如一槍打死我來得痛快!」
她甩脫他的手,飛奔上樓,撲在床上痛快哭一場……
「你不要自暴自棄啊……」
司徒傲麒忍著腳痛追上去。「相信我,很快地我就能把躲在暗處的歹徒揪出來,很快就可以自由了!」「你走!我想自己靜一靜……」杜泆澐哭聲仍未歇。
「不!你把門打開,讓我看看你好不好?」他瞭解她個性鑽牛角尖,不放心她一個人鎖在房間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