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他像蓮花一樣出淤泥而不染,那他就不是壞人嘍?」
「誰跟你出淤泥而不染啊!我叫你不要招惹他是因為你惹不起,哪天讓他看上你,我還擔心你被他的情婦五馬分屍咧。」
「我又沒說我要跟他怎樣,我只是好奇……」言燦俞無辜的嘟噥。
「沒最好,我陪你去醫院檢查一下,有了就糟了。」
「有什麼?」
「有了,就是中獎了,懷孕了。」
「不、不會吧?!」
「難說,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戴套子。」
「什麼套子?」她的腦筋一下轉不過來。
杜曼咧嘴,本想大叫,看著她的傻模樣,還是笑了。
「沒。反正去醫院檢查確定沒懷孕,就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了。」
「不用吧,我的MC很準時的,到時候看有沒有來就知道了,我想應該、應該不會那麼倒霉吧。」言燦俞鴕鳥地說。
「好吧,你注意一下嘍,如果這個月沒來也還來得及解決。」杜曼想,那個男人怎麼可能對言燦俞負責呢,何況言燦俞心有所屬;如果不幸懷孕了,就必須趁早把孩子拿掉。
「如果,我喜歡的人知道我跟別人發生過關係,那,他會不會不要我啊?」言燦俞突然問。
「拜託!都什麼時代了,喔!你說那傢伙啊?」
「什麼傢伙!他是我的王子。」
「說到這,我剛好要提醒你。」杜曼嚴肅起來。
「嗯?」
「你呀,該驗收結果啦。」
「啊?」
「還啊,你努力多年不就是為了某人嗎?言燦俞現在有高學歷、有好工作了耶,要是我,現在就晃到他面前去『搖擺一下』,管他恐懼不恐懼,嚇死他最好。再過幾年搞不好他嫌你老喔。」
一語驚醒夢中人!言燦俞本來想拿到博士再去見莫宇的,現在算算,她已經二十七了,的確是老嘍!
「去帶他來參加我的婚禮吧?」杜曼笑了,神秘兮兮的。
言燦俞驚愣住了,她怎麼不知道杜曼有論及婚嫁的男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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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一天,我們會在一起的!言燦俞總在心裡對莫宇如此說。
杜曼說這種想法很傻,面對愛情,需要的是勇敢和坦白,有想法就要大聲說,想哭就要大聲哭,大聲的告訴那個人你要他,這才是愛!
言燦俞聽完,慌了。
她不坦白耶!
受傷的時候,她告訴自己:不痛的,燦俞一點都不痛。難過的時候,她告訴自己:沒關係的,燦俞不難過。喜歡一個人,她也只是告訴自己:再加把勁充實自己,有一天他們總會在一起的。
她心慌意亂地想:現在學坦白,等於莫宇不離不棄的保證嗎?現在行動來得及嗎?言燦俞喟歎,來得及嗎?!
她回到當年等娃娃車的地方,街道拓寬了,老房子都不見了,黃家位於巷子裡的房子也改建成大廈了。
她最後聽舅媽說起莫家的消息是半年前——
「你莫媽媽還是老樣子,莫宇是全天下最好的,誰也配不上她兒子。莫宇交過幾個女朋友,她不是嫌人家學歷不好、就是嫌人家個性不好,我看哪,她根本是怕兒子被媳婦霸佔了。也難怪啦,你莫伯伯過世後她的重心就全在莫宇身上。」
聞言,言燦俞震驚不已,莫宇的父親過世了!
「一年前過世啦,肺癌末期。我沒告訴你嗎?」舅媽說。
言燦俞這才驚覺,老天爺爺不是惟獨對她殘酷的!
舅媽又說:「你莫伯伯的病拖了半年,不只看過中西醫,連密醫都試了,結果回天乏術,還欠了大筆的醫藥費,莫宇的負擔也不小喔。你莫媽媽問你交男朋友沒,我心想我們燦俞的條件可不差,如果他們家像從前我也沒話說,現在可不一樣,莫宇現在在某個官員身邊當隨扈,拜託,等於幫人家擋子彈的耶,嫁他不等於隨時要當寡婦啊。」
當時聽舅媽說完,言燦俞像服了一帖安心符。她不怕吃苦,莫宇也不會倒霉被子彈打中的,重點是莫媽媽不喜歡莫宇的女朋友,這豈不是冥冥中注定了莫宇會等她。
言燦俞仰起臉望著灰濛濛的天空!天黑了。
莫家搬家了!
也許舅媽知道莫宇的新地址,但,言燦俞還是覺得沮喪,她真的錯過了什麼!
在計程車上,言燦俞想起了杜曼曾問她的話:
「你知不知道生命有無限的可能?」那時候有兩個問題困擾言燦俞。
「我只要惟一的可能。」她自不轉睛的盯著書上的英文片語。
杜曼一直篤信「無限可能」,合則娶,不合則分。她總說:下一個男人會更好!如今,是怎樣一個男人讓她放棄了其他可能呢?
像是回答她的問題,言燦俞才下車就聽見杜曼的招呼聲:
「燦俞。」
習慣下滑的厚重眼鏡又怠忽職守了,言燦俞看著餐廳入口處的兩個模糊身影,腳步輕快的迎上去。
「耶!言燦俞?」
這個神采奕奕的聲音讓言燦俞停下想推正眼鏡的手,心跳狂亂,視線落在他筆直的褲管上,寒意從腳底竄起。
「你們認識啊?」杜曼驚訝。
「對啊,剛聽你說名字我就覺得巧,我認識的人也有叫燦俞的,沒想到跟你說的是同一個人!」興奮的聲音。
老天爺爺專門跟人家開玩笑的啊!言燦俞閉了閉眼睛,腿一軟,差點跌倒。
杜曼扶住她,摸摸她的額頭。
「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言燦俞不敢看她,不敢正視眼前的男人。
杜曼的未婚夫竟是她的莫宇!
「你臉色很難看耶,需要看醫生嗎?小曼,我們陪燦俞去看醫生。」莫宇說。
「不要!」言燦俞嚷,擰開杜曼。
「怎麼會突然不舒服呢?」杜曼不放心的護在她身邊。
言燦俞閃避杜曼的手,說:「對不起,我……要先走了。」
「燦俞?」杜曼拉她。
言燦俞不顧一切地甩開她,倉皇轉身。
「燦俞!」
言燦俞雙手掩耳,逃難似的急急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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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宇看著言燦俞纖細的背影消失,無奈地笑笑。
「她還是討厭我。」
「怎麼?你們有過節啊?」杜曼仰起臉,瞪著莫宇。
自從言燦俞的舅舅在她上大學那年全家移民後,杜曼就攬下了言燦俞的監護工作,誰敢欺負言燦俞就是跟她杜曼過不去。
「我告訴過你我從小就暗戀一個女生,高中的時候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跟她告白,結果還沒走到她面前,她就像見鬼一樣跑走,讓我挫敗好久的事吧?」莫宇說。
「你說的是燦俞?!」
莫宇點頭,摟著社曼邁開腳步。
「小時候覺得她像個膽小的娃娃很需要人保護,但是有次她被同學嘲笑,我那時候覺得很丟臉,對她發了脾氣還丟下她走開,她大概是從那時候開始討厭我的。」
杜曼胸口一緊,悶聲問:「這麼說你們是青梅竹馬了?」
「青梅竹馬應該是很要好的童伴吧,我跟她……」莫宇笑:「從小,我媽每天把燦俞掛在嘴邊,燦俞多乖啊、燦俞沒有媽媽多可憐啊,讓我感覺她就像妹妹。加上住得近,上下學常會碰面,嗯……感覺上很熟,可是又總隔得遠遠的,那種感覺很怪。每次我一走近她就跑,我一度懷疑自己長得像妖怪,呵!有天,我突然發現……」
杜曼停下腳步,雙手環抱胸前,聽著莫宇繼續說下去。
「言燦俞根本不需要我的保護,她從來不掉淚,頂多眼眶一紅、咬著牙,然後繼續盯著她的理想,男孩子從不在她的人生規劃裡。這種野心勃勃的女生女一實蠻可怕的。上次見到她大概是兩年前吧,聽說她在念研究所,我猜她一定沒有男朋友。」
杜曼盯著地上的紅磚。「你猜,她的理想是什麼?」
「不知道。」莫宇聳了聳肩。「大概是傚法居禮夫人的精神,希望能像蘇格拉底、亞里斯多德那樣留名千古吧。」
杜曼仰起臉,用冷冷的聲音說:「她的理想,是你!」
「嗄!我?」高大的莫宇霎時愣得像路邊的樹。
秋天的陽光暖暖的灑落大地,這次,覺得冷的,不再只有言燦俞了。
一陣風吹來,佇立街頭的兩人,在彼此的眼中都看見了橫亙的冰山。
第四章
氣派非凡的大辦公室裡——
亞瑞得的美國分公司負責人熊紹本快速地翻動膝上的資料,大嗓門嚷嚷著:
「才半年就幹掉韋老頭的大半疆土,你不怕他承受不了打擊乾脆掛了,你就沒得玩了?」
「如此不堪一擊如何迎戰?」戚赫然在沙發裡伸長腿,對好友哼說。
熊紹本將資料丟上茶几,往沙發攤去,誇張的翻翻白眼。
「他乾脆豎白旗算了,太累啦。」
「不戰而勝,無成就可言。」一雙銳利的眼充滿了雄心壯志。
「拜託拜託,又不是七月半,你幹啥學鬼說話啊?你這種表情讓我腿軟耶!我個人對事業沒啥野心,你千萬別動我喔。」胖胖的身體在沙發裡挪個舒適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