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他的耐性受到了考驗,懷疑她的腦袋是否燒壞了。
「喔!」她嚇了一跳,朝他看去。「沒……」
「過來。」他不給她廢話的機會,命令。
「喔。」言燦俞好無奈,這個慣於發號施令的男人阿。
兩人對坐著,他替她扳開免洗筷遞給她。
她瞪著他一身筆挺西裝,一臉倨傲的打開便當的模樣,感覺說不出的怪。不經意的瞟過牆上的鍾——
「快七點了耶!」她眼睛閃著迷濛的光彩,聞到開啟的窗飄來鄰居家的菜香……不!她笑,是男人幫她買來的便當好香呵!
他停下筷子,眼睛在她的臉上梭巡。七點值得她這麼開心嗎?難道她也是樂透一族,等著開獎時間到?
不!他精銳的臉看穿她。那是一句隨性的話,像傻孩子看見太陽露臉所說的話。
「你常這樣胡言亂語嗎!」人的成熟度不見得和年齡成正比,他不得不懷疑,她的知識和智商是否成反比?!
「唔?」她輕咬著筷子,目光閃呀閃,期待著天天有人陪她吃晚餐的日子。
「你剛才嘀咕什麼?什麼薏仁蓮花?」
戚赫然不信道理,誠如他要她是不需要理由的,即使她是一個蠢蛋,他還是要她。但,他自忖著,需要多久的時間他才能摸透她的思考邏輯?
「你不是壞人對不對?」她期待地問,希望他親口推翻杜曼的說法。可伯的獵人、冷血的商人才不屑和她這種一窮二白三呆的人有交集吧?他陪她吃很廉價的便當耶,而且還要娶她呢!
他悶哼一聲。果然毫無道理可言,他問東她說西。
不理會她的突兀,他低頭吃便當。
言燦俞還是忍不住的小聲問:
「那你、你為什麼要娶我啊?」
她心想,他肯定是有愛心的人,否則不會一再的幫她。有種人就是慣於擺酷,讓人誤解了,他大概也不希望她肚子裡的寶寶沒爸爸吧?
「快吃飯!」他頭也不抬的命令,心裡有了底——自己向來自制力驚人、耐心不足,然而對她,除了需要多點耐心,自制力恐怕也大受考驗了。
「喔。」她依言低頭,眼睛忍不住從茄醬雞腿瞟到男人臉上去。
哎!言燦俞讚歎,如果莫宇是她見過最帥的男生,戚赫然就是最俊的男人了!
他有兩道濃眉、一雙深邃的眼、俊挺的鼻子、好看的唇、還有堅毅的下巴,冷傲的氣質令人難以靠近,然而那「冷」偏又是他異於常人的最大魅力。難怪杜曼說女人想倒貼他。
那股王者氣勢乍看下冷酷駭人,但言燦俞總覺得那並非他的本色。當他帶著研判的眼神看她時,她覺得那深不可測的眼睛裡溢滿關心……感覺很溫柔呢。
戚赫然好整以暇的攫住她的窺視。
「看夠了吧?」一雙迷人的眼鎖上她,發出戲謔的聲音,心裡倒是滿意她對自己有了興趣。
他竟然知道她看他!
言燦俞漲紅了臉,低下頭,滿是懊惱的。她一定要謹記他還有這招——嘴角一扯,似笑非笑的斜睨她,感覺壞壞的!
吃完飯,她遵照他的命令吃了藥,他接聽秘書打來催他趕赴應酬的電話,正欲離去。
「今晚是你最後一天一個人住,明晚我過來接你。」
「嗯?」就算是伯別人說他們「先上車後補票」也不用這麼趕吧!這男人真的想結婚嗎?還是急著要一個填補身份證配偶欄的管家?
他回頭看她困惑的臉,說:「一個事業有成的男人,需要一個『認真』的妻子,不難理解吧?」
這就是他要娶她的原因?言燦俞偏頭想了想,無法理解。
「過來。」
「喔。」她向前。
他隱身到屋外,合上門之前命令:「鎖門。」
隔天,他帶她住進了這間屋子,說這裡以後就是她家了。
白紗窗簾被曙色染亮了,言燦俞還賴坐在床上。
新的一天、新的開始,這是那個令人難懂的男人給她的。如果沒有他,她更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呢。
拿起床頭櫃上的眼鏡,言燦俞苦澀的笑笑。她花了二十年追逐莫宇,得到的報酬就是這副八百度的近視眼鏡。
她又擱下眼鏡。
她下床站到鏡子前面,拿起梳子梳整一頭年久失修的及腰長髮,驀然輕歎。杜曼說她這頭濃密的自然卷髮是最美的,比柔順的直髮要有生命,像人魚公主如雲般的卷髮,有說不出的誘人魅力。
是嗎?
言燦俞以為「公主」都有一頭烏黑如緞的直髮呢,就像很多年前從她眼前帶走莫宇的小女孩一樣。
言燦俞將頭髮留得長長的、長長的……像她對杜曼的感情,希望是永恆的,能有多長就多長……
然,事與願違。
杜曼反對她嫁給戚赫然,說那男人向來只做有利的交涉。
言燦俞不懂,她能給他什麼利益?
杜曼激動地抓著她罵傻瓜,因為她傻、她單純,卻還有高學歷,那男人想利用她扭轉自己的負面形象。他需要利用她取得投資人的信任,也可能娶她回家就……擺著!
誰曉得他們這種有錢萬事通的人想什麼啊!
言燦俞半信半疑,但還是想嫁他。
杜曼為了她的幸福著想因而反對。但,過去二十年,莫宇如同她的幸福代稱,如今看來,幸福就像水面的倒影,好美、好動人,卻也好虛幻呵。
言燦俞不想破壞莫宇和杜曼,也突然覺得自己好呆、好傻、好荒謬;莫宇對她沒有承諾,她憑什麼以為他會等她?
總之,幸福對她而言是靠不住的,她不奢求了。
此時的她像溺水的人,要的……只是一塊能帶她離開大海的浮木,她不想漂泊了!
結果,杜曼給她的祝福是恭喜你要嫁入豪門了。好冷、好冷的聲音。
言燦俞鼻子酸酸的。她來不及祝福杜曼和莫宇,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好不好;杜曼顯然對她失望,不打算理她了,至於莫宇……
言燦俞按著胸口。心,是酸的。她從來不知道他想什麼呵!
不行!
她搖搖頭。戚赫然不許她想別人的。
不許!那男人不許呵。
心頭突然湧上一股奇妙的感覺——有一個人對你說不許,感覺上你是屬於他的!
是啊!除了認真唸書,認真追逐莫宇,她還可以認真當他的妻子,即使沒有感情基礎,也無所謂。
即使他霸道、難懂、令她膽戰,她還是一百個願意嫁他啊!言燦俞傻傻地笑了。
她好想、好想有自己的家,而她終於、終於有自己的家了。
那個婚前一直住在飯店的男人,渴望的也是家的溫暖吧。她會為他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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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家」位於幽靜的台北郊區,一棟室內面積約八十坪的花園洋房,兩層樓的建築二樓分別為客廳、餐廳、廚房、健身房,二樓有兩間套房、一間書房和一間客房。
言燦俞獨自擁有清麗淡雅的主臥房,書房和另一間主臥房及健身房是戚赫然的領域。言燦俞嚴守著「非法不入境」的原則,連客房亦被她視為「禁地」,足可見她是個多麼「安分守己」的「女主人」了。
窗外的天色濛濛亮,秋末的空氣馥郁清涼,言燦俞在晨風飄送中踏入采半開放式設計的餐廳廚房,突然——
「喂!你?!」她驚叫,瞪著冰箱旁邊的龐大身影失措。
「嘿,早啊。」男人衝著她笑,舔舔手指上的奶油,逐步靠近她。
「你!你別過來喔!」言燦俞瞇著雙瞼,防備地後退。
他笑著搔搔腦袋,有點不好意思;大清早的在人家廚房裡當老鼠,難怪女主人不給好臉色,但她的反應也太過度了吧。
「你不能因為我偷吃了你冰箱裡的蛋糕,就這樣對待我……」
「你偷吃……」是小偷!言燦俞急得跳腳。「我叫你別再過來了!我……我老公在家,你聰明的話就快跑,等他下來你就完蛋了!」
他聳聳肩,再靠近一步。「你家老公天沒亮就出去啦。」
「你胡說!」她抄起桌上的鍋爐備戰。
「你喊他啊……」她果然是呆得可愛耶,難道她忘了他是誰?熊紹本存心捉弄她,故意伸直兩條手臂,想看她大叫救命的模樣。
言燦俞不等他觸及自己,揚起武器狠狠的打下去……「鏗!」
「哎哎……唷!」他捂著頭發出哀號。「你……你真的給我打下去!」
言燦俞嚇得鬆手。這個小偷的反應怎麼這麼遲鈍啊?知道她要打他還不開。她不禁擔心的靠近一點。
「你很痛嗎?」會不會鬧出人命啊?
他鉗住她的一隻手,眼睛瞪上她的眼睛,鼻子對上她的鼻子,大吼:
「你敢打我還管我痛不痛,你豬啊你。」
言燦俞被他突來的侵犯舉動嚇得緊閉眼睛,惶亂的扭動掙扎。
「你……你放開啦……究竟想幹嗎呀!」
他恫嚇的吼:「我把你抓去賣了……」
「咳!」突然的粗重咳聲帶著警告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