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吧,我們兩家家長早就有默契,不管現在陪在他身邊的是誰,往後翟家二少奶奶的人選只有一個,而那個人絕對不是你。懂嗎?!」
「你想太多了,我從沒想過要當什麼少奶奶。你大可不必衝著我!」
於蘋忍住盈眶的淚,說出真正的心底話。
「喔?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柳芝芸仇恨地睥睨一眼。「所以,我也沒猜錯嘛……你啊,就像那些出賣肉體的酒店貨色一樣,根本只想陪大老闆一段,然後靠著原始本錢好好狠撈一票。對吧?」
「柳芝芸!你……太過分了!」她含淚駁斥:「我不是那種女人,你不可以這樣侮辱我!」
「我才懶得管你是不是——」柳芝芸激動地將手中玻璃杯往地上摔。
「警告你喔,翟昊頒我是要定了。五年的感情不是說斷就能斷得乾淨,我敢打賭,他心裡還有我的影子,若你硬要佔著一個沒有心的空殼子,我也沒意見……」
她高傲揚起下巴。「等著看好了,敢跟我搶人的,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柳小姐,感情的事,不能單方面一廂情願的——」於蘋鏗然斷言。「昊類已經不再愛你了,不關我或其他任何女人的事,你們早結束了。」
「是嗎?那我倒想告訴你一件事,請自己判斷他心裡怎麼想……」
「隨便你愛怎麼說……」於蘋不耐地別開臉。
「松吟山莊你去了吧?」她挑起眉梢,眼裡混著得意。
「嗯。」於蘋點點頭,想起在那兒度過激情的一夜,渾身血液澎湃激盪……
「松吟山莊,是我們定情的地方,我們第一次接吻,做愛——任何情侶之間該做的事,都在那兒發生……你想,若非舊情難忘,他什麼地方不好去,為什麼要帶你去那裡?」
舊情難忘?定情的地方?
這番話威力十足,彷彿狠狠甩了她幾耳光,於蘋完全呆愣住了……
「沒錯,他一向喜歡帶女孩子去松吟山莊,你只是他拿來墊檔的,既不是第一個,也絕對不是最後一個。識相的話,趁早滾遠一點兒,不要等到人家膩了被一腳踢開就難看了!」
「……」於蘋羞辱地低頭不能一言語。
柳芝芸說的信誓旦旦,任誰都得取信幾分,於蘋的心頓然沉入酸澀的醋缸,理智那方安慰自己無須悲傷。
因為這一段感情僅只是手段,待她完成了報復,他們必然形同陌路,各自海角天涯。
然而,情感的那方無法承受這苦楚,畢竟,她已經交付的感情是無法收回的。
「柳芝芸,你在這裡攪和什麼?!」
翟昊類威厲的嗓音刺破凝結的空氣,邁著大步走到她面前,不客氣指著她氣焰囂張的臉。
「不要以為拿你爸爸當擋箭牌,我就怕了你!限你三秒鐘之內,馬上消失!給我滾,聽見沒?」
「天,我覺得你真的是鬼迷了心竅耶,翟昊類?!」
柳芝芸雙手插腰,大惑不解。「她是什麼人?你忘了嗎?她想置你於死地啊,現在你這樣護她?」「夠了,我什麼都記得很清楚。」
翟昊額一把推開潑辣的舊情人,惜憐地攬住心愛的於蘋,毫不留情道:
「這是最後一次了,下次再讓我發現你又來胡言亂語,我不會客氣!」
「好!你有情有義是吧?哼,總有一天,我會揭開她的真面目,到時候你會後悔……」
柳芝芸的眼神充滿殺意,似乎已經洞悉她心裡的秘密,於蘋心虛低頭,不敢看她的眼睛。
「收起你的想像力。」翟昊類直言力挺。「我相信自己的感覺,於蘋就是我要的女孩,不會再錯了。」
「是啊!」柳芝芸奚落冷笑道:「希望你的愛情跟你在手術房下刀一樣,精、準、狠、快,毫無差池。就怕,天不從人願……」
她終於說完離開,翟昊類拍撫於蘋哭過的秀顏,柔聲安慰。
「別理她,嚇我們的。」他招來侍者點菜。
「對不起……我吃不下了。」於蘋哭泣著掩面離席。
她的心一片混亂,沒有辦法好好思考以後該怎麼走。
於蘋親眼親耳感受,他對自己的信任與愛是那麼義無反顧,他愈是投入,她更下不了手啊!
何況,於蘋的心已愛得深刻,毀滅他如同毀滅自己……
緊握懷中的包包,她沮喪得有股拋開一切的衝動
母親會諒解吧,就算有錯,就讓這男人無怨無悔的愛補償過去的遺憾吧……
為拯救於蘋蕩在谷底的情緒,翟昊類騰出半天空檔,不開刀也不開會,專門陪伴她逛街購物,喝茶散心。
「一下午都不在醫院,這樣行嗎?」於蘋憂心問:「聽說,律師團要開會?」
「沒關係……只要你心情好就好——」翟昊類體貼地為她拌好沙拉,推到她的面前。「吃啊,吃東西要保持愉快的心情。剛逛那麼久,一定餓了吧?」
「還好。你多吃點……」她把七彩繽紛的沙拉當藝術品,光看不吃。
微蹙的眉間洩露她內心的秘密。
「還在想柳芝芸講過的那些話?」翟昊類厭煩地歎口氣,頹然放下刀叉。「不是說好了?管她怎麼說,你一句都不必理會嗎?」
「難道,你不認為她講的話其實有幾分道理?你真的太輕易相信敵人了。」
從於蘋沉澱的瞳眸裡辨不出虛實真假,他不解反問:
「敵人?你是嗎?到現在,你還沒放棄對付我?你自己說——」
「……難說。」緩慢咀嚼著生菜,於蘋定定望住他。「你又如何確定我是安全的?」
「從『心』。」翟昊類牽起嘴角,慣常地揚起迷人的笑。「比起她,你單純得太多,抗議的事源於你太傷心,還有旁人的鼓動。若以你的本意,我想不會……」
「呵呵——」於蘋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意。「好歹人家跟你談了五年的戀愛,結果,你一句話也不肯聽人家的。好無情啊……」
「不能怪我。」翟昊類再度凝起五官,嚴肅道:「是她無情無義在先。」
「哦?她怎麼了?」於蘋忍不住好奇心追問:「你們到底怎麼分的嘛?」
翟昊類揚起了眉,豁然笑問:「你真的好奇?那如果我告訴你實情,有沒有獎賞?」
「要什麼獎賞?」於蘋嘟起嘴。「明知我窮得一無所有還勒索?」
「怎麼會一無所有,你整個人就是最好的獎品哪!」
他挑逗地搔著她的掌心。「如何?今晚別回去,留下來陪我?」
「別鬧了,到底說不說嘛?」她佯怒收回手。「人家心情不好,你還這樣!」
「好。你別生氣,我說就是。」翟昊類沉默片刻,幽緩道:「在我最忙碌、壓力最大當實習醫生那年,她背著我在外面又交了男朋友。」
「啊?她膽子真大耶可是,她可能是一時寂寞而已,你一點兒都不願原諒她嗎?」
「不可能!我最憎恨欺騙、背叛。」翟昊類雙眼火紅,語氣嚴厲。
那駭人模樣似是昭示他的個性。「我就是這樣,恨就恨到底,任何背叛欺騙我的人,我會一輩子都恨到死!到死都不會原諒他!」
匡!
於蘋驀地一陣寒顫,發抖的雙手跌落了刀叉。
這是預言自己的下場嗎?加害怕得連話都不會接了……
「怎麼了?又心不在焉了?」他彎身拾起刀叉,關懷問道:「你可別亂想,我不會對柳芝芸不利的,只要她長眼點,不要再來意我們就好了。」
「不是,我是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開始感覺胃在痙攣,眼冒金星,天旋地轉——
「什麼事?看你變得好緊張的樣子?」他擔心問道。
「上次,你提到那件很棘手的……要動用整個律師團的案子——」
「那個啊,差不多了。」他神色輕鬆地寬慰。「不必擔心啦,已經到了尾聲,把瀆職的內部員工移送法辦就沒事了。」
「那……那就好。」捧著絞痛的胃,於蘋蒼白面容勉強擠出笑意。
「怎麼突然想起這件事?你真的是想太多了。唉……」
看著她忍痛的臉,他蹙眉嘀咕道:
「你看看,不吃東西胃又痛了吧?我帶你回醫院檢查!」
「嗯,有點痛。先送我回家吧,我不想去醫院,一大堆檢查好不舒服喔!」
「不行……」翟昊類以醫生的權威警告:「這次,你可不能再放著等它自然而然好,我們現在就去。」
「可是,我想回家休息,逛街好畢哦……腳好酸……」
她把頭理進他的胸膛,像個撒嬌的小女孩啜泣道:
「人家不要看醫生,人家想回家睡覺就好……讓我回家睡覺嘛!」
其實,她不敢說出口的是,希望他不要對自己那麼好,如果他不要如此呵護備至,她心裡的壓力就不會那麼大,胃也不會絞痛了。
「唉——你真是的。」他被於蘋哭得沒轍,只好先送她回家。
他愛寵地扶她上車,用面紙拭淨她臉上的細汗。
「……痛得都盜汗了,還不看醫生?實在很想打你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