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惜恩頷首,黯然環視這裡。這就是他們兩個的房間……一個充斥濃情蜜意的房間……
言念及此,內門打開了。首先走出來的是打扮整齊的古蔓羽,接著才見仍穿著睡袍的烈少嚴。
「烈先生、古小姐,請用早餐。」童惜恩試著冷靜下自己的心情,拚命告訴自己,不要去想他們昨夜是如何的纏綿歡愛、不要去想!
烈少嚴看也不看童惜恩一眼,直接吩咐:「叫司機一個小時後再開車,我待會想先洗澡。」
「是。」童惜恩應了一聲。
「烈先生叫的是你嗎?」古蔓羽放下刀叉,不悅地撇撇嘴,「別自作聰明亂應諾。美晴,你去,回來時順便把我放在樓下客廳的文件拿上來。」
「是的,古小姐,」
美晴的離開,給童惜恩帶來了孤單與不安,她不知道要怎麼做事,也不知道古蔓羽是不是仍在氣她。
「少嚴,不如我等你,同車吧!」古蔓羽親暱地撲向烈少嚴,一手探進他半啟的睡袍裡撫摸他健壯的胸膛。
烈少嚴喝了一口湯,語氣平板:「不順路。」
古蔓羽聽了心裡有些不快,卻不敢對他擺臉色。想他剛才還有說有笑.....
一定是童惜恩惹他厭煩,早知他對童惜恩不感興趣,就不讓這女人進來了,虧自己之前還想法子刺激她,要她清楚身份.....現在,白擔心一場,還惹得他心煩!
「沒你的事,你先離開。」古蔓羽白了童惜恩一眼。
「等等,我沒胃口,收拾一下再走。」烈少嚴冷淡道。
「是。」童惜恩忙著將餐具都收到托盤上,恨不得能盡速離開這裡。
「少嚴……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童惜恩雙手突然一顫,跟著抓不住托盤,讓才收拾好的餐具成了一攤碎片!
「搞什麼你?」古蔓羽橫眉怒目。
烈少嚴霍然起身,不發一語地朝內房走去。
童惜恩忍不住看他一眼,得到的卻是漠不關心的背影,她寧可希望他像古蔓羽一樣指責她的不是,不要視她於無形……就算是玩弄她,也該有個回憶,為什麼要當作沒一回事……
「你存心打斷我和少嚴的談話?」古蔓羽雙手環抱,走到童惜恩面前。
「對不起……我不是有心的……」童惜恩起了惶恐,忙撿起地上的碎片。
此時,美晴拿著文件走進來,乍見古蔓羽稍微抬腳,往童惜恩正在拾碎片的手踩下去!
古蔓羽所使的力道驚人,竟讓碎片刺進童惜恩的掌心,未幾,羊毛地毯沾上了偌大的殷紅!可見刺人的碎片多麼深……
童惜恩忍痛咬緊著下唇,眼中的淚水替代了她痛苦的呻吟。
古蔓羽這時才收起穿著高跟鞋的腳,佯裝驚愕道:「抱歉,我也不是有心的,你不會怪我吧?」
童惜恩握著不斷淌血的手,對古蔓羽搖搖頭。
「你還是快點去看醫生。美晴,我的文件呢?」
「在這裡。」美晴將文件交給她,目光仍停在童惜恩身上。
古蔓羽像沒事人一樣認真查看文件,接著收進公事包,且道:「你幫她收拾,順便換掉地毯,免得烈先生洗完澡出來看見覺得骯髒,我走了。」
美晴僵硬地點頭,看古蔓羽轉身消失,忙跑到童惜恩身邊,抓起她血淋淋的手,難過地泫然欲泣。「她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
「沒關係的,古小姐不是有心的。」童惜恩要繼續收拾碎片,無奈手中的疼痛已不是她能忍受的了。
「她故意的!我看見了!」美晴憤慨大叫。
「小聲……」童惜恩側目看了一下仍緊閉的內門,「別讓烈先生聽到,我們趕快收拾。」
「你先去醫院,我自己來就行了!」美晴強行將童惜恩推出門外,回頭去收拾地上的碎片,
待整理完地上的凌亂後,美晴便望定那片揪心的殷紅,長歎一聲,捲起地毯,「又不欠她什麼,為什麼要傻傻的讓她踩……」
「這怎麼回事?」
身後傳來烈少嚴的聲音,嚇得美晴不得不加快動作,捲好地毯。「地毯被食物弄髒了,所以要換。」
「那血跡是怎麼回事?」
饒她動作再快,也快不過烈少嚴的雙眼。
「誰的血?」這血多的令他不安,不知怎地,他就是不能平靜。「惜恩的血?!」
「是……她收拾的時候不小心割傷的。」謊言令她抬不起頭來。
「不小心割傷的怎會流這麼多血?」端看美晴欲言又止,他就知道不對勁。「說!」
「是古小姐……惜恩正在收拾碎片,古小姐就往她手上踩下去!好殘忍……整個碎片都刺進去了,能不流這麼多血嗎?惜恩還說什麼沒關係……古小姐根本就欺負人嘛!」
美晴將心中的不快一氣呵成地吐出,抬頭卻已不見烈少嚴。
*****
馬管家得知童惜恩受了傷,立即叫了計程車,可童惜恩在大門路上站了一會兒,就直接朝下坡的方向走,心想這麼走一定會碰上的。
孰料,眼前始終不見來車,身後卻出現了黑色房車。
童惜恩以為自己擋到了路,硬是靠邊走,沒想到,車門突地打開,走出來的男人正是烈少嚴。
「你要去哪裡?」
童惜恩看他一眼,又低下頭來,「感冒,請假去看醫生。」
她不知道該以什麼心情去面他,要緊張嗎?他已不再關心自己,又何必緊張會帶給他麻煩;要恨他嗎?從頭到尾都是她一廂情願,他沒給她承諾,更未說過愛她,恨他什麼?只好平淡心情,語氣平板地去面對他。
「惜恩,把手給我。」
他向前一步,她卻退後一步。
「惜恩,讓我看看。」他以為折磨她,是她應得的,但為什麼聽聞她受了傷,尋找她的心竟是那樣忐忑不安?
「我都知道了,讓我看看你傷的嚴不嚴重。」她愈是往後退,他就愈想知道她的傷勢。他好氣,古蔓羽憑什麼傷害她?除了他之外,誰都沒資格傷害她!這是目前他能接受擔心她的理由,也是唯一願意承認的。
「沒必要的,也無所謂……」童惜恩鎖住眉頭,苦笑。
「誰說沒必要,關心自己的傭人是應當的。」說完,他又有些後悔,這不是他想要說的話,這話也不適合現在焦灼的心晴。
童惜恩聞言,正視著他,「謝謝烈先生的關心,我已經叫車了,請烈先生不要為了我耽誤時間。」
這女人存心跟他過不去!「上車,我送你去醫院。」
「不必麻煩烈先生了。」
烈少嚴神色慍然。她左一句烈先生,右一句烈先生,那他又何需經她同意做事?
「上車!」他霸道地將她扯進車內。
童惜恩試著掙扎,無奈那只強勁的手,硬是按著她的肩膀,教她無從掙脫,
「開車。」烈少嚴吩咐司機,隨即抓起童惜恩受傷的手。「把手打開。」
烈少嚴見她手臂上都沾了暗紅的血,內心就像被人拉扯般難受。若不是古蔓羽先走一步,他一定鐃不了她!
童惜恩仍是握著手心,不是不再畏懼他的命令,而是已經握到沒有力氣打開了。
「我叫你打開啊!」他忍不住怒吼。此時時刻他多麼希望她痛哭一場,至少他能知道她傷的有多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面無表情,讓他不知道她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楚。
「我沒有力氣……」她突然覺得好疲倦。
「你不痛嗎?」烈少嚴輕柔地握住她小小的拳頭。
她失神地看著他握著她的手,心想,這應該是作夢吧.....不然,她不會再度看見他的溫柔和含著霸氣的關心。不然,她的視線不會模糊不清……
她愜意又疲憊的笑笑,跟著眼前一黑,聽不到他的叫喚,看不到他震驚的表情,更感覺不到他最深的環抱……
第八章
顧醫生小心翼翼地為童惜恩包紮完,忍不住搖了搖頭。
「這麼大的傷口不留下一點疤痕是不可能的……還有,你真的要多休息,自己身體狀況不好,就別操勞,免得又像這次一樣,勞累過度而昏倒……」
童惜恩環顧四周,她記得醒來時,就看不到烈少嚴了。「他……走了。」儘管面對他無所適從,仍會為他的離去大感悵然。
「剛剛還在的,轉眼間就不見了。」顧醫生見她神色黯然,便笑笑安撫:「別失望,他這麼擔心你,一定還會來看你。」
童惜恩不作答,卻想:傭人在自家受了傷,那種擔心該是出於責任感.....
「你要去哪裡?」童惜恩下床的舉動,敦顧醫生忙著詢問。
「出院。」
「你太疲倦了,先在這裡多休息。」顧醫生想盡法子留住她,就怕烈少嚴回來見不到人影,那他就完了。
「我沒事,真的。」
「童小姐妳……烈先生?」
童惜恩身子一顫,看向站在門口的烈少嚴。
「你做什麼?」烈少嚴語氣和緩,提著手提袋走過來。
「我沒事了,所以不用待在醫院。」就算他神色平板、不慍不怒,童惜恩仍是膽畏。和他相處也有一段時間,多少瞭解他那動不動就爆發的懾人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