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盟主面前不敢說假話……老實說,和盟主在一起過的女人,古小姐我是看得最順眼的了。」
烈少嚴歎氣。為什麼每個人都認為古蔓羽完美?她沒有缺點嗎?他突然想聽聽童惜恩被許多人稱讚,可惜沒人知道她,是因為她是傭人而不足為道嗎?
昨天他在基地想了一夜。他氣殷老嫌棄她是傭人,他又何嘗不是這樣想?如果真能全心全意對她,他早公開她是他的人,在諸多顧忌中,這應該占最大吧……
本來以為只要真心待她,她就讓知足,其實,讓是他看準她絕無怨言,才這樣待她,仔細想來,這就像是對他的折磨、對她的間接傷害.....他到底該怎麼做?
「你結婚了嗎?」烈少嚴隨口問。
「欸……」司機含蓄地點點頭。
「你還年輕,這樣快就結婚……」司機的外表看來不過二十五歲,和三十二歲的他比起來,他是不是老了?不,他想,是這人太過渴望婚姻吧。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一遇上心愛的人,就會想把握住。」
「愛?我不懂。」他以前從不對這字眼感興趣,一徑以為那是女人的生存支柱,男人不需去懂,沒想到,現在,他竟問了。
司機臉突然紅了。這是第一次和自己敬重的人談輕鬆的話題。
「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那種感覺就是很在乎、動不動就會為對方提心吊膽,她有事,自己就會緊張;想安心的話,成天都想見到她--」
司機話沒說完,烈少嚴似看見了什麼,緊張到飛也似地衝出去……
第六章
「謝謝……」童惜恩向在展夏玉住的樓房清潔的同事,借了一張椅子。
因為右手不能使力,所以她只能用左手抬著笨重的椅子到後院。
仰首看著柚子樹。它不算高,但那粒成熟的柚子卻欺負她的嬌小而結在頂端。
童惜恩踩上椅子,踮起腳尖,伸長手仍是摘不到。她不甘心地悶哼,觀量自己和地面的距離後,決定大膽地跳躍。
前兩次跳躍,不是力道不夠,就是沒站穩。這次乾脆脫掉鞋子,看準目標,勁地跳躍。當凌空時,她下半身突然教人一把抱住,伴著她的驚呼扯到地面!
「童惜恩?!」烈少嚴大喝一聲。
「少嚴?」見來人是他,童惜恩才鬆了一口氣,又見他臉色鐵青,心情再度驚悚。
「你在做什麼?」烈少嚴長歎一聲,試著平定之前的焦躁。
童惜恩轉頭,怯怯地指著柚子,「我今天才知道這裡有柚子……同事說可以摘!」
「妳想吃?」
「嗯……」童惜恩又低下頭,記得自己答應過他要改掉這習慣,但他適才的怒目樣真的嚇到她了。
「把頭抬起來。」烈少嚴倒也沒忘記交代過她的事。
「你好凶……」
烈少嚴翻翻白眼,「你不看我,怎知我有沒有凶?」
童情思聽了,這才緩緩抬頭,不自然地笑笑。「可以摘袖子嗎?」
「可以。」他溫言柔語。童惜恩雖然單純,卻像個大孩子,沒有危機意識,若不看緊點,他生怕她又會出什麼意外。
童惜恩聽然而笑,又想往椅子上站。
烈少嚴心一緊,趕忙抱她下來。「還想跳?!」
「是你說可以摘的!」
「沒人要你摘!」烈少嚴縱身一躍,輕易地就摘下柚子,「拿去。」
「男人果然不一樣。」童惜恩驚歎道,
「那也得夠高才行。」烈少嚴驕不可言地說。
「你多高呢?」
「不知道,一八五吧.....」烈少嚴聳聳肩,他從來不在意這個。
「的確高……那夏玉哥應該也是,你們兩個站起來差不多。」
又提那傢伙……烈少嚴臉一沉。
「夏玉哥在裡面……你來找夏玉哥的嗎?」
還提!烈少嚴臉色愈來愈難看。
「我剝柚子給你吃好不好?」
「你拿給展夏玉吃吧!」烈少嚴滿腹不悅,調頭就走。
童惜恩一臉錯愕,她不知道他是怎麼了,平白無故地就生氣……
「那不是少嚴?」展夏玉由後門走出來,望定烈少嚴漸行漸遠的身形。
「夏玉哥。」
「兩個吵架了?」
童惜恩努努嘴,「沒有.....他今天心情不好。」
「他不像是會遷怒別人的人。」展夏玉誠然道。
「你們兩人是不是有爭執?」
「怎麼這麼說?」
「他本來還好好的,可我一提到你,他就生氣了。」
展夏玉忍不住噗哧一笑。
「笑什麼?」童惜恩皺眉斜視他,她可是正經八百,他竟笑她。
「下次別在他面前提到我就行了。」展夏玉憋著笑。
「為什麼?」
「你去問他。」
「我不敢……」
「你怕他,他還怕你呢!」
「胡說。」
「你只要再生一次病,他絕對怕的要命。」展夏玉頗具深意的說。
若非見到烈少嚴為了童惜恩和殷老爭執,他也不會知道,原來童惜恩在烈少嚴心中佔了如此大的份量·
「別開我玩笑了……」童惜恩嘟起嘴,腦海隨即浮現烈少嚴關心焦急的模樣,想來就窩心甜蜜。
「那我說正經的。」展夏玉清清喉頭,「你昨天才出院,下午就和古蔓羽去哪裡?我問傭人,他們說古蔓羽找你出去。」
童惜恩怔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古小姐說要逛街,大家都在忙,所以就抓我去了。」事實上,她們是祭拜父親,但這件事她答應過姊姊要保密。
她在說謊。一個不諳心計的人,根本瞞不過思慮深邃的展夏玉。
展夏玉笑笑,不打算拆穿她的謊言。「原來是這樣……」
童惜恩不時地朝另一個方向看去。
「對了,把這封信拿給少嚴,說是殷先生給他的。他應該沒走遠。」
「我知道.....」童惜恩接過信封,馬上就往剛才看的方向跑去。
展夏玉苦笑,早知她老惦著烈少嚴,又何必留她在身邊說話……他認輸了,也希望她能真正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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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惜恩停下來大喘著氣。
他在哪裡?舉目四望,未幾,在矮叢對面瞧見烈少嚴。
她心喜,正想叫他,卻因為古蔓羽的出現而梗在喉頭,反射性地躲在矮叢裡,也許是自卑吧……總覺得沒有資格在他們兩人面前出現。
此時此刻,她的心情複雜,除了靜默看著他倆,她什麼也不能做,而這樣卑微的舉止更是深刻地提醒自己傭人的身份,亦重重的打擊了她……
「我以為你回來,就能常見到你……最近你都在忙些什麼?」古蔓羽貼近他。
「別過問我的事。」烈少嚴淡道。以前古蔓羽恣意撫摸他的胸膛,他都會忍不住狂吻這性感的女人,現在他卻無動於衷,也許是被童惜恩搞壞了興致。
「展夏玉……他什麼時候走?」
「你問這做什麼?」烈少嚴提高警覺。
「他每次來,你就沒空理我,我當然希望他走囉!」古蔓羽環住他的頸項,嬌道。
「留意你的言辭,夏玉是我朋友。」
「對不起……」古蔓羽連嘟個嘴都相當動人燎火,當然,她只為他撫媚。「今天晚上你還會再出去嗎?」
「不會。」烈少嚴頓時想起適才童惜恩左一句展夏玉,右一句展夏玉的,他就忍不住報復的心態,伸手摟著古蔓羽的蠻腰。
童惜恩倒抽一口氣,兩眼酸楚地看著那雙摟著古蔓羽的大手……
「今晚,你若再出去……我會寂寞的。」古蔓羽見他神色轉好,立即湊上唇,不能遏止的親吻他。
烈少嚴用狂野的吻回應古蔓羽,雙手不時地在她腰臀撫摸。
童惜恩如遭雷殛般跌坐在地,痛心地淌下兩行淚水。
他和古蔓羽在一起……和姊姊在一起?他是烈先生?!她深愛的人是姊姊的男朋友?!
童惜恩用力咬著下唇,強忍著哭聲,她早該猜到他的身份了……
記得自己說過,不論他有多少女人,她都甘心且無怨言……可為什麼,見他吻著古蔓羽時,竟承受不住這打擊?!
為什麼是他?如果不是他,她一定可以接受這一切,亦可以繼續愛著他,現在,已經知道他身份.....還能愛著他嗎?
童惜恩猛搖頭。她捨不得,真的很捨不得,但她憑什麼去爭,他若真想給自己一個永遠,現在就不會吻著古蔓羽……是她該認清自己身份的時候了。
童惜恩趁著兩人戀吻之際,剜心離去。
*****
呆坐在床沿,仰望即將落幕的星野,除了淚水外,童惜恩就像雕像般動也不動。
猶記,母親以前也像她這樣,老是看著星空。她知道母親一直希望自己的生命能有瞬間的燦爛,所以將心寄托於這片星野,如果等待生命中的男人能給予名分是痛苦,那祝福心愛的男人和另一名女子會不會是種折磨?
就算別人像璀璨的星光,那也是別人的福分,我們沒有那福分,就只能認命,既是自己的命,就不能怨、不能恨……
母親往昔的叮嚀,就像耳邊呢喃,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