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我是外人?」
「不是!其實是我外婆那裡欠下的債務,古小姐好心替我們還清高利貸的欠款,因此我答應替她工作……」
「這更簡單,我去跟她說。」
「不可以!」
「我是她朋友,她會聽我的。」
童惜恩怔了怔,「朋友?你不是保鑣嗎?」她一直以為他是保鑣總指揮什麼的……可又納悶他行動為什麼這麼自由且教人敬畏,原來,他是姊姊的朋友!
「我從來沒承認我是保鑣,惜恩,這不是重點。我不要你待在別院,你不是無依無靠。」
就因為我不是無依無靠,才會甘心待在別院當傭人來接近姊姊……童惜恩梗住這句話沒脫口。
「少嚴,古小姐如果聽你的話,我就變得沒有信用了,既然答應人家工作就不能失信。」
「這是兩碼子事,而且錢還了,還守什麼信。」
「你幫我還錢,古小姐怎麼想?我只是個傭人……」
她倒是提醒了他。古蔓羽不是一般女子,再加上他眉頭皺也不皺就幫她還三百多萬,古蔓羽就算表面上不生氣,誰知暗中她會做出什麼事?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
「待在別院沒什麼不好,我一樣可以過得很開心!」
「惜恩?」見她笑得這樣燦然,煩心因子便去了大半。
這是委屈她了,但他也是真心待她,她該知足了。烈少嚴透過慣有的傲氣這樣告訴自己。
「妳醒了?!恭喜。」這時,許醫生輕輕推開門進來。
「又麻煩醫生了……」
許醫生淡笑,「你麻煩的不是我,是另一位醫生。精神不錯,但等會兒還是要再檢查一下。」
「那……我何時可以出院?」
烈少嚴臉一沉,「還在病床上,就想不安分?!」
許醫生聳聳肩,「不一定,如果檢查沒大礙的話,可以馬上出院,不過我建議再多住一天,傷口昨天晚上才癒合,還是小心點。」
「聽到醫生說的沒有?」烈少嚴正色道。
童惜恩不太情願地點點頭。
「對了,展先生在殷老那做客,殷老請您也去一趟。」
童惜恩雙眉軒動,「你有事?」
「公事。出院時,我會派人接你,回去之後,直接到展夏玉住的地方休息,我會交代下去。」
「可是我--」
「沒有可是。」烈少嚴不由分說地道。
「知道了.....」強勢如他,任她有再多意見,也不會被接受。心想,既然無法反駁,只好去習慣接受他的命令。
許醫生忍不住地笑了。這兩人的對話在旁人聽來很窩心。童惜恩這女孩也令他喜歡,女人最吸引男人的地方不是太過出色,而是躲到角落甘心掩蓋其光彩,這樣的女人才讓男人有足夠的好奇心去瞭解……烈少嚴和童惜恩就像那樣。
烈少嚴現在應該是欲罷不能了。
*****
傭人擱下茶後,立即退開,讓殷老和展夏玉繼續他們的談話。
「整理各堂的事,是總堂主關靖平的責任,難怪分堂出了這麼一個堂主,我和少嚴都不知道。就算這位堂主和設計圖沒有牽扯,也要怪罪他用不正當的手段來營造自己的勢力。」殷老伸手抓抓發癢的光頭說道。
「如果這人真有心機,總堂主也會被瞞住。」
「那倒是……怎麼突然想到要查這個人?」
「這是少嚴的主意。『炎盟』每次交易,各堂主都會到齊表示重視。殷老還記得當時跟『佐籐集團』首領交易用的語言吧?」
「欸……是日文,這是尊重。」
「交易內容包括十把槍只限定『佐籐集團』使用,如有外傳,『殷家三盟』一定大量派人追查:而『佐籐集團』應當將槍械轉賣者誅殺,這兩點都是保密的。但這種槍械要是賣給殺手組織,一定有大好處。
可是,事後『佐籐集團』卻找出類似的槍械,可惜遠不及原製造的好,這就代表『佐籐集團』有人照著槍的構造,畫出簡單的設計圖交給殺手組織。
那人為何不直接賣出那把槍呢?他在膽心什麼?誅殺這件事是保密的,如果他擔心的是這個……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殷老頓悟,「這就是和參加交易的人有關了?!我沒問題,少嚴則是『炎盟』盟主,關靖平是少嚴的親信,兩人都和我出生入死,我絕對放心……那有嫌疑的就是那些堂主了。」
展夏玉咧嘴笑笑。「先是猜測,少嚴要我設下陷阱,一個星期內設計圖要是不見的話,那人就絕對有問題,因為除了少嚴之外,沒有人知道我冒險將設計圖留在少嚴的別院,換作別人,早就請人帶走了。」
「就算設計圖是假的,也要請人在你住的地方守衛,以免出破綻。」
「這是一定的,但我放在哪兒,只有那人知道。」
站在角落的傭人突然朝玄關一看。「老爺,烈先生來了。」
「『佐籐』那裡可知道你在調查這件事?」殷老朝正走近的烈少嚴道。
「暫時不知道。」烈少嚴一坐下,隨即就點了根煙。
「聽許醫生說,你正和一個女傭在一起?」
「這重要嗎?」烈少嚴乍然色變,「女傭」這名詞令他敏感。
「玩玩可以,但可別陷下去,她是個傭人,接近你也許是貪名分。」
烈少嚴神色一僵,心裡很不是滋味。「她不求這些的。」
「每個人都有自私的心態,我沒見過她,所以也說不準,不過希望你多提防,她現在是不求,誰知以後會不會要的更多?」
「殷老?!」烈少嚴忍不住截斷他的話,頗為氣憤。「這是我的私事。」
「你是說我無權關心了?」殷老臉色一青。
烈少嚴的語氣令展夏玉大為吃驚。他一向很敬重殷老的,此時的態度竟不同往昔,猶如傲氣的逆臣重挫君主的霸權。
「你這是限制,不是開心!」烈少嚴咬牙悻幸然道:「記得嗎?你曾阻止殷浩和倪素在一起,做為父親,你是有這個權利,但我不是你兒子。」
殷老深鎮眉心,看著烈少嚴的神情是既憤慨又悵然,「我把你當兒子,可沒想到,你竟也有殷浩反骨的性子!倪素聰明有擔當,殷浩當時為她忤逆我,我無話可說,但你竟然為個女傭--」
「她不叫女傭,她叫童惜恩!」
「童惜恩……好,很好,區區一個女人,竟可以讓你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這是第一次!古蔓羽做你這麼多年的女人,也沒這份能耐!」殷老怒不可遏地豎起拇指,「她行,也了不起!」
烈少嚴別過頭去,不語。他也不想,但就是無法忍受殷老對她惡劣的評量。
「兩位……」展夏玉霍然起身,試著停止這場戰火。「惜恩好像不是今天的話題。」
「我沒心情說!」烈少嚴心情惡劣到極點,他不想臭著一張臉待在這,說罷,便揚長而去。
「少嚴?」展夏玉忙叫喚。
「隨他吧……他的性子就是這樣,不發脾氣就特別冷靜沉穩,一發起脾氣,誰也勸不了。」殷老情緒很快的和緩下來。
展夏玉失笑,「『冰盟』盟主殷浩個性隨性,可一旦決定的事,比誰都固執,他遺傳了你這點,奇怪的是,少嚴不是你兒子,卻像你的翻版,生氣時特別嚇人。」
想到這點,殷老便摒去了怒意,心平氣和地說:「殷浩有驚人的判斷能力,可惜我行我素;邵易豪氣有自信,性子卻太過急躁;而少嚴……就因此另兩位盟主還要有責任感、穩重,所以我才讓他坐上首盟盟主的位子,他有大將之風,所以我從不擔心他做事。」
「缺點就在他的脾氣?」展夏玉感覺到,他似乎在談三個令他驕傲,卻又放不下心的兒子。
殷老無奈輕笑,「三個都一樣。盟主的位子高高在上,他們做的事向來只有對,萬一有錯……除非自己放下身段去承認,否則沒人敢指責。自信的人大多驕傲,要這種人低頭比登天還難……」
*****
黑色房車緩緩開進別院大道,車內氣氛如同車子的顏色一樣暗沉,使得司機連開個車都要戰戰兢兢。
一路上,烈少嚴總對著窗外看,一語不發。
「停下來。」
司機從容煞車。
烈少嚴久久沒有下車,兀自看向窗外,卻更加入神。
此時,司機真想搖下窗戶關掉冷氣,因為車內空氣凝重的讓人想透氣,這自然是烈少嚴的靜默使然。
「我問你.....」
司機勁吸一口氣,正襟危坐。「盟主請問。」
「聊聊……不用緊張。」烈少嚴的目光仍然定在窗外,卻可以知道司機悚懼又不自在的樣子。
聞言,司機的身子就像洩了氣的皮球,不再挺直。可見烈少嚴常教人無法喘氣。
「你覺得古蔓羽如何?」
司機呆了一呆,遲疑了一下才回答:「古小姐很氣派.....笑容也很甜美,和盟主簡直是天生一對。」
「真話?」不知怎地,他聽了一點喜悅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