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丁以白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老哥像這麼沒格的人嗎?"
"砰"的一聲,他當著她的面用力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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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著空白的稿紙,婉柔托住下巴發著愣。
是啦,她必須承認丁以白那番話亂感動人一把的,但是誰曉得是不是真心話,搞不好只是用來騙騙幾顆純情少女心的。
但是換另一個方向來想,當時在氣頭上不曾思考過的事全湧上腦海。在他們發生肌膚之親前,他所表現出的真心真意是假不了的,當她從北部趕回到他身邊時,他緊擁著她的激動與在乎更是毋庸置疑,而當時,他根本就已根深蒂固地認定她不堪的背景,而他居然還肯要她,若不是經過一番掙扎,便是有著堅定的情感,像男人這種沙豬型的生物,要接受他的女人曾是人盡可夫的妓女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而他卻願包容?
光是這一點,就夠教她感動得無以復加了。
腦海忍不住浮起他們第一回的旖旎情纏,雖然在發現她是處女那一剎那,他眼中的震驚很污辱人,但是之後揪心的憐疼卻教她刻骨銘心,永生難忘。他不斷地輕吻她,將她的感覺看得比他還重要,完全把她放在首要地位,不顧自己磨人噬骨的慾火煎熬……當時,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忍耐得有多痛苦,渾身早已緊繃僵直,滑落額際的冷汗是她為他拭去的,但他卻沒有放縱自己,只在乎她的安好……也許是歉疚,也或許是他真的愛她──
她愣了下,他愛她嗎?不,他從來沒說過,他甚至不曾提過任何關於愛的字眼。丁以白難道不知道,情人之間,一句我愛你或許俗套,但卻絕對必須嗎?
他究竟將她定位於感情世界的哪一個部分?純粹是一股浪漫的鄉村之戀,還是她能期望他今日的"認真"可以一生一世,與不悔的愛情同等意義?
不,她沒有答案。她或許可以相信丁以白有心,但她卻不能肯定夠不夠深摯到無悔地走完今生,他甚至不願開口說愛她!
如果他有孟稼軒的深情,她會毫無猶豫地投入他懷抱,與他攜手共度今生,但是今日她完全捉摸不住他這份堅持可以維續多久,如果他辦不到一心一意、這輩子只認定她,那麼……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這段感情。
曾經,她信誓旦旦說過若她的男人不能給她絕對的真,那麼她寧缺勿濫,這是她堅持的完美主義,要換成丁以寧說的龜毛也行,反正她如果要,便要接收他這一生完完全全的感情,而不是中途彈個變調戀歌──至今,她依然這麼堅持著。
那……傷腦筋,她該怎麼和丁以白說呢?
她苦惱地歎息一聲,在房內轉得頭昏,索性離開房間到外頭去透透氣。她在經過湘柔房間時站定,半掩的門扉讓她看清了倚在石昊宇懷中淚兒漣漣的湘柔──
"我的信心源於你的堅強,湘柔,為我堅強起來,讓我有足夠的勇氣信任你。我要你知道,有兩條命掌握在你手中,一個是你,另一個是我。"這是冷傲的石昊宇以他的生命所詮釋的愛情。
"我……會勇敢,"湘柔不斷地在石昊宇懷中流著淚點頭,早已柔腸寸斷,"如果不能陪你走過今生,我死也不能瞑目……"
在淒美的淚珠點綴中,他們深深擁吻、纏綿──也絞人心痛。
門外的婉柔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心酸地泛起淚光,歎息著離開。
孟稼軒、石昊宇,他們都有自己表達情感的方式,並且同樣的刻骨銘心、撼人肺腑,可是以白,你的呢?我該如何相信你也有同樣深摯不悔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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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湘柔開刀之事,莫家上下一片愁雲慘霧,誰也擠不出多餘的笑容,所以,婉柔也就理直氣壯地將丁以白拋諸腦後。
最讓她印象深刻的,是湘柔進手術室的當口,石昊宇沉沉的一句話──我愛你!他那目光,似要將湘柔深深望進靈魂、融入血液,再也不分彼此……
那一刻,她感動得眼眶發熱,也看得出湘柔是如何的震撼而揪腸斷魂。本來,她可以試著安慰自己,一句"我愛你"未必是情人之間最重要的,例如可以用生命泉釋愛情的石昊宇,他也未必對湘柔說過這句話,但是誰也無法因為這樣就否決他刻骨銘心的情,如今……連石昊宇那種冷酷寒傲的人都說得出口,為
什麼丁以白不能,為什麼呢?
這是心頭永遠無法釋然的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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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後,又過了半個月,湘柔與海柔同時決定與生命中最愛的男人舉行個簡單的訂婚儀式,時間就敲訂於十天後。
孟稼軒能這麼快就訂下他十二年前認定的小女人,全是沾石昊宇的光,因為那個男人實在太有毅力了,無所不用其極之下,湘柔不點頭都不行──要不然石昊宇極有可能搬出下下策,纏到讓湘柔奉子成婚,而在婉柔的曉以大義之下,帶球跑有損新新人類的顏面,莫可奈何下,她不答應行嗎?
反正都破了例,既然年紀最小、相識時間最短的他們都有了結果,海柔當然也不忍心讓她的男人太過委屈,老是處於"妾身不明"的狀態,於是主動向他求婚,打破"大姐無歸宿,小妹不成親"的諾言,嚇得孟稼軒由椅子上栽下來,然後,海柔房中傳出了亂誇張一把的歡呼聲,事情就成定局了。
這段時間,婉柔聽家人說丁以白找過她,每天的電話也不曾間斷,她一概拒接,一則,因為她正沒日沒夜地趕稿──一拖再拖,莊姐已瀕臨抓狂邊緣了──二來,她尚未理清思緒,不知該如何面對丁以白、如何面對一段摸不透感情濃度的愛情。
也就是說,她和丁以白已近一個月不曾碰面,想是很想他啦,但是做人要有骨氣,(這關骨氣什麼事?)
她才不要像個花疑一樣死巴著男人不放──通常,這種情形應該就叫做餓鬼假細利吧!
哎呀,管他這麼多,現在鬧場最重要。
今天可是她最寶貝的兩個妹妹文訂之喜,莫家上下光是親朋好友就擠了一屋子的人,鬧哄哄的,正是攪局搗亂的最佳時機。
"為了表現你們的恩愛度及默契程度,來,這裡有兩大杯香檳,由咱們兩位男主角以嘴喂到女主角口中再吐到這只空杯,看誰動作最快,就有美人相伴一夜的獎賞,如何啊?"會出這種餿主意的人,自然是婉柔啦!
海柔吐吐舌,"好噁心喔,二姐真沒衛生。"
"少故作純情了,誰不知道你那個孟大帥哥的口水你早就吃到不要吃了,騙誰呀!親吻親到可以破金氏紀錄的時候你就不嫌噁心?"她當場不給面子、嗤之以鼻地哼道,"石酷哥,你呢?"
"湘柔酒量很差,不能碰一點含有酒精成分的東西。"石昊宇也淡淡回絕,反正要想與美人共度春宵根本用不著婉柔批准,直接拐走湘柔便成,他的小女人太聽話了。
"海柔也是。"孟稼軒跟著附和。
"那不正好嗎?灌醉她們,要吃多少豆腐不就隨你們便了?"這是人家的二姐該說的話嗎?好個人神共憤!
"不。"他們還是搖頭,要吃豆腐還不簡單,二十四小時全年無休,根本沒必要灌醉她們,清醒時候的她們還比較有"參與感",這點婉柔大概不知道吧!
"還是小湘柔最乖了,二姐這麼疼你,你一定會認同二姐的,對不對呀?"
湘柔搖搖頭,好抱歉地說:"不行,我要聽昊宇的話,他說不好就不好。"
沒志氣的女人。婉柔翻了個白眼,不屑地看著石昊宇溫柔地笑擁著湘柔。
"哈、哈、哈……婉柔,踢到鐵板了喔!"清脆的笑語由門口傳來,走進了一名俏麗明媚的女孩。
"以寧姐。"湘柔溫婉地叫道。
"湘柔好乖喔!"丁以寧也回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給她,在看到婉柔瞬間色變的神情時,她大為不滿,"喂,你這什麼表情?不樂意看到我啊!"
"你……來了,那……那個白癡該不會……"
"你罵誰白癡,莫婉柔!"一記惡狠狠的目光射來,婉柔瞪大了眼。
"你……哇!"她驚跳起來,直接往門口竄逃,躲了一個月,被逮到不慘斃了,而……而且,她的心理建設還沒完全,尚未準備好要見他。
"莫婉柔,你給我站住!"來人也隨之追了出去。
這個該死的小女人,居然整整躲了他一個月,他的男性尊嚴從來沒被摧毀得這麼徹底過!
"你……不要煩我啦,我需要思考……"
"思考個鬼!"丁以白氣惱地回道,在她逃出大門以前擋住了她的去路,"床都上了,你再思考還有個屁用,能改變我們有肌膚之親的事實嗎?"
"你……"說話好粗俗喔,婉柔呆了一下,忙伸手掩住他的嘴,"小……小聲一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