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看看。」齊勁瞇起眸,非常堅持地說。
「看……看什麼?」她心下一驚,只能用傻笑來掩飾。
「你的傷。」
「這怎麼可以,男女授受——啊!」她話還沒說完,他已將她推上床,不顧她反對地掀起她的裙裾——
這一瞧他還真是窒住了呼吸……
瞧她那白嫩的大腿上包紮著一條條的白布,上頭全沾著血跡,有的傷口雖已癒合,可凹凸的表面仍是讓人沭目驚心!
她趕緊拉下裙子,轉首看向他處。「看夠了吧,我可以起來了嗎?」
「這些傷是怎麼來的?」他啞著嗓問。
「我——我前陣子出門不小心被馬車輾過,傷了腿,不時還會舊傷復發。」她只能找個較合理的理由搪塞?
「馬車輾過?這麼嚴重,看過大夫嗎?我叫小賜請宋昱過來給你瞧瞧。」他堅持下床,還走向門外。
「別……別去。』她喊住他,再次扯著謊。「十一少幫我治療過。」
「真的?!」他回頭。
「當然。」瑩兒跛著腳走向他,扶他回到床上。「你歇著,我要去忙了。」
「瑩兒,你陪我聊聊天好嗎?」他竟不想讓她走。
「你記得我的名字?」乍聞這聲「瑩兒」,她又想哭了。
「小賜向我提過。」
「哦。」她自嘲地一笑,笑自己想太多。
「過來坐。」他回到床上,倚在床頭,並指指床沿。
擔心他又激動的下床,她只好走過去坐下。「十三少想聊什麼?」
「你是幾歲進府的?」齊勁直盯著她的雙眼。
「我……呃……好久了,不太記得了。」瑩兒被他給問傻了,只能支吾回答。
「這麼說,你當真是跟我跟了好些年了?」他揉揉眉心。「為何我會想不起來?」
說不記得她,可又不能忽略的是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十三少能這麼說,我就很安慰了。」瑩兒笑了,至少他對她不是全然的陌生。突然,她心底有個想法,想知道他此刻心裡放著的女人——
雖然很幼惟,可她就是想知道;
「十三少……」她頓住,不知如何問下去。
「有話想說?」齊勁挑眉看著她。
瑩兒點點頭,卻陷入躊躇中。
「那就說呀。」他笑了,那笑是這般奸看灑脫。
「我想知道十三少此刻印象最深的女人是誰?」她艱澀地問出口。
「印象最深?我娘——」
「老夫人不算,年輕點的。」她強調著。
「年輕點的……」齊勁沉吟了會兒,驀然喊道:「我遠房小表妹琳兒,她真
是個可愛的小女人,從小就喜歡捉弄我,還說要嫁給我呢!對了,有一回——」
「別說了!」瑩兒摀住耳朵,身子在發抖。
「你怎麼了?」發覺她臉色變得慘白,齊勁下放心地問。
「我腦子有些暈眩,能下能向十二少告個假?」她撫著額頭,覺得心好痛,活著的感覺就像行屍走內。
原來她還帶著希望,希望他能想起她,可如今他腦海裡僅有那位小表妹,她又算什麼?
「好,那快去休息,若真不舒服一定要讓小賜請大夫來給你看看。」直覺她不對勁,可齊勁又說不出她怪在何處。
「我會的,謝謝十三少關心。」無力一笑,她緩緩走出齊勁的寢房,
他既巳痊癒,她是下該再多事了,如今唯有離開才是她正確的選擇。
回北方吧!既然父仇已報,她也可回去見見娘親了。
眼看她掩門離去,齊勁的心突地一撞,發出一股說不出的疼,到底是怎麼了?為何在瞧見她眼底那抹無助的悲愁時,他的心會跟著痛了起來?
而她心底的愁又是因誰而生呢?
第十章
瑩兒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她是帶著絕望與心傷離開,沒有告訴任何人,只是在臨行前偷偷來到齊勁房外,透個窗縫看著他模糊的睡顏。
至於齊勁呢?他又在宋昱的強迫下足足在床上躺了五天,如今他的內力已恢復,體力大有展進,可他卻納悶為何這陣子都不見瑩兒來照顧他?
問過宋昱和小賜,他們直說她身體不適也在休養,可她究竟是得了什麼病呢?居然得靜養那麼久?
愈想他愈憂急,今天,他終於忍不住走出房外,獨自來到大廳。
小廝們一瞧見他,立刻說:「十三少,您怎麼不去躺著呢?快……小的這就扶您回房。」
「別煩我,我已經躺了好些日子了。」齊勁用力推開小廝,接著往外頭定。
「張源……張源……小賜……你們都跑哪兒去了?」
小賜聞聲趕緊跑了過來。「十三少,您怎麼跑出來了,快——」
「住口!」齊勁喝止他。「告訴我,瑩兒住哪問房,我想去看看她。」
「啥?」小賜吃了一驚,趕忙顧左右而言他。「我……我是——啊,對了,去問張源,他知道她住哪兒?」
見小賜就要逃開,齊勁猛地拉住他的後領。「回來。」
「十三少,你的力氣何時變那麼大了?」小賜張大眸。
「知道了吧?我不是再能讓你們唬弄的了。」他危險地瞇起眸。「去把張源給我叫來,你們兩個等會兒來我書房,一個也不能少。」
「是……」小賜雙腿都發軟了,瞧著眼前的齊勁,似乎又回到以往那個果斷
堅毅、有主見的十三少了。
看來,真相是瞞不住了。
約莫半炷香後,張源和小賜一塊兒來到書房,齊勁仰首看著他們,「說,你們究竟有什麼事瞞著我?」
「十三少,我們怎敢瞞——」
小賜正想繼續隱瞞,可張源卻制止他。「十三少,很抱歉,我們不是蓄意的,只因您才剛轉醒,很多事不知該不該說。」
「那現在你是不是可以說了?」齊勁瞇起眸冷睇著他。
「這……屬下不知該怎麼說,不如十三少你開口問我吧,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齊勁想了想,問出他最想知道的。「瑩兒她住哪兒?目前身體狀況如何?」
「瑩兒她……」張源看向小賜。
「剛剛是誰說會知無不言、言無下盡呀?」齊勁往椅背一靠,半合著眼看向張源。
「是,我說。瑩兒姑娘打從五天前就不見了,我和小賜找了好久,一直找不到她的下落。」張源據實說道。
「你說什麼?」齊勁赫然坐直身軀。「她是家裡有急事嗎?她雖是府裡的丫鬟,可是——」
「十三少,她不是丫鬟,而是……」張源望著他。「您的女人。」
「什麼?」齊勁一震。
「您之所以會受傷都是因為她,而她之所以傷心也是為了您,為什麼你們要相互折磨呢?」就連小賜也忍下住開口。
「小賜,你從頭到尾給我說清楚。」齊勁突然衝向他,抓住他的雙肩。
小賜於是將瑩兒和齊勁認識的經過,鉅細靡遺說了出來。「你們相互替對方挨箭,但您卻因此忘了她。」
「天!瑩兒……我忘了她?」齊勁難以置信地抓著腦袋。「既是如此,我為什麼會忘了她……對了!剛剛張源說我自從中箭受傷後,藥石罔效,就連宋昱也
束手無策,既是如此,我又怎會好了?」齊勁劍眉一挑。
「是瑩兒姑娘刨肉救您的。」
「刨肉?!」齊勁大驚。
「她不知從哪兒聽來一種傳聞,說是父母病重時,子女若刨肉治病祈望能感動天地。而她卻為您這麼做,一刀一刀劃下自己的大腿肉,那份勇氣連我看了都動容不已。」張源啞聲說著。
「刨肉治病……」他想起來了,原來她大腿那駭人的疤痕竟是刨肉所致!
而他卻告訴她,他記憶中最深的女人是他的小表妹——老天,她八成是誤會了,所以才會傷心離去!
「我去找她!」他急著想走。
「等等十三少,您記起來了是嗎?」張源擋住他的去路。
「沒有,但我可以先把她追回來。」齊勁如今什麼都不想,一心只想將她找回來。
「那是沒用的。」張源這句話喚住他的腳步。氣到頭來她一樣會心碎,一樣會離開您。」
「那我該怎麼做?」齊勁的心也亂了。
「記起過往,這是唯一的方法。」張源語重心長地道。
他這話說得簡單,可老天會幫他嗎?
齊勁仰頭望向天際,希望上蒼能助他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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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寢房,齊勁緊抱著腦袋,開始思前想後,可愈想他腦袋愈疼,半晌過後依舊一片空白。
為此,齊勁的脾氣變得暴躁:心情異常低落。
這幾日,大伙都不敢面對他,就怕招來一頓怒罵,就連張源與小賜也都盡可能與他保持距離,省得被他陡發的火焰給噴著。
今天,齊勁再也忍不住了!
他告訴自己,如果過了今天他依舊記不起任何事,明天一早便前住漠北將她帶回來再說。
就在他洩氣地坐在床畔時,突然瞧見床頭的矮櫃上放了一支珠簪和一罐指甲漿,他堂堂一個大男人房裡怎會有這種東西?莫非是瑩兒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