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沒說出口,可身為他的結髮妻……就算才剛上任不久也一樣啦!自成親之後,從他身上殘留的鞭痕傷疤,即使他從沒說起,她也能知道他過去的日子不好過。
"沒事了。"心疼的感覺讓她的母性光輝閃耀再閃耀,她不自覺的軟言哄著,還許下承諾,"以後有我在,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他還是沒開口,只是,這會兒開始啃起了她的頸子。
"唉!你別這樣,好癢……"她笑了出來,又縮又躲的想避開他的啃咬。
亮如星子的瞳眸對上她的水亮明眸,四目相交,他的眼神微黯,她羞紅了臉,認出了他的意圖。
雖說兩人的關係會發展到成親,這事全超出她的預期,但她比她自己所能想像的,還要能適應他、適應這個婚姻生活。
即使時日還不久,又即使她其實還沒完全摸透這個夫君的過去與性情,可私心中,她已經認定了他,就是認定了他,認定了他們兩人的關係。
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一個要好好照顧他一生的好賢妻。
"沒、沒關係嗎?"躲避他那噬人的目光,她害臊,但更擔心他的身子。
他正犯頭疼呢!不是嗎?
星風用一記綿長的親吻回答了她,之後……雖不至於大戰三百回,倒也教她直不起腰,累到差點要翻了過去後,這才肯放過她。
見他頭一沾枕便沉沉睡去,被折騰得昏了又醒的她同樣倦極。
只見她愛困的打了個呵欠,暈著嬌紅的粉頰兒不自覺在他懷中蹭啊蹭的,調整出最佳角度後,心滿意足的蜷縮在丈夫的懷抱裡昏昏睡去。
意識散盡之前,因為愛屋及烏,某個問題隱隱浮現,不期然的教她想到……
她的丈夫有她疼惜,彌補他過去遭受到的錯待,但,雪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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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曦光透過枝啞映得滿院落的朝氣,可沒有蟲鳴、沒有鳥叫,因為那些蟲蟻鳥獸,全讓那現於無形的殺氣給逼得一乾二淨。
庭院中,一道纖細窈窕的白色身影手持折枝,行雲流水的舞著令人炫目的劍法,那凌人的氣勢,無形中散發著冷冽迫人的殺氣,讓人光是看了便感到要怕,莫怪乎要驚走一干知覺更勝於人的蟲蟻鳥獸。
只是,這還只是隨手拾來的一截枯枝,劍非真劍,便有這樣驚人的迫力,真難以想像,若是一柄殺人的利刃在手,會是怎樣的萬夫莫敵……
"這雪姑娘,好俊的功夫。"一水之隔的涼亭裡,容飛羽觀望了一會兒之後忍不住讚道。
"何止俊。"八師弟更正,"聽小飄兒說起過,雪姑娘單是靠一把琴,就能滅了天絕宮底下的一個分堂。"
容飛羽微訝,之前小師妹私自逃家在外,天絕宮想乘此機會挾持小師妹作為要脅綠柳山莊的人質,可沒想到天絕宮人沒抓到,倒是導致一整個分堂被殲滅。
這事他是知情的,只是先前他一直以為,滅黑木堂之事,乃是星風、雪雨這兩師兄妹的傑作,倒沒料到竟是雪雨一人所為。
"滅了黑木堂的人,是她?"過於意外,忍不住朝那舞劍的身影多看了兩眼。
"二師兄你都不知道,雪姑娘跟她那個師兄啊!這兩人的功夫真是嚇死人的高深莫測。"想起那教人震撼無比的往事,胖老八喳呼道:"這可是我親眼所見的,六師兄也能作證,雪姑娘那個師兄啊……"
"是妹婿。"容飛羽溫言糾正,"星風與小飄兒成親了,你忘了嗎?"
"沒忘,當然沒忘,怎麼會忘……"傻笑,但更多的苦悶在心裡。
要是可以,他也想大大方方的叫句"妹婿"來拉近關係,顯得親熱些,可是星風那樣子,像是會跟人親近、任人攀關係的人嗎?
再說,就算是拋開對星風那一身武藝的忌憚,可單單是想到星風那一身渾然天成的、只能稱之為嚇人的氣勢,他的心裡自動就矮了三截,這讓他要怎麼把那句"妹婿"叫出口?
胖老八心中嘀咕著,可在二師兄關愛的眼神下,他想不改口也不行。
只是……
他試了,真的!他試過了!
可是那一句"妹婿"偏生跟他作對,明明話都到了嘴邊,它就這麼的卡住了,自動的卡在喉嚨裡,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憋得一張胖胖的臉整個的扭曲起來。
就在這尷尬的一刻裡,驀地,一水之外的翩翮身影拔高抽起,只見一抹纖白有如飛仙一般的凌空飛躍而來,即使當中有著一水之隔,可那並不礙著什麼。
此時此刻,貼於水面的荷葉上宛如迎接她到來的專屬步道,就見那蓮足在荷葉上頭輕輕的點啊點,就算沒到一葦渡江的境界,可那纖巧的身子也算是踏水而來,教人不得不驚艷那一身絕妙的輕功。
雪雨並不覺得自己露了什麼了不起的絕學,立於涼亭之中,白衣飄飄,她的眼中沒看見誰,就看見柳飄飄那胖胖的八師兄。
基於"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的道理,住在綠柳山莊的這陣子,她深受這顆肉包的款待,就連早餐也是由他親自張羅,讓她晨功後可以在這涼亭內悠閒用餐。
這時間久了,就算沒人教,她也覺得該表示出一點善意,別老是見了他就只會喊她餓了。
但,善意?
這要怎麼表達啊?
思緒奔騰翻轉,決定從加上稱謂開始,念頭方現,話已脫口而出──
"肉包!"
胖老八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很快的回神,堆滿笑容的問:"小姑娘今天想吃肉包嗎?"
雪雨本來是沒這打算,方纔那一句的"肉包",在她的認定中就只是在叫他,接著她才要告訴他一聲她餓了,倒沒想到,她方才脫口的這一叫會讓他誤會了。
只是轉念想想,吃肉包的提議也不錯,因此她沒拒絕。
見她點頭,胖老八火速奔去張羅,旁觀的容飛羽倒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八師弟姓豐,名年慶。"他溫言說道。
因為容飛羽的出聲,雪雨看了他一眼,總算發現他的存在。
"你恢復得不錯。"她冷冷的表情並無變化,沒有因為他點出方纔的誤會,而出現任何的不自在。
"有勞雪姑娘……"
"你別動。"雪雨冷冷的喊住他,制止他起身行禮,"你的身子弱,解毒止疼我可以,但你要是暈了我可沒轍。"
這話,實際到有點傷人了,容飛羽只能苦笑以對,依言坐下。
雪雨直勾勾的看著他,有點好奇,他身子這麼弱,像是隨便一傷風就能教他斷氣似的,加上好不容易熬過一次毒發之苦,這樣的他不待在房裡好好養病,出來做什麼?
心中有些疑問,但性格使然,她也只是想想,並沒真問出口……
"在下特意前來,只想表示感激之情。"在她的訝異中,容飛羽溫言道出她心中的疑惑。
"不用了,這是我承諾柳飄飄的事。"她不以為意。
"雪姑娘接受小飄兒的請托,但也僅止於為在下解去多年頑疾。"容飛羽淡淡點明現實。
雪雨琢磨了一下,美目微瞇,反問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別再費事為你止痛?"
第三章
雪雨極度懷疑這個可能性!
就她的瞭解,任何一個身中赤蠍熾的人,若沒有當機立斷的自我了斷的話,只要稍具那麼一丁點的常識或是理智,是絕不可能放棄任何一個醫治、甚至於是任何有可能的止痛機會。
所以,她很懷疑,她應該是誤會了容飛羽的意思……
"為了止在下身上的痛,反害雪姑娘引刀自戕,忍受皮肉之痛,天下豈有這等的道理?"當著她的面,容飛羽只如是說道。
他的身上帶有奇毒,身子一直就不好,但沒糟到連味覺都失去!
當他今晨再次醒來時,身上沒有任何教人難忍的疼痛,能察覺的只有嘴裡的血腥味,他便知有異,也追問出前因後果。
若為了止他的痛,就需要她揮刀引血,傷害她自己一次,這樣的事,他是萬萬做不到的!
容飛羽立場堅定,就是那麼樣的堅定。
雪雨看著他蒼白的清俊面容,認出那上頭極為明顯的內疚,她的心裡只感到奇怪。
"如果我沒記錯,"她看他,突然問:"赤蠍熾毒發的時候,渾身像是有萬蟻鑽咬、刺痛難安?"
"姑娘沒記錯。"容飛羽確認她的猜想。
"不只刺痛難安。"雪雨進一步說明,"那萬螞鑽動的感覺,又像是數以萬計的小火球在你的體內流竄,燙得你無能為力,只恨不得一刀了斷,好終止這種折磨。"
"恐怕沒人能說得比雪姑娘更詳細了。"俊逸非凡的蒼白面容微微勾起一笑,完全肯定她的詳述。
他那平靜的模樣,好像她口裡說的病症是在別人的身上,而他,並非那個身受此毒害十餘年,甚至昨夜才飽受此折磨的可憐人。
愈看他,雪雨愈感到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