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她沒反應過來,一雙水靈靈的迷濛星眼直勻勾的看著他,試圖弄清他在講什麼。
「星風,我的名字。」
恍惚中,她聽見他這麼說,但她沒能來得及反應些什麼,因為她昏了過去。
☆☆☆☆☆☆☆☆☆☆ ☆☆☆☆☆☆☆☆☆☆
再一次醒來,森羅冷面男竟變、變、變……變成了女的?!
長長的睫兒眨啊眨,柳飄飄癡呆的瞪視面前的人。
還在,沒有消失,雖然……雖然體型明顯縮小几號,樣子也長得完全不一樣,但那如出一轍的森冷傲然,加上對方冷冷看著她的表情,那種快成為習慣的大眼瞪小眼的行為,真讓她直覺想到,那個冰塊怪男變成女的了!
「你醒了。」
不只外貌變,就連聲音也變成很好聽的清冷女音。柳飄飄腦中糊成一片,無法理解好好的一個人,怎麼能說變就變,直接從男變成了女?
莫非……莫非是她燒壞腦子了,所以造成眼前這樣可怕的幻覺?
但不可能啊!
就像以往那樣,當她受了風寒而發高熱時,通常只要讓她好好睡上一場,一覺醒來後,她整個人的感覺就會好上很多,如同此刻,她的感覺是再好也不過。
這似乎是體質的關係,她不是很瞭解,只知每次當她受了風寒時,過程大抵就是這樣,就是發發高熱、睡睡覺,然後休養一下,體力跟精神自然會恢復。
雖然有時發高熱時,她渾身滾燙得嚇人,但通常只要有人看顧、幫忙降溫,讓她好好睡上一覺,很快她就能恢復平日的生龍活虎。
既然她沒感覺到哪裡不舒服,應該是好了吧?
那麼,為何還會看見這麼離譜的幻覺呢?
不等她想出答案來,視線的範圍內又多出一個人,那個在她昏迷前,自我介紹名叫星風的男人,不正是他嘛!
下巴顯些掉了下來,柳飄飄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原來是兩個,這種百年難得一見的冰原種人類竟教她一次遇上了兩個……這年頭真這麼不好嗎?怎麼淨出現這樣的怪人?還讓她一連遇上了兩個!
「沒問題吧?」看著柳飄飄癡呆的表情,他劍眉微蹙。
「人醒了。」一如字面意思,不帶情感的語氣說明她的工作。臨時被授命醫治人的她只負責讓人醒來,其他的就不在她所管轄的範圍內。
沒想到回應她的是輕哼一聲,「醒了不表示腦子沒問題。」
身為話題人物,被視若無物,還被公然評論的柳飄飄不禁啞然了。
完全插不上話的她,一下看看這個、一下又看看另一個,覺得這一對冰原男女的對話真是冷到最高點。
好奇怪,這兩個人……一定要這樣說話嗎?
句子裡多用幾個字,又不會要人命,幹嘛老是用最簡短的句子,而且這樣冷冰冰又沒表情的說話啊?
在柳飄飄暗自疑惑中,星風將手中那碗糊糊的東西交到她面前,冷聲道:「醒了就吃點東西。」
看著那碗帶著褐色、糊糊一坨的東西,柳飄飄皺眉,不是她多心,實在是由那形與味來列斷,讓她忍不住想到了嘔吐物。
「這什麼?」總覺得他不至於沒人性到那種地步,真拿嘔吐物給她吃,她小心翼翼的問。
「粥。」
「粥?」她駭然,打死她也不信。「你是騙我的吧?」
「快吃。」冷冷的表情顯得不耐煩。
「不要!」她直覺拒絕,「我才不要吃這種不知道是從誰的嘴裡吐出來的東西。」
不是錯覺,柳飄飄真覺得空氣中的溫度又冷了幾分,全因為那男人的表情變得更加不悅而引起的。
「你、你不能強迫我吃這個……」心裡發毛,但她還是想得盡盡人事來保護她剛病癒的身子。
「我煮的。」他突然說。
「嗄?」她一度反應不過來。
「這粥,我煮的。」他再次說。
敢情這還是他的自信之作?
柳飄飄只覺得冷汗直冒。
此時此刻,她當然不想被安上不識好歹之名,但她話已出口,而且、而且就算她現在想昧著良心改口,她也沒辦法硬逼自己吞下那碗活像嘔吐物的粥,這樣……她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彷彿嫌柳飄飄的處境不夠尷尬,一直默不作聲的白衣女子突然補充這麼一句,「除了老馮,師兄的廚藝已經是我們所有人中最好的一個。」
太過驚訝,讓柳飄飄直覺脫口而出,「這種連豬都不吃的東西?」
就算她連忙摀住嘴也來不及了,因為話已出口,柳飄飄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一般,痛恨自己的心直口快。
她真的不是故意,故意的想批評這種恐怖的廚藝,而且就算她脫口而出,面前的食物連豬也不吃,但其實她只是無心的話,並沒有任何一丁點的暗示,暗示這裡的人吃的東西比豬還不如。
試想,要照這白衣姑娘所言的話,這種恐怖的糊粥已經是這裡廚藝最好之人煮出來的東西,這是要她怎麼理解,其他人煮出來的會是什麼樣的東西?
而,最最可怕的是,這裡的人竟然全都是吃這些她完全不敢想像的食物度日?
「其實……其實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有點驚訝。」她囁嚅,有些抱歉脫口說出的傷人話語。
一下的大驚、一下的失措、一下的反省、一下的悔過……那陰晴不定的表情變化得如此豐富,最後停格在歉意滿滿的可憐表情上……
室內一陣靜默,並沒有柳飄飄所想像中的勃然大怒,那對師兄妹只是看著她,用一種讓人打心底發毛的專注看著她。
現在是怎樣了?
這對師兄妹是在考慮殺死她的方式嗎?
就在柳飄飄暗自驚慌中,那面無表情的白衣女子竟出聲附和,「我也厭倦吃那些足以毒死人的菜色。」
稍稍的停頓,冷冷的語調又道:「你最好有師兄說的那麼行,要是你的廚藝跟你的身子一樣的弱……」
利刃一般的冷厲目光掃來,不用多加言語,光是那凍死人的一瞥就有足夠的威嚇能力。要不,柳飄飄不會瞬間失去辯駁的能力……她應該要大聲聲明自己不是廚娘,她壓根沒答應過這回事,但她這會兒只能默默的被賦予這項使命——廚娘。
「好啦好啦!廚娘就廚娘。」柳飄飄垮著臉,這一瞬間真的是認命了。
想想也好啦!如果能成為他們認定的廚娘,就表示即使她完全不懂這些奇人異士的來歷,即使她個人懷疑,這些只能稱之為怪人的冰原人種極有可能變態得以殺人為樂,但以目前來說的話,她的一條小命暫時無虞,至少在被嫌棄之前,她都是安全的。
認清現況的她,幽幽一歎——
「好了,在我被毒死或餓死之前,你們誰能告訴我,廚房在哪裡?」
☆☆☆☆☆☆☆☆☆☆ ☆☆☆☆☆☆☆☆☆☆
堂堂綠柳山莊的九姑娘,武林盟主獨生愛女,竟淪落到在不知名的小宅當起了廚娘,這要是在一個月前有人這樣說,怕不笑掉柳飄飄的大牙,可如今……
「少、少爺?您當真的嗎?真要讓這小娃兒暫代老馮的工作?」抓著鍋鏟,杵在灶前的老人家露出一臉的為難之色。
冷凝的視線直盯住鍋中那一團冒著焦臭煙味的黑色不知明物體,些微的嫌惡感流露出,那就是答案。
「少爺,這小娃兒還病著呢!還是讓她養好病再派她工作好了,再說這午餐就快好了,急也不急在這一時,等下我給您送去。」老人家一片好心,而且極不想浪費他已花費的辛苦。
「不要。」斬釘截鐵。
「可是……可是老奴已經快做好了……」
「你自己吃。」毫不留情。
老人家張大了嘴,似乎想說點什麼,但在那凌厲的注視下,最後什麼聲音也沒有,只得黯然放棄爭論。
被這樣冷血又無情的對待,柳飄飄其實有些同情老人家,但將心比心,她也不想吃鍋中那團又黑又臭的東西,只得在抱歉中,默不作聲的看著老人家收拾善後。
除了廚藝不佳,老人家的手腳倒是利落,很快就收拾好廚房,端著他的「心血」要離去。
在經行柳飄飄的面前之時……
「伯伯。」柳飄飄忽地開口叫住老人家,看著那盤連蠱毒都能毒死的食物,她實在無法不管,「那個……如果可以,請您一起嘗嘗我的手藝吧!」
老人家先是一愣,然後有些不安。
「這樣好嗎?」不確定的視線不住往一旁掌權的人看去。
「沒關係,我只是要煮點粥,材料多放點就行的事,並不會多費什麼功夫的。」柳飄飄保證。
老人家偷偷的、偷偷的再瞄一眼那掌權的年輕男人,見他沒有表示,忍不住咧嘴笑了,「那就有勞姑娘了。」
快樂的倒掉那盤不知名的物體,老人家踩著太過輕快的步伐離去。
柳飄飄含著虛弱的笑容目送老人家離開,心中百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