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的,你敢威脅我,小心我宰了你!」
「救老大要緊。」另一名壯漢急忙拉住他。
蘭鈴瞄了動靜差異極大,卻又極度制衡的兩人一眼,開始下達命令。
「你們兩個到那邊去洗手,戴上手套和口罩。Miss張,你去幫他們。Miss李,準備開始動手術。」
雖然被他們剛剛的對話給嚇到,兩名護士一聽到命令,依然立刻恢復該有的專業態度,忙碌了起來。
蘭鈴低頭檢視傷者身上的傷口,一連串專業術語立刻從她口中流洩而出,得令的Miss李馬上照辦,而忙完那兩個外行人的Miss張亦迅速地歸位,兩人分工合作,一堆儀器在眨眼間全與病床上的傷者連結在一起。
「希望你們倆不怕血。」瞟了兩名面無血色的壯漢一眼,蘭鈴有些惡劣的說。
不管手術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或許她救不活這病床上的老大,將會死於非命;也或許要再次經歷四年前的事——想到這兒,她忍不住看了一眼橫躺在病床上的人,一陣遺忘許久的心傷與心酸頓時將她淹沒,他,不是他。
忽然用力的甩了下頭,她告訴出自己現在不是緬懷過去的時候,她必須專心動眼前的手術,否則一個失誤可能造成的結果,並不是她一個人能擔當負責的。
用力的吸了一口氣,她朝身邊的助手伸出右手。
「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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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時近兩個小時的手術,在蘭鈴直起身大喘一口氣之後,終於宣告結束。
相較於兩名護士臉上的疲憊,那兩名身長超過一米八的壯漢顯得超級沒用,因為他們不只揮汗如雨,臉色還死白得猶如剛經歷一次死亡而被嚇呆的樣子,實在讓人很懷疑他們真是混黑道的狠角色。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對他們而言,不是好此家常便飯,稀鬆平常嗎?怎麼一進到手術房裡竟變得如此「肉腳」?
脫掉手上的染血手套和口罩,蘭鈴轉身面對他們。
「你們要直接將病人帶走,還是轉進醫院加護病房住一天?」她開門見山的問。
一旁的兩名護士聞言,頓時想起手術前那段驚悚的對話,不約而同的丟下手上的東西便想往外奔去。
「你們想去哪?」雖然尚未從血淋淋的手術畫面中恢復鎮定,黑熊卻依然動作迅速的以一個閃身,阻擋住她們的去路。
兩名護士驚懼的向後退,躲到蘭鈴身後,渾身顫抖著。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蘭鈴安撫的輕拍她們一下,轉身面對黑熊兩人。「她們倆什麼都不知道,放了她們好嗎?」
「哼,終於輪到你求我們了。」黑熊嘿嘿冷笑道。
蘭鈴看了他一眼,決定跟顯然較冷靜的那一個溝通,可能比較容易達成她所想要的協議。她將視線移到另一個壯漢臉上。
「如果我要她們倆答應忘了剛剛所有的事,出去之後也什麼都不說,你可以放她們走嗎?」她目不轉睛的直視著他。
「你別做夢了,就算她們真的不說,以她們現在臉上的表情,誰看不出來發生了什麼事?而且承諾不說,她們不會用寫的、用比的嗎?想出去,做夢!」黑熊大吼出聲。
蘭鈴根本不想理他,視線始終停在冷靜者的臉上,等著他的回答。
「你說放她們走,那你呢?」冷靜者終於不疾不徐的開口。
「廢話,她當然也跟著一起走,然後馬上打電話報警。」黑熊插口道。
「是這樣嗎?」冷靜者緊盯著她問。
蘭鈴緩慢地搖頭。「不,我會留下來當人質。」
「什麼?!」黑熊大叫。
「蘭醫生,不可以!」她身後的兩名護士不約而同的捉緊她的手驚叫。
「那人中的既然是槍傷,就表示他們身上有槍,你不能留下來。」Miss李一臉擔憂的說。
蘭鈴拍了拍她們,鎮定的繼續面對著冷靜者。「同意嗎?」
「不可以!」黑熊出聲大叫,然後以難得的冷靜神情看著同伴,「若沒將她們全部留下,不管是留下一個或兩個人質對我們而言,都不會有差別的,因為只要條子一到,帶著重傷的老大還要挾持人質的我們根本沒有任何勝算,逃不了的。」
蘭鈴有些意外的挑了下柳眉。喲,原來熊也會動腦筋,而不是只會靠蠻力來解決問題呀。
冷靜者看到她臉上的細微改變。「你怎麼說?」
「不管我說什麼,你們先入為主的觀念就是不相信我們這方能不露口風就是了。」她剖析道。
「廢話!」黑熊冷哼了一聲。
「可以這麼說。」冷靜者看得出來她說話的對象一直只針對他,所以緩慢地點頭應答。
蘭鈴輕歎了一口氣,轉頭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傷患。「那你們是打算要留下來呢,還是離開?」
「廢……」
「老大可以移動嗎?」冷靜者倏然伸手打斷黑熊的話。
「醫生良心的建議,最好不要動。」
「媽的!什麼狗屁良心的建議,你的目的是為了拖延時間,好讓條子來抓我們對不對?」黑熊再度吼叫。
蘭鈴無所謂的聳聳肩。「如果你們真想移動他的話,只能用擔架,讓他以躺著的方式離開,剛剛你們也看到了,我不只在他肚子上開一刀,還有腎臟和肝臟……」
「好了、好了,你可以不必再講了。」一想起剛才手術的情形,冷靜者臉上的表情不再自若,顯得有些蒼白。
蘭鈴好奇地瞄了一眼黑熊,心想著他不會也跟同伴一樣陷入手術徵候群吧?結果——啊哈!當真是沒啥路用。
「所以,你們決定如何?」她將視線移回到「蒼白者」臉上,好整以暇的問。
蒼白者,也就是冷靜者安靜地沉思了一會兒,將視線移向手術房內四周的醫療儀器,再轉向她身後的兩位護士,波瀾不興的雙眼瞬間燃起一簇亮光。
視線始終沒離開過他臉上的蘭鈴,一下子就知道他想做什麼了。她皺起眉頭,「你們應該知道麻醉劑是醫藥,並不是用來……」
冷靜者斷然搖頭道:「兩個選擇,一是打昏,二是用麻醉藥。你們自己選擇。」
「蘭醫生,他是什麼意思?」稍微聽出些端倪,卻死也不願意相信這事實的Miss李扯了扯蘭鈴的醫師袍,白著臉問。
蘭鈴無奈的長歎一口氣。「如果是我,我想我會選擇挨一針,以免他們一拳沒能打昏我,還得再挨一拳。」她轉身告訴她們。
「蘭醫生……」
「放心,只要藥量酌量,你們一定不會有事的。」她安慰的說。
「可是蘭醫生,也許我們可以……」Miss李瞄了病床上的傷者一眼。
「挾天子以令諸侯?你忘了剛剛是你說他們身上可能會有槍嗎?」蘭鈴接口道,眼角餘光已看見冷靜者將手伸進外套內,拿出一把黑槍指著她們,「你看吧。」還真是好的不靈、壞的靈呀。
「啊!」乍見手槍槍口指著自己,兩名護士都尖叫了起來。
「別叫!」凶狠第一次出現在冷靜者的臉上,他低聲哮道。
蘭鈴忙不迭一手摀住一人的嘴巴,急切的說:「別叫,你們若驚動了外頭的人,說不定他們真會一人送一顆子彈給我們,冷靜下來,別叫了。」
兩人迅速地冷靜下來,雖說整個人仍害怕的直打哆嗦,但一張嘴巴卻緊得猶如剛用三秒膠黏住似的,密不通風。
凶狠的表情如船過水無痕般消失在冷靜者臉上,他眉頭微挑,一雙若有所思的眼始終緊盯在蘭鈴臉上。
「為什麼你能這麼冷靜?難道你一點都不害怕?」
從一開始無懼他們凶狠的外表,對他們指揮若定,接著自願留下來當人質,到現在即使看到他手上拿槍指著她,她都還能面不改色的關照那兩個嚇壞的護士,這個女人到底是……
蘭鈴聳了聳肩,「害怕不能解決事情,不是嗎?」
冷靜者無言的看著她。也許她之所以可以當醫生,面不改色的替病人開刀,就是因為她夠冷靜,面對這樣的突發事件,亦能冷靜地做出最適當的處理。
「白狼,她只是表面在裝堅強,心裡根本怕得要死。」黑熊嘲笑道。
白狼?原來這就是冷靜者的稱號呀,真適合。
白狼看了黑熊一眼,心裡並不認同他的看法,不過他什麼也沒說,只道:「動手吧,如果你們選擇用麻醉藥的話,否則就由我們來動手。」
看了他一眼,蘭鈴拍了拍即將挨針的兩人後,走向藥櫃的方向,弄了兩支麻醉針。
「等一下,我們怎麼知道你弄的東西到底是真是假?」黑熊在她拿著兩支針筒往回走時叫道。
「那麼,你要試試看嗎?」蘭鈴看了他一眼。
「十分鐘,應該足夠藥效發揮吧?」白狼在黑熊怒吼前問。
蘭鈴點了點頭,走向Miss張和Miss李,要她們找個地方坐下後,分別替她們在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