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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莎蔓

  亦晴的嘴巴湊在梨雯耳際說,「媽咪,跟我們去啦!好不好嘛?」

  梨雯有些不自在,胡亂搪塞一個理由,「對不起,待會兒我要去看我爸媽。」

  就算立軒在家她也不想去,那樣太像一家人了,她不想造成孩子們的錯覺。何況立軒不在家,她更不可能單獨與他們出遊。

  亦晴把失望寫在臉上,幾乎要哭出來了。孟唯中把亦晴抱起來,拍拍她。

  「別哭,今天范老師有事,我們下次再請她一起去玩。」孟唯中不僅是安慰亦晴,間接也表達了他不氣餒的心意,既已決定採取攻勢,他是不會輕言放棄的。

  送走了孟唯中一家人,梨雯喘了一口氣。擔心亦晴不死心會回來找她,梨雯迅即入內拿了車鑰,驅車回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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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唯中回家幫亦晴換衣服時,亦晴鄭重其事的告訴他,「爸爸,我有一個秘密哦!」

  孟唯中甚感好笑,一個點大的孩子能有什麼秘密?他對著亦晴眨眨眼睛說,「小美人,可不可以告訴爸爸?」

  「好!但是,你不能告訴別人哦!先勾勾手,我才能跟你說。」亦晴伸出小指頭,孟唯中也一本正經地與她勾勾手指頭蓋印章。

  「我的秘密就是——我也有媽媽了。」

  孟唯中不解的問,「你本來就有媽媽呀!」

  「不是,我不喜歡原來的媽媽,我說的是立軒的媽媽!阿姨答應我可以叫她『媽咪』,不過,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才可以叫。」

  「亦晴喜歡媽咪嗎?」

  「當然喜歡,媽咪對我好好哦!洗澡的時候,講三隻小豬的故事,又會念故事書給我們聽,睡覺前又說了口水龍的故事。」亦晴邊說邊學口水龍流口水的樣子。

  「聽起來好像不錯。」孟唯中頗有同感地點頭道。

  「爸爸,媽瞇可不可以來我們家當亦晴的媽媽?」

  「當然可以,不過也要看媽咪願不願意羅!」

  「那我現在去問她。」亦晴說著,真的要衝出去找梨雯。

  孟唯中拉住她,「小美人,別著急,改天碰到媽咪,再問她也不遲啊!」

  「好吧!」亦晴轉過頭,盯著孟唯中說,「爸爸,你喜不喜歡媽咪?」

  「喜歡,」孟唯中實話實說,「可是,不知道媽咪喜不喜歡爸爸?」

  「她一定會喜歡你的,你是天下最棒的爸爸,我要媽咪也喜歡你。」亦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孟唯中愛憐地摸摸亦晴的頭,或許這小人兒可以幫他找出答案。

  亦晨在樓下等得不耐煩,對著樓梯吼,「爸爸,你們到底好了沒?快點下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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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偉俊送立軒回來,竟一反常態地陪立軒回到家中。往常,他怕碰見梨雯彼此會尷尬,藉停車不方便的理由,總是只送立軒到社區大門口,讓他自己走回家。

  梨雯看見他與立軒一起進門,有些納悶。

  她客氣地問,「有事嗎?」

  「不請我坐嗎?」偉俊笑著問她。

  「對不起,請坐。」梨雯氣自己這麼小家子氣,竟然忘了招待客人。

  偉俊拉著立軒與自己坐在一起,立軒藉機躺靠在他身上,兩人一派優閒愜意,就像坐在自家客廳的沙發上。

  梨雯看見這一幕,感慨萬分,父子相親相愛是天經地義,究竟是誰扼殺了這份親子之愛?她與偉俊已無婚約,愛情也早已消逝了,但他們沒有權利剝奪立軒的親情與天倫樂。

  「我——告訴雨柔,讓她對立軒的態度和善些,我會注意的。」仲俊停頓了一下,又說,「我母親最近發現得了肝癌,已經是末期了,可能不久於人世。她希望立軒能常去看她,請你能夠成全。」

  梨雯聽到這個消息,驚訝不已。偉俊的母親平常十分重視身體的保養,一向也頗健康,為何一生病,就已接近生命的終點呢?

  「這我可以配合,只要你有空,可以隨時帶他回去。不過,除了星期六之外,我不希望他在你家過夜。」

  「謝謝!應該不會拖太久才對。我母親過去對你太苛了,她生病後承認自己當年的錯誤。她要我代為轉達,希望你能原諒她。」偉俊誠懇的說。

  「我早就不計較了,請不要再提從前的事。」

  立軒躺在偉俊的身上,不知不覺竟睡著了,梨雯請偉俊把立軒抱到二樓臥室睡覺。

  梨雯坐在客廳回首前塵往事,偉俊下樓時她渾然未覺。

  偉俊走到她面前說,「梨雯,我回去了。如果要來帶立軒,我會打電話通知你。」

  隔了幾天,梨雯帶立軒到醫院探望偉俊的母親。

  在病房裡,乍見形容枯槁的李母,梨雯不勝欷吁。如果不是親眼見到她,絕對不敢相信,眼前躺在病榻上的老婦人,竟是從前那位對她避若蛇蠍、欲去之而後快的惡婆婆。

  「媽,我是梨雯,我帶立軒來看您了。」梨雯不計前嫌地與李母打招呼。

  「阿媽,我是立軒。」立軒善解人意地前去握著李母的手。

  李母虛弱地示意梨雯坐在床沿,激動地握住她的手,恍惚說道,「阿雯,是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我自私逼你離婚,阿雯……」

  「媽,您別說了,事情已經過去那麼多年,我早就不計較了。您安心養病吧!」

  「謝謝你,阿雯。我的時日不多了,你要好好照顧立軒,讓他成為一個有愛……懂愛,更願意付出愛的人。」

  「我會的,您放心。」梨雯忍住即將溢出眼眶的淚水,帶著立軒離開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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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唯中往常難得來範家帶亦晨回家,自從亦晨、亦晴在梨雯這兒過了一夜之後,他若早下班就會過來帶亦晨,順便與梨雯話家常。

  梨雯總是搶在他進客廳之前,把亦晨送到庭院。她不想讓他登堂入室,彼此的身份容易遭人非議,她只想維持鄰居的關係。

  孟唯中知道梨雯刻意與他保持距離,其實,一扇門哪能阻擋他追求她的決心呢?

  今天,孟唯中來範家的時候,偉俊也在。兩個男人彼此打量對方。梨雯趕緊為他們介紹。孟唯中知道偉俊是立軒的父親,不便打擾他們,帶了亦晨馬上離開。

  偉俊好奇地問,「孟醫師是你的男朋友嗎?憑我男人的直覺,這個男人看你的眼神不尋常,他對你有意思哦!」

  「不是啦!他是住在斜對面的鄰居,他的兒子與立軒同班,天天到這兒與立軒一起寫功課。他是來帶他兒子回家的。」梨雯詫異自己為何要對偉俊解釋得這麼清楚。

  「我覺得不僅如此,鄰居不會用這種愛慕的眼神看你。」偉俊看著她說,「他的條件不錯,如果彼此合適,不妨考慮再婚。」

  梨雯不滿偉俊干涉她的私生活,不客氣地道,「不勞你費心,從你身上得來的教訓,我不會再輕易相信男人的。何況,我一個人帶立軒也可以過得很好。」

  偉俊赧然道,「以往的事,我很抱歉,但希望不致讓你對未來的幸福失去信心。碰到我,你已經倒霉一次了,老天爺不會再虧待你。你是個賢妻良母,一定可以找到能珍惜、愛你的好男人。好好把握你能擁有的幸福吧!」

  偉俊離去不久,孟唯中打電話給梨雯。

  「你好,我是孟唯中。」

  「孟醫師,有什麼事嗎?」她很納悶,他找她幹嘛?

  「亦晴吵著要去找你,不知你是否方便?」

  「好啊!立軒不在家,我正無聊呢!」梨雯真高興此時能有人陪她,偉俊的一席話攪得她芳心大亂,毫無心情準備教材。

  電話掛下沒多久,亦晴提著一個包包與孟唯中一起來梨雯家。孟唯中與她打個招呼之後,旋即轉身回家。

  「媽咪,我好想你哦!」亦晴邊說邊抱著她。

  「為什麼不來找媽咪呢?媽咪也想你呀!」梨雯帶著亦晴到客廳坐下。

  亦晴隨即爬上她的大腿,一屁股坐在她身上,摟著她。

  「因為我每天吃飯都吃得好慢,奶奶說太晚了,不能來找你。」亦晴張著靈活的大眼,一臉無辜狀。

  「為什麼吃好慢呢?你在媽咪家吃得又快又多呀!」

  「因為在家裡都是一面吃飯一面看電視,所以就忘記吃了嘛!」

  「以後不可以這樣哦!吃飯時看電視,對你的眼睛不好,會得近視,還有,你的腸胃小兵也會在你的肚子內搗蛋,害你的身體吸收不到營養,會長不大哦!」

  「好嘛!明天開始,吃飯不要看電視。」亦晴有些不情願。

  「你爸爸不管你看電視嗎?」梨雯實在不敢相信,孟唯中怎麼可能如此放任縱容孩尹?,

  「會管啊!可是奶奶說沒關係。」亦晴拿起包包,對著梨雯說,「媽咪,幫我洗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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